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慎之優雅的喝了一口咖啡,今天的花辭和那一日看到的很不一樣,從眼神里都看得出來。
他放下杯子,他是彈鋼琴的,手很漂亮,又細又長,搭在杯壁,似是在撫摸一塊璞玉,讓那杯子都變的奢侈了無數倍。
「上一次事件。」夜慎之說的很緩慢,出事後他沒有見到花辭,有司御在。
「因為我的原因,我很抱歉。」
花辭在一片裊裊的環境里,聲音格外的好聽,「認識你時間不長,你似乎總是在跟我道歉。」
「我確實有虧欠於你。」
「既然如此,那以後就不要見面。」
「嗯?」夜慎之震住。
「沒有必要,我們只在鋼琴上有共同語言,也大可不必,我對任何事情……」她微頓,神情有剎那間的恍惚,但轉瞬即逝,快的讓人無法捕捉。
「都不痴迷,也不需要精神上的共鳴。」她靠在椅背上,那麼平淡,又那麼漂亮。
兩人之間隔著一大片的陽光,金燦燦的。目光穿透了這些亮麗堂堂,各自都很鎮定,都把心思放在心裡,不被人窺視。
夜慎之看著花辭好一會兒都沒有眨眼睛,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很緩慢,「那……普通朋友呢?」
「不了。」花辭說,「做一個朋友讓我每天都在防備里,那不如不做,我不喜歡應付三角關係。」
夜慎之深深的看著她,最後沉沉開口,「你和司御在一起了?」
花辭沒有回答。
就在這突然間,她竟無法界定她和司御究竟是什麼關係。
男女朋友?
她不喜歡他?
若說不是,可司御總在她的床上醒來。
她起身,「我先走了,再見。」
轉身。
轉身的一瞬,夜慎之再度開口,「花小姐,阿北是誰?」
鋼琴聲剛好同他的話語,同時而落。
那麼湊巧。
轉瞬,這咖啡店就變的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咖啡店裡有很多花,團團簇簇,矗立在各個角落裡,奼紫嫣紅。
她在這中央,那背影——就那麼一僵。
似塵土飛揚的一瞬,掀起了風暴。
夜慎之站起來,他輕輕的,「花辭。」
花辭抬步就走。
很乾脆。
沒有一絲停留,腳步很快。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踉蹌了一下,轉而消失在拐角里。
夜慎之留下兩張人民幣,走出去,已經沒有見到她。
他靜靜的站著,在炎炎日光里,深色的西裝,典雅精緻,又在著裝里見一絲不苟的細節陪襯。
好一會兒,他好看的唇勾了勾,自嘲一笑。
……
花辭回了錦瑟,她的腦子裡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阿北——
這個人名,讓她方寸大亂。
她凌亂的窩在沙發上,拿著煙都遲遲沒有點燃。
煙霞落幕,黑夜來臨。
她好久好久都沒有動,手裡的煙已被捏的不成形,碎末在她的腳邊灑了一地。
她不言不語,甚至連呼吸都很清淺,臉色早就蒼白。
她如溺水后又被救回來的人,在忍受著胸腔那種長久未消失的窒息。
她拿手機。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存名【親愛的】,這是司御自己存的。
她的手指在那三個字上面來回的摩擦,五秒之後,電話打了出去,卻又在一秒之後,摁斷。
她從沙發坐到了地上,有好一會兒的急劇呼吸,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而讓她,無法接受。
——她開始想給司御打電話了。
好半響,她抓了一把頭髮,手撐著腦袋,給季飛打。
「花小姐。」
花辭猶豫的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知道阿北吧?」
「知道啊,咦?你不是把御哥這麼叫么,花小姐怎麼突然這麼問?」
花辭猛一閉眼。
像是絕望。
「什麼時候叫的?」
「花小姐,您……沒事兒吧?」這都忘了?
花辭沒有再問,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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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另外一個人格是什麼樣兒,可都叫了阿北。
她失控了。
她不能再讓這個人出來,她不能讓花絕再來攪亂她。
【你叫什麼?】
【花絕。】
【哦,名字挺獨,那我叫什麼呢?】
【隨你,叫什麼都行。】
【你好冷淡……不如你給我取一個吧。】
【不取。】
這個聲音已經很久沒有在腦子裡了,隔了這麼久又想了起來。
那時候她到武館沒多久。
以前在家裡媽媽叫她白眼狼,叫她喂,從來沒有正經的叫過她的名字,她都快忘了自己叫什麼。
她讓花絕給她取,他不同意。
在武館里,她孤苦無依,又不敢跟著他,因為他總是冷冰冰的,她只是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他,看他年少氣盛,看他英姿勃發。
從十歲到十一歲,武館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她沒有名字。
十一歲,她病了一場,他送她去醫院,在醫院裡她疼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時候她應該很醜,乾瘦乾瘦的,他也不抱她,她一個人縮在那兒。
他在醫生那裡,猶豫了兩秒,只有兩秒吧,給了她一個花辭的名字。
這個名字很隨意,有多隨意呢,那名接待他的醫生姓張,叫張少辭。
所以她叫花辭。
從此她有名字了。
十五歲那年,他又給花盡取了名字,一個字:盡。
也很隨意。
同年她有了另外一個名字,
阿南。
是在他的卧室里,那時她的膽子大了一些,敢在晚上去他的房間。
「我肚子疼。」她說的很小聲,不敢坐他的床,就坐在沙發,一個人蜷縮著。
「那就回去睡。」
「我想在這兒。」她說的很小聲,怯懦的很。
花絕沒理,他走了。
她一個人在他的屋子裡睡著了,半夜醒來肚子更疼了,而且她在他的床上。
他不在。
她坐著發獃。
他回來的時候,渾身濕透,貼著他的身軀,她看的沒有眨眼。
花絕去洗手間換衣服,出來后,拉著凳子坐在她對面,「還疼?」
她記得他說那話時,語氣非常溫柔。
她點頭。
「那就睡。」
「那我躺著,你不要趕我走。」
他看著她的眼睛,花辭那時無法分辨他是什麼表情,就有一種很深的黏xin把她黏了起來,看的她眼睛發燙。
「不趕,睡吧。」
她躺下去,他還給她腋了被子,花辭很開心,都忘了肚子疼,就開始變的放肆。
「花盡都有小名兒,義父叫她小風,我也想要小名,大小姐又不是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