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殺手只有花絕。
這個字跡是自己的,是阿南寫下來的。
花辭把紙放在手裡攥成一團,然後扔進了馬桶里。
出去。
柜子里的衣服大多都是定製款,還有一些是和花盡一起買的,她挑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出去。
打開門,吱丫一聲,門外司御和花絕站在一起,應該是在談事情。
花辭看了眼司御,他也來了。
但她也就是看了一眼,轉而看向花絕。
這一個眼神,司御知道這是花辭不是阿南,只是大冬天穿這麼少做什麼,他進屋。
花辭走到花絕面前。
她的腦子裡過著同他一起的點點滴滴,十歲,在母親死亡的第二天早上,她遇到了他。
他帶著她給母親辦了葬禮,然後就把她帶到了這兒。
曾經她以為,他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天,她為他,不計生死。
他是完美的,他沒有缺點,除了不愛她。
母親生了她,她是第一條生命。
遇到他,是第二條命。
她對著花絕,眼神沉溺。
花絕亦沒有開口,看著她的臉,這是花辭回來了。
「你當年,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來?」花辭還是問了。
那張紙條,對她來說就像是晴天霹靂。她恨透了母親,十歲那年甚至要和她同歸於盡。
可她自殺,同他殺,這是天壤之別。
花絕沒有開口,這個時間,天空還是黑暗暗,只有燈光影射,他挺拔的就像是一道牆,風吹不倒,無堅不摧。
「沒有理由。」他過了幾秒才回答。
花辭心中翻滾,這時司御拿了外套出來給她披上。
他看到了花辭眼裡的翻騰還有即將要爆發的狂躁,他心中咚的一下。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花辭……」他開口,下文還沒有說,花辭再度問,「我媽是不是你殺的?」
司御,「……」她怎麼會知道?
花絕沉默。
「你說話啊!」花辭低聲,無力的從喉嚨里蹦出來,像隱忍之前的爆發,像瀕臨死亡的嘶啞。
十一月,氣候最是寒冷,尤其是應城這種偏北的地方,清早的溫度可直達零下。
可冷的又不僅僅是溫度。
無人開腔。
呼吸在空氣里凝結成霜,片刻過後,花辭始終沒有忍住,「你為什麼要沉默,你說話!」
這一聲吼,讓霜破碎成渣。
發自她肺腑的吼聲,帶著肝腸寸斷的爆發力。
花絕頓了一秒,一錘定音,「是,我殺的。」
四個字,把花辭拉向了無盡的深淵,她的靈魂在失重。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一分,甚至連呼都沒有。
有那麼一會兒,司御以為她會瘋,或者狂躁症複發。
但她沒有。
她竟然平靜。
比先前還要平靜。
「為什麼?」花辭問,這一聲,很低。
「沒有理由。」又是這四個字。
對,花絕做任何事情都沒有理由,憑著心情和喜好。
天空還沒亮,漆黑的像一個籠子把人死死的包圍,彷彿是劊子手,在一點點的剝奪人的xin命。
花辭沒有問任何問題,轉身,才一動,一頭栽下去。
司御早有準備,把她一把撈起來。
她的臉龐是青灰色,緊緊的閉著眼睛,雙腿已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司御回頭,對著花絕,「槽!不是說好如果阿南問這個問題,就瞞著著不告訴她?」
「沒必要。」
司御咬牙切齒,「你他媽,殺人犯你還挺光明磊落!」
他抱著花辭,去了卧室。
還沒有到卧室,花辭忽然開始掙扎,司御不得不把她放下,她捂著胸口,嗷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噴出數米。
司御一愣。
接著她如落葉,魂魄已失,飄零,墜落。
……
醫院。
胃病,加上過度刺激,急血攻心,再加上她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所以昏迷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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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御守了一天一夜。
他希望這一回出現的是阿南,但是讓他失望,依然是花辭。
醒來她誰也沒有理,發獃了半天時間,這半天時間裡都是在封閉狀態,沒有理任何人,也沒有人能叫動她。
司御叫來了心理醫生,她必須看醫生。
醫生會診,所有人避讓。
兩個小時后,心理醫生出來。
司御,「開口了?」
「沒有,一句話都沒說。」醫生嘆氣,「我職業生涯怕是遇到瓶頸了。」
沒有給她半點反應,就是在發獃,一個空殼子,沒有了喜怒哀樂。
司御沒說什麼,進病房。
她坐著,看著外面的天空,天色漸暗,光線昏沉,今天是多雲天氣,沒有夕陽,灰濛濛的,要黑不黑。
司御坐在床邊,把她的抓過來,又瘦了一圈,這女人,可讓人如何是好。
「花辭?」
她沒有理。
司御也沒有再叫。
今天她醒來后,也沒有吃飯,再這麼下去,很不妙。
半小時后,於世來了。
送來了晚餐,「司少,這是從武館裡帶來的。」
「嗯,花絕呢?」
「他……」於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花辭,回,「大少爺在樓下。」
「讓他上來。」
於世踟躕了一會兒,嗯了一聲,出去。
五分鐘后,花絕來了。
司御抽了一把水果刀,刀口亮麗,朝著花辭手裡一塞,把她的臉板過來對著他,「去捅了他。」
這個他指的是花絕。
花辭沒有反應。
司御把她拉到床沿,一字一句,「去殺了他,如果他敢還手,我幫你摁住。如果你不敢動手,我來捅,一切責任我來承擔。」
花辭沒有反應。
司御把她拉到床下,站著,握著她的手,抬起,刀尖朝下,「來!」
他捉著她的手腕朝花絕的胸膛而去,花絕動也沒動,任她刺。
刀尖已經到達他的皮肉,往上面一紮!
她的眉心終於有了點反應。
司御繼續,「使勁兒!」他一掌推向她的手腕,噗嗤,入了一截,血湧出,沿著刀口而下,猩紅刺目,花辭突然鬆手。
她如平靜的湖水,忽然顛倒,湖水傾瀉。
她倉皇一退,臉色煞白!
她醒了,她回了神!
后腰碰到了司御,她回頭,那一瞬間那個無助弱小的眼神,有人給她撐起了一把傘。
「我在。」司御把她抱住,她抬頭,肌肉眉眼以及雙唇都在顫抖,她全程沒有說一個字,那悲傷卻是比歇斯底里更入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