尋愛（9）
像是一場噩夢，胤禩自那日出現又消失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每個人心中都泛着隱隱的不安，不知道胤禩離去時那幾句話意味着什麼。只有胤禟陷入深深的恐懼中，對胤禩瞭解至深的他意識到那幾句話絕不是說說而已的，暗暗下定決心即使放棄所有，即使拼去性命也要護的安越與胤佑周全，因爲，他知道，現在的安越已經完全離不開胤佑了。
北京的春節，最大的特色莫過於廟會了，而最有特色的廟會莫過於地壇廟會了。廟會，俗稱廟市，舊時每逢寺廟開放的日期，商販和民間藝人們在寺廟附近設攤圈地，售貨及表演雜藝。後來，寺廟有的絕了香火，集市卻仍照常舉行，演變成純商業娛樂的集市，人們照舊叫它廟會。廟會逐漸融入集市交易活動，成爲中國市集的一種重要形式。隨着人們的需要，在廟會上增加娛樂性活動。新春廟會適應了各種各樣人的生活和心理需要，也體現了當時當地的民俗民情。
從小，瑤瑤最羨慕的就是聽同學說過年由家人帶着去逛廟會，可是，每年春節，爸爸只帶着新媽媽和弟弟去，卻從來不帶她，逛廟會，成了她春節期間最大的願望。當胤禎問她過年想要什麼時，瑤瑤毫不猶豫的說出答案——逛廟會。
一大早，瑤瑤穿戴整齊，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等着磨磨蹭蹭的胤禎起牀。
實在等的着急，屁股下面像有個釘子似的瑤瑤坐在沙發上扭來扭去，等待的耐心終於宣告結束，毅然推開胤禎的書房門，躡手躡腳走到牀邊，正欲推醒他，俯下頭，在看到他可愛的睡相後，伸出的手頓時停在空中一動不動。
濃濃的眉毛、濃密的睫毛形成一個好看的彎度，膚色不算白卻十分健康陽光，棱角分明的脣角睡着時稍稍上翹，五官清晰帥氣。看着看着，一種異樣的感覺自瑤瑤心底傳出直達大腦鼻樑中間的眉心，有如觸電般渾身一顫，一道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心臟沒來由的跳的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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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的瑤瑤從未有過此種感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疑惑着慢慢靠坐在胤禎的牀沿上，皺眉思索着，努力想要弄清楚這種心跳加速、臉紅髮熱的原因是不是生病了。
自瑤瑤推門進來起，胤禎便醒了，只是一直靜靜的躺着不動，看瑤瑤到底想要做什麼，此時等了半天不見她有一絲動作，遂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悄悄透過縫隙打量兀自皺眉苦思的瑤瑤。
慢慢伸出雙臂繞過瑤瑤脖頸，輕輕將她的小腦袋拉下來，胤禎欠起身子，迎向那渴望已久的灩灩紅脣，喔，天哪，好軟，喔，天哪，好甜。伸出舌頭在她脣瓣邊輕舔試探着，試圖在她無防備的狀態下突然闖入。
後知後覺的瑤瑤傻傻的感受着這忽然出現的一幕，濃濃的凝視目光，有眷戀，有寵溺，有憐惜，有深情，呆愣愣的睜大眼睛看着胤禎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大臉，不知道他一臉陶醉的表情意味着什麼，脣上傳來的酥麻感覺迅速傳遍全身，頓時感到虛軟無力只想懶懶的靠進他懷中。
他輕輕將她放下，壓在牀上，繼續在她脣上深深淺淺的允吸，引得腦海呈現空白狀態的她只是茫然不知所措的瞪大小鹿般的眼睛，數着近在眼前他濃密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這感覺真好，沒有吃糖，甜滋滋的味道卻從心裡往外溢，他軟軟的脣好暖……
他伸進來的滑滑的是舌頭嗎？爲什麼與我的舌頭絞來絞去，天啊，他的口水都進我的嘴裡了，嗚嗚，怎麼沒有噁心的感覺，反而覺得很希望他繼續留下來接着與我糾纏……
咦，怎麼回事，我的舌頭什麼時候跑到他嘴裡去了，嗚嗚，天啊，千萬不要咬掉我的舌頭呀，伴隨着他輕咬允吸，舌尖那輕輕的抽搐感直達心間，這是什麼感覺呢，怎麼會渾身無力有種想要鑽入他身體的衝動……
胤禎睜開眼睛，黑黑的瞳眸深切的看着身下一臉無措，卻將小香舌拼命伸進自己嘴裡與自己的舌頭追逐纏繞的小女孩，此時，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肯定了自己對她的感覺就是愛。
世上的感情有千百種，始終無法確定自己對瑤瑤是憐惜還是愛情的胤禎，此時此刻，擁着自己的心中所愛，品嚐着這一生唯一想要付出真心照顧其一世的女孩，終於確定，他愛這個單純天真近乎愚智的女孩，愛這個與他相處不到兩個月卻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如白紙一張的女孩。
“唉”長長嘆出一口氣，胤禎伏在她身上一動不動，深情的看着從驚恐到無措到看似期待的瑤瑤，懶懶坐起身，拉她起來，神情中的些微失控與剛纔的炙熱氣息漸漸褪去，輕輕將睜着探尋小鹿眼的瑤瑤擁在懷裡。
“現在不行，我要等到有一天，你也愛上我的時候，到那時，你是逃不掉的。”胤禎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廟會，用人山人海形容一點都不誇張，沒等進門，光排隊買票的人就擠的水泄不通，胤禎拉着瑤瑤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前面買了兩張門票，隨着人羣進了地壇公園的大門，只能順着人流向前走，想停下來或者往反方向走，除非長得人高馬大或者力大無窮，否則根本不可能擠得動。
剛進門右手處的民間小吃香味濃濃，品味繁多，光聞着香味，瑤瑤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卻有捨不得放棄眼前各種新奇玩意，忍了忍，打算先逛再吃。
老北京的拉洋片、麪人、絹人、風車、草編、風箏、空竹、剪紙、微雕、臉譜應有盡有，說相聲的、變戲法的、抖空竹的、練輕功的、打彈丸的，跑馬戲的、鑽套圈的、走花會的，更是讓瑤瑤目不暇接。
嬌小的瑤瑤始終被高大壯碩的胤禎護在胸前，健壯的雙臂彎成半圓形將她圈在保護圈內，一路擁着往前走。對什麼都好奇的瑤瑤是每攤必看，每看必停，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就連人家講價也饒有興趣的湊上去聽，冷不丁的幫買家跟賣家說句好話，孤軍奮戰的買家正在苦於沒有幫腔時，瑤瑤的一句話頓時感動的買家直衝她微笑加感激目光。然後，好似打了勝仗般洋洋得意的瑤瑤就會拉着胤禎繼續逛，繼續找機會幫腔。
胤禎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耐心，耐心的陪着瑤瑤挨個逛她所有感興趣的攤位，耐心的陪她挑選喜歡的風車、麪人，耐心的將她護在懷中以防被人推擠。
經過早晨那場突然的親密接觸，單純如斯、天真如斯的瑤瑤，雖不知道心中滿滿就要溢出的甜蜜感覺叫什麼，可是，她喜歡他的觸碰，喜歡他溫暖的懷抱，喜歡他溫柔的呵護，對於被他護在懷裡、擁在懷裡、摟在懷裡感覺，不光不反感，反而很喜歡，很舒服。
“禎禎哥哥，我想要那個？”逛的正起勁的瑤瑤忽然被不遠處一個高舉在手裡的大大的糖人吸引住了目光。
“好，我去前面看看，如果找的到，就給你買。”循着瑤瑤手指的方向，胤禎看到一隻大大的糖人孫悟空正揮舞着手裡的金箍棒，惟妙惟肖。
終於找到做糖人的攤子，裡三層外三層，滿滿當當的圍滿了大人小孩，包圍圈內，一名四十歲上下年紀的男子正舀起溫度適當的糖稀，嫺熟的按照客人的要求，手起勺落，石板上一個漂亮的白雪公主活靈活現的出現在衆人眼前，迅速在糖人腳上粘上木棍。冬天，糖稀落在石板上很快冷卻，藝人用小鏟子小心翼翼的鏟動白雪公主糖人的邊緣，一個美麗完整的白雪公主在短短几分鐘內站起來，隨後被藝人遞到了一直伸手等待着的，大概因天冷的緣故，不停吸溜着鼻涕的小男孩手中。
目光里豪不掩飾羨慕、渴望之色的瑤瑤，饞兮兮的大眼睛一直跟隨小男孩手中的白雪公主消失的看不見蹤影，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目光，扭過身子，仰起頭，對上正深情望着自己的胤禎，“禎禎哥哥，我也想要白雪公主。”
“好。”瑤瑤眼裡的期望與依戀，令胤禎心裡輕輕顫動，心底塵封已久的寵溺愛戀頓時氾濫，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瑤瑤期待的小臉，淡淡笑了笑，問道，“只要白雪公主嗎？剛纔的孫悟空，喜歡嗎？”
瑤瑤眼前一亮，小臉頓時也染上一層燦爛的亮彩，驚喜的跨前一步，貼在他身上，仰着頭輕輕問，生怕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兩個都可以要嗎？我可以要個不同的嗎？”小鹿般的大眼睛閃出一絲怯怯的目光，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當然，”胤禎伸手食指放在瑤瑤的嘴脣上，阻止她的繼續發問，越多包圍圈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羣，衝着正低頭忙碌的藝人大聲喊，“老闆，我出一百塊錢，我要一個白雪公主，一個孫悟空。”
忙碌的藝人突然聽到這一嗓子，驚訝之色還沒來得及完全顯現，立刻清脆的答應一聲，“好的，稍等，下一個，白雪公主、孫悟空。”
本來，排在前面的幾個人正爭執着讓藝人先替自己做，被這突如其來的霸道男子打斷，矛頭一起轉向胤禎。
“我們先來的，你憑什麼加塞？”領着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男孩的中年胖女人氣哼哼的大聲抱怨着。
“是啊，是啊。”剛纔還爭執不下的男人、女人們，此時一致對外，打算用人海唾沫戰術攻擊胤禎。
“我這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們可以付一百零一塊錢，請師傅先幫你們做呀！”胤禎故作無奈的聳聳肩，雙手一攤，好像剛纔說要出高價買糖人的人與自己無關似的。
“這人實在太過分了，有幾個臭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嗎？”胤禎一副無賴痞兮兮的樣子，令中年婦女不敢說的太難聽，打算低聲抱怨兩句就算了，話音剛落，目光落在後背緊緊靠在胤禎懷裡正咂着大拇指的女孩臉上。
“瑤瑤。”一聲足以媲美女高音歌唱家安琪拉•喬治烏尖叫，嚇得瑤瑤身子一抖，停止咂手指的動作，張大嘴恐懼的看向聲音來源。
只一眼，其實，不同看也知道能夠發出如此完美女高音的女人除了瑤瑤的新媽媽，還會有誰呢？誰又能將瑤瑤嚇成聞聲色變的地步？
“媽媽。”放下剛剛咂出滋味的大拇指，瑤瑤呆傻的看向聲音來源之處，低聲吶吶道，兩個字，似乎是用了瑤瑤所有的力氣叫了出來，抵在胤禎胸前的身子因害怕而明顯抖動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你來幹什麼？”高八度的女高音不變，中年胖女人繼續以質問的語氣問瑤瑤。
“我……”瑤瑤怯懦的想要回答，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收緊雙臂形成的包圍圈，胤禎溫柔的將瑤瑤緊緊環在胸前，開口打斷瑤瑤想要接着繼續我下去，“廟會什麼時候成你家開的了？我們來，還要讓你同意嗎？”語氣嘲諷不屑。
“你是誰？”胤禎相信，要不是隔着人羣，胖女人的手指頭一定可以戳到自己筆尖上的，女人繼續她非常容易穿透別人耳膜的尖叫。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是誰？”胤禎不鹹不淡的回答着，眼角餘光看到藝人已經做好白雪公主和孫悟空，正高高舉着遞給身旁的瑤瑤。
“你跟瑤瑤在一起，我當然要過問，我是瑤瑤的媽媽。”圍在碰女人身邊的大人小孩開始紛紛躲避，以免被她難聽的尖叫聲荼毒而亡。
“這個時候想起你是瑤瑤媽媽了，好像太晚了吧！”胤禎不冷不熱的嘲諷回去，伸手從兜裡掏出一百塊錢遞給藝人，對他淡淡笑笑，算是一種禮貌。
“瑤瑤，我們走。”胤禎擁着瑤瑤和她手裡高高舉起的糖人，轉身打算離開。
“不許走，不準走，給我回來。”胖女人跳着腳的想要追上瑤瑤和胤禎，無奈卻被人羣阻斷了道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消失的越來越遠的糖人和背對自己揮揮手滿臉不羈難訓的壯碩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