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3月26號。
花辭只見過陸城一次,他給她的印象非常紳士,花盡一路坎坷,若是跟他在一起,花辭完全放心。
卻不想……
那剎那,就像這世上唯一能讓她覺得溫馨的那一點牽挂也沒有了。
她給花盡打電話,通了,沒人接。
她慌亂,恐懼。
拿著手機跑下去,她要走,要離開。
跑到外面,她看到了大海,這夜幕之深,大海釋放著湛黑的浩瀚荒涼。她的四周沒有車,沒有飛機,她除了這兒,到不了任何一個地方!
她腦中有根線越綳越緊,心跳加速,彷彿激流在腦中迴旋。
再給花盡打,還是沒有人接。
她不知道花盡會怎麼樣,她不知道花盡能不能承受這噩耗。
轉而給司御打。
通了,才一聲對方便接通。
「司御,我……」長時間沒有說話,聲音竟有些啞,但她沒有說下去,對方便打斷她。
「不好意思,我是秦菲兒,如果你找他有事,我幫你代轉,他不方便接電話。」
花辭死死的捏著手機,眼神凝聚,盯在遠處的那一片天空,她就像是一個周身都綁著馬匹的人,隨時會被馬匹撕扯到四分五裂,保鏢在一旁看到也不敢冒然上前。
「他、他在哪兒?」花辭沉聲問。
「他……」秦菲兒壓低了聲,「他睡了,花小姐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么?若是有要緊之事,我會讓他去幫你的。」
花辭蒼白的唇動了動,便再也無法開口,話到了喉嚨口也吐不出來,只有那繩子越拉越緊,最後崩潰,哐,她扔了手機,粗糲而沉痛的吼聲從唇里溢出來!
她轉身就跑。
像失控。
發胡亂的飛,腳步深一腳淺一腳。
保鏢嚇一跳,連忙去追。
花辭掙扎,眼神喚散。
「程醫生,程醫生!」保鏢在叫。
程西很快來了,心裡一跳。
幾個月的心理輔導,或許就在此毀於一旦。
……
鄴城,司宅。
司御和司長江在書房商量公事,此時晚上八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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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御從書房裡出來時,是八點五十分,他和司長江前後出來。
司長江習慣xin的去找雷青青,同時道,「都快九點你媽還不回來,給你媽打電話,有沒有時間觀念。」
他前幾天和雷青青吵架,兩個人還在冷戰。
「我媽回娘家去了。」
「又來,一有點事就往娘家跑。」司長江咕嚕一聲,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倒不好大聲說。
「我姥姥有點不舒服,媽回去看,她可沒你這麼小心眼。」司御回了一句,下了樓梯,秦菲兒拿來了兩杯水。
她於兩個月前便和司長江夫婦住在同一屋。
「叔叔,御,喝水。」
司長江下樓梯接過來,司御沒接。
「我還有事,先走了。」司御出門,秦菲兒想叫卻又沒叫。
司長江看了他們倆人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喝了一口水,便放回去,「菲兒,我去找你伯母,今晚你一人在家。」
「好的,叔叔。」
他又和司御一起回去,一會兒司御折回,從沙發的桌子上拿過手機,點開看了一眼,只有兩條時事新聞彈出。他把手機放到西服口袋時,看了一眼秦菲兒,「動我手機了?」
秦菲兒淺淺一笑,「對啊,有一個騷擾電話,給你推薦樓盤。」
這個確實如此,只是還有另外一通。
司御看了通話記錄,有一個陌生號碼,其它倒是沒有。
出去。
秦菲兒長長一呼吸,拿著水杯去了廚房,她在這兒住了兩個多月,這是司御第一次回來。
……
花辭睡了好長一覺。
醒來時,她竟然還是花辭,有那麼一刻,她希望阿南來,至少阿南能讓司御心軟,能把她帶離這個地方。
這世界昏天暗日,暗淡無光。
她不再接受程西的心理治療,也不再吃藥,在自己的房間一待就是一天,一天最多吃兩頓,有時只吃一頓,程西急死了,卻又無可奈何。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
花辭依舊聯繫不上花盡,到了後來也就不再聯繫,隨她去吧。
她不知道白天黑夜,似一個殼子。
手機響,若不是花盡,她便不會接。
很快的,她越發瘦弱,身板似紙片。
花盡給她打電話的那一晚,是黑夜,凌晨三點。
花辭還沒有睡,接了,放在耳邊。
花盡那一頭是沒有呼吸的沉悶,花辭連她的氣息都感覺不到,於是她的心跳也似上了枷鎖。
「你……」她一個字說出去,花盡便沙啞的道,「我沒事。」
這聲音彷彿歷經滄桑,聽著便像是沙子揉進了胸口,惹人心疼。
可花辭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她慢慢的剋制著自己的呼吸。
「你呢?」花盡這時又問,「你還好嗎?」
花辭輕輕的,「我也很好。」
「司御對你好么?」
「嗯,對我很好,不要擔心我。」
又陷入到了沉默里,花辭了無生氣、灰茫茫的眼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黑得像是墨汁倒扣,汁液緩慢滴落,侵入四腳百骸,那些腐爛的傷口有了復活的跡象。
「你在哪兒?」花辭問。
「我也不知道。」花盡嗓子干啞,她像是只有最後一絲力氣,卻又強撐著,「你也不要擔心我,你好我就好。」
花辭拿著手機,半響都沒有說一句話,眼神碎裂,心口如渣。
哪一樁刻骨銘心的愛情,不是千瘡百孔。
這世道真的,誰都不放過。
早上六點,她去了診療室,程西欣喜若狂。
「花小姐。」
花辭看著他——
這是程西的最漂亮的臉,最灰冷的眼神,她一看他,他瞬間有了一種天踏下來也要保護她的想法。
「你有什麼話就說。」程西聲音溫和。
「阿南是什麼樣子的,你能告訴我么?」
「好。」
一個小時后。
程西說完,花辭發獃了半個小時,然後,「程醫生,麻煩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阿南來了,讓他過來一躺。」
司御是程西僱主,這麼撒謊不好,但程西還是一口答應,再這麼下去,她不病死才怪。
「好,我去打,你去吃飯。」
花辭嗯了一聲。
花辭去餐廳,早餐是海鮮粥,僅僅是粥,她光是聞到了味道,便開始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