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盡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渾身疼痛,左手臂不能抬起。站在桌子邊上時,她一個趔趄,險些栽下去。
她所受的傷和以前一樣,不在臉上,也不在皮肉,都在骨頭裡。
是父親說的,和她對打,就擊要害,不用留情面,但是不能打臉,不能給她身上留疤。
只讓她疼,只讓她坐立難安。
她站著,搖搖欲墜。
即便是每一處都疼的鑽心,她依舊把身姿站成了一棵松的模樣。
啪啪,李探拍了拍手掌,「二小姐真不錯,傷成這樣,依然能站起來。」
和四個男人對打,堅持了二十分鐘,這是……退步了啊,到底是很多年不練,很多年都只顧去談情說愛。
他冷哼了一聲后,又笑了,「二小姐別這麼生氣,您應該習以為常了啊,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
花盡總覺得她咬破了自己的唇,有血腥味在嘴裡一直蔓延,最後回衝到筋脈里。
「你過來。」她開口。
李探過去。
才走近,花盡抓著他的手摁在桌子上,拿起一把牛排刀。
起!
落!
噗嗤,刀插進他的手背中心,牛排刀不夠鋒利,卻也進了三分,插進去的那一瞬,一滴血都沒有!
五秒后,血液沿著刀與骨縫飛濺而出!
拔刀!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根本沒給李探反抗的機會。
抽出刀時,血如注噴。
李探當即臉色鐵青,捂著手,牙關發顫。
「這是你欠小六的。」花盡一字一句,「不要跟著我,也不要騷擾我!」
出去。
腳步如風,從後背看來,她好像根本沒有受傷。
上車。
開車的手都無法合到一起,手指骨折。她右手捏著左手的手指,用力!
咔擦。
手指的骨頭接上了。
撕心裂肺的疼,入了骨血。
不過停了幾秒,就開車出去。
一路飛奔。
一路上腦子裡都是小時候——
【別忘了,你媽是怎麼死的,被人強暴又被人殺害,你不學習,你也會是這個下場!】
【你已經十歲,你不是小孩兒,你要為你媽負責!】
【就是死,今天你也要跑完這五十圈!】
【如果你不聽我的,那我也只能殺了你,免得日後你跟你媽一樣。】
好多好多話——都像極了詛咒。
在腦海里充斥著、肆虐著,車越開越快!
用很快的時間到了東方帝景,下車,進屋。一進去她就軟了下來,一下跪到了地上,同時胃裡有東西在翻湧。
那灼熱的滑過喉嚨,衝到了嘴裡,吐出,一大口的烏血。
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上酸痛的厲害,她卻沒有那個力氣回到沙發。
看著門,休息了半個小時,才起身。拖著這幅殼子過去,把自己扔到了沙發。
疼也不在乎了。
她走時沒有關窗,她喜歡家裡通風的感覺。這會兒躺著才知道冷,也沒有開冷氣。
好像她已經被人抽去了血肉,只剩下了青青紫紫的骨頭,任冷風拍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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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實在冷的受不了,在桌子上摸遙控器,有些遠,沒有摸到,手伸到了身體的極限。
摔下去時,她是閉著眼睛的。看齊小說www.k7k7.cc
背碰到地板的一瞬,疼痛讓她瞳孔擴張!
隨後拿遙控關了窗戶,開了空調,她就躺在地上。
腦子開始暈眩。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床、止痛藥、小六、亦或者是某個人。可一樣,她都得不到,包括在樓上的床,她上不去了。
…………
夢裡回到了小時候,母親死的那年,她尖叫著跑過去,要從那男人的手裡救出媽媽,卻被他一把推走。
接著就聽到媽媽的哭喊聲,讓她走,讓她趕緊走。
那哭聲撕裂、痛苦、甚至是難堪,尖銳的『快走』兩個字讓她跑了,跑遠了看到那人拿起了磚頭,朝著媽媽的頭上打去。
她一下子坐起來,胸口劇烈的跳動!
眼中還有夢裡痛苦的餘悸——耳邊是滴滴滴的響聲。
那急促的就像是媽媽的求救聲,她捂住了耳朵,開始崩潰,一發不可收拾!
一分鐘后這聲音又響,她才驚覺這是電話,而她不在十歲時,這是在樓西洲的家裡。
伸手把固定電話拿過來,十秒后才接。
「喂?」聲音嘶啞。
「怎麼?」樓西洲的聲音,低沉醇厚,彷彿是一道柔柔的水,緩緩的流進了她的心頭。
她拿電話的手不是很舒服,乾脆開免提放在桌子上。
「我沒有怎麼啊,怎麼這麼說?」是察覺到她在地獄的邊緣么?
「打你電話一直無法接通,以為和柳如出去出了什麼事兒,既然在家就好。」他那邊很安靜,這會兒他那兒應該是早晨,該準備上班了。
花盡撐著頭,它正疼痛著,心裡正被撕扯著,嘴裡卻說,「你幹嘛讓她陪我玩?,我又不是孩子。」
「你跟孩子也差不多,怎麼,她不好?」
「嗯。」花盡閉著眼睛,又躺了下去,已經無法坐著超過一分鐘,「她讓我給她剝蝦,這麼冷,還帶我坐遊艇。」
「嗯,等我回來收拾她。」
她笑了笑,笑著笑著,臉上的表情卻抽搐了起來,「那她肯定又會來找我麻煩。」
「我現在是她老闆,她不敢。」
「也是哦,下次我就擺老闆夫人的架子折磨她!」
他低低了笑了兩聲,從電話里傳來格外的悅耳,花盡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想我了?」
「……」他已經被調教成這樣了么?
「我要說沒有,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我不是小心眼,頂多就是沒有禮物。」
這還不是小心眼。
「可能不止三四天,大概需要一個禮拜。」
那挺好。
一個禮拜后回來,她身上該沒有任何痕迹了。
「那麼久……」她和他調著情,「你就不想抱我親我順便喂喂我?」
樓西洲,「別耍流氓。」
「……」想哪兒去了,她說的是胃!
「好好去睡覺,另外,去卧室,不準在沙發。」
「不要。」她小聲咕嚕。
「嗯?」
「聊天吧,睡不著。」真的疼,那些人都是被父親調教過,打哪兒疼又不會留疤不會留青痕,他們早已經爐火純青。
「我一會兒有會要開。」
「那是我重要還是會議重要?」
「會議。」
花盡哼了一聲,「我生氣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