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疼么?

發佈時間: 2022-12-30 04:5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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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身黑色的長裙裹在女人的身上,太有遺世而獨立的美,跪著,裙子在身後鋪開,脊背筆直。

 風輕輕漫,髮絲輕輕搖,大波浪,一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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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月眉走了,這氣氛少了幾分劍張弩拔,卻有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情感對峙。

 樓西洲的姿勢自始至終都沒變,那一汪深泉有著微瀾的冷漠,目光從她的手臂移上來,對著她的臉。

 兩個人的視線那麼不經意的一碰——有死守著陣地的鎮定,也有那不易察覺的波動。

 一切都是轉瞬即逝。

 他側著頭,「疼么?」聲音很淡,沒有關心的意思,聽起來也就是那麼一問。

 花盡即便是跪著,也有娉婷婀娜的美,「當然,我是肉身。」

 「應該想到了會有今天這個局面吧,畢竟你把一切都計劃好了。」看不出他的任何神色,就只是薄唇在動。

 「想過。」她回,「還想過比這更糟糕的。」

 「這麼說來,對你還太過仁慈,你能接受比這更壞的。」

 她沒有吭聲。

 樓西洲又問,「怎麼解決?」

 「沒辦法。」她淡聲,「該賠命就賠命。」只是賠命的時間——提前了很多。

 風從樓西洲的眉眼掠過,吹著他濃密的睫毛慢慢一晃,把他眼睛里那瞬間冒出來的深意給一併吹走。

 「你好像很不把自己當回事,命這麼見?」

 她沒有立即回答——

 誰不把命當命,誰不知道珍惜自己。

 「值。」她只有這一個字。

 「只是。」她停頓又再次開口,「從結婚時你給了那張白紙開始,我就賭上了我的一切。」包括這條命。

 所以她不顧一切的接近他,所以她費盡心機想要他的半分青睞。

 她的一切一切都可以失去。

 只要找到樓岳明。

 樓西洲看著她,一張英俊的臉龐是形容不出來的深諱,他靜靜的看著她,那眼神如同是沉黑的礁石,把周圍的風都一併定格。

 許久——

 久到花盡的膝蓋開始泛疼,他冷沉的聲音終於傳來,「但凡你有過一句真話,你的一切我都給你扛。」

 她心頭似有風浪——

 迫使她抬頭直視著他,他雪白色的襯衫那一身高貴的冷峻,下頜緊繃的線條都那麼優美。

 這股風吹起了小浪,層層遞進、漸漸逼來,拍打、退潮、最後蓄勢力量,朝她洶湧而至!

 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被拍打在沙灘上那支離破碎的身軀,一片一片。

 「可你偏偏要作死。」他低聲,「仇是你的,樓家是我的,你敢動他一寸,我還你一尺。」

 他起身,那高大的身軀逼近她,在她的面前停下,居高臨下,那冷厲的聲音從頭頂滲入,「不是我的人,那就如喪家之犬。」

 他的餘光在她的手臂處看了看——黑色的衣服恰掩蓋了血,在院子里,空間大,也聞不到血腥,可依舊隱約看得到。

 她手臂上的玫瑰刺青,裂開了一道口子,花瓣有了縫隙,它已殘缺。

 他目光有一閃而逝的深沉,抬步。

 「總裁——」對面,姜磊一直拿著花盡的外套,這是剛剛在車上拿下來的,沒有機會給她,現在——

 樓西洲沒有看他,從他身邊走過,「衣服不用給,奶奶讓她什麼時候起,就什麼都起。」

 姜磊哦了一聲,不敢開口了。

 心裡卻想——

 前幾天玩命的去藏,現在怎麼不藏了,受傷了還不送醫院。

 樓西至從奶奶的卧室走出來,看了眼正對著門口的花盡。

 牙關重了重!

 走過去,蹲下,視線和她平視,后槽牙緊咬,「莫非你就沒有半點解釋,你就真的是讓玉姨死?」迅讀網

 花盡看著這張稚嫩的臉,還有他的怒火——

 「解釋有用么?」

 「你不解釋是不是以為自己很牛逼?」

 花盡沒有說話,看著他的眼神慢慢軟了幾分,「我沒辦法解釋。」

 她真的沒辦法說。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過玉姨,她自己都不知道撞車的那會兒,她到底在想什麼。

 樓西至伸手摁著她的喉嚨,額角筋脈都在跳動,呼吸很重,他一字一句,「混蛋玩意!」

 …………

 花盡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不是她膝蓋軟,而是———

 她有愧於玉姨。

 儘管兩個人都沒有什麼感情,可她還是把對方給弄死了。

 只有一件裙子,真是——很冷啊。

 她仰著頭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聲。

 【但凡你對我有一句真話,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替你扛。】

 他沉緩磁xin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她莫名的一笑——

 她並不想笑的,可整個身體的神經系統在撕扯著不知道該給她什麼樣的表情,於是就讓她笑。

 可這個笑,它破碎的彷彿千瘡百悾,冒出來腐朽的濃煙。

 黃昏。

 傭人們開始晚間的勞作,魚貫而出。

 看到她,在背地裡議論紛紛。

 「少夫人還要跪多久啊,太可憐了吧,地上流了好多血哎。」

 「活該,誰讓她殺人,不讓她去坐牢是寬恕她。」

 「可是在這兒跪了后,還是要去監獄啊?」

 「不過挺厲害的,這麼久腰背都很直,而且一聲不吭。」

 「哼,樓家少夫人你以為誰都能當啊,當然要用心的哀求啊,否則鳳凰變野雞。」

 幾個傭人一邊說一邊出去,兩分鐘后又進來。

 嗯?

 少夫人不見了!

 她跪過的地方有明顯的痕迹,有很多早就已經乾涸的血。

 …………

 卧室里。

 樓月眉睡了一下午,起來時看到床邊有一個人,坐著,幽幽的看著她。

 她蹭的一下坐起來,「你不是跪著么,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別叫。」花盡的聲音很冷,大概是她渾身冰涼的緣故吧。

 「你跟誰說話!我讓你起來了嗎?」

 「我跪死你都不會叫我起來,我給我自己定的時間就是太陽落山。」大半天的時間,也到了身體的極限。

 「呵。」樓月眉坐在床上,習慣xin的去拿拐杖,那眼神的犀利,好像要再次動手。

 她確實的摸到了,拿起來朝著花盡打去!

 可這一次,拐杖沒有落到花盡的身上,在離她只有幾公分的距離時,她身子一側,單手捉住了拐杖!

 手腕微一用力,拐杖就從奶奶的手心裡掙脫,粗糙的手柄摩擦著樓月眉的皮肉,她感受到了那股恰到好處的強勁力道!

 她,會武。

 「奶奶。」花儘是虛弱的也是美的,像寒風裡的鏗鏘玫瑰,「我若是想要報復你,我有無數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