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阿南

發佈時間: 2022-12-30 06:5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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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陰涼,昨天下過一場大雨,這院子里的花草樹木,被沖刷的乾乾淨淨,葉子裡面隱藏的根莖,都清晰可見,彷彿被剝去了表皮,露出了裡面的皮肉,血淋淋。

 花辭抬頭,仰望著他。

 他臉龐帶著無法估摸的平靜,即便是在她的面前,也覺得很遠。

 那眉眼似隔著萬重山,有著冬日晨曦的雲霧清冽。

 她——

 把葉豐年鬆開,可他不願意。

 「阿寧、阿寧——」

 葉豐年已經接近口齒不清,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花辭能清楚地感覺到他每一根經脈的跳動,那無力掙扎的就好像是在捶死邊緣、身體內的所有器官一起響應,想讓心臟繼續工作,那種恐慌來自他的身體特徵。

 他的手往下移,握住了花辭的手,攥在手心裡,「阿寧……」

 花辭低頭看著他,眼神溫柔,「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不在乎,阿寧……」他總是叫著她的名字,好像在期待什麼,期待方才那個很淺薄的擁抱,讓它變的濃烈,花辭慢慢的把他的頭放在地上,葉豐年呼吸急促了不少,他不願意她放開他。

 花辭不得不放。

 她站起來,葉豐年的手也鬆開,可抓住了她浴袍的邊角,捏在手裡。

 司御的目光從他臉上挪開,移到了他的手上,很用力,手背都筋脈突起,但依舊保留著那份溫柔,沒有把花辭的衣服扯下來。

 他眸中的狠厲似是烈風捲起,身體剛有動作,一聲清冷的——

 「司御。」兩個字,像雨點澆在他的心頭,沁涼。他側眸,對上她的眼睛。

 「他快死了。」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聲音和以往都相差無幾。

 可這份態度,在外人看來都帶著冷傲,並未服軟。

 司御冷道,「死了就死了,沒見過死人么?」

 花辭頓了一會兒,道,「先送他去醫院,我們在詳談。」

 「這個時候,你憑什麼還跟我講條件?」

 花辭唇一張,還沒說話,葉豐年又道,「阿寧,不、不要理他、我、我不怕……你、你抱著我、我、我不……不怕死……」

 這斷續又無力又沙啞,好像下一瞬他就會氣絕身亡。

 花辭看著他的臉,俊朗的臉龐比豬肝色還要難看,他真的快不行了!

 葉豐年連她的衣服都抓不住,手一松,直接抓著了她的腳踝。

 他的手,這會兒在發燙,像火爐。

 不行!

 必須立刻去醫院!

 「去,把狗放出來!」司御一聲低吼。

 保鏢立刻行動,過去,抽控制籠子的閥。

 「不要!」花辭本能的蹲下,護著葉豐年的全身,警戒的看著狗,那狗像瘋了一樣,兩個眼珠子要飛離體外,要啃噬帶血的一切物體!

 「司御!」花辭扭頭,看著司御,「我告訴你,奶昔不是我生的,她是花盡的女兒,是我欺騙了你,這些都是我……」

 話沒有說完,腰上一緊,葉豐年摟住了她的腰,很緊。

 這時候的司御如同是站在浴血咆哮的戈壁灘,那眼睛是撕碎一切的兇狠,他一步而來,乾脆利落,一腳踢中葉豐年的手,把花辭提起來,「放。」

 這個字,嘶啞的,落地有聲。

 閥門被打開,狗沖了出來,直奔葉豐年,花辭想放聲尖叫,可她卻連嘴都張不開!

 腰被司御箍的發疼,她如拉緊的橡皮筋,像隨時會斷的四分五裂!

 狗衝上來了!

 對準了那個血窟窿,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露出它鋒利的獠牙!

 葉豐年都來不及驚呼,便被狗拖走了兩公分,花辭忘不掉那一幕——

 她整個人,體內所有的細胞,開始狂嘯。

 她什麼都顧不得,拼盡最後的力氣推開司御,撲過去。

 「阿寧,不……不要!」葉豐年嘶吼了一聲。

 她的腦子嗡嗡嗡,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她撲倒他的腿上,她看到了那狗那猩狠泛紅、興奮的眼睛。

 她一滾,把自己滾到了它的嘴下。

 所有血液都朝著腦子裡沖,又在這瞬間爆開,她的眼前發黑髮紅,她像滾到了血漿里,血堵住了她的耳朵,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片刻后她被人抱起來,葉豐年已經暈死過去。

 抱她的人是誰,她也不想看,把他推開,她雙腿無力的跪坐下去。

 輕悠悠又低涼的嗓音,隨著血腥味飄去了很遠的地方,最後又被風送回。

 送入耳膜,激起了回聲。

 如石子投湖。

 「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

 她們不遠處,那狗,脖子插著一把刀,已死亡。

 而她毫髮未傷。

 ……

 葉豐年進了醫院。

 錦繡城裡彷彿在過寒冬臘月,在一片死靜里,傭人們小心翼翼的做著事,也不敢大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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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大少不在。

 花小姐在樓上睡覺,他們依然不敢鬆懈,倒是敢小聲議論。

 「怎麼回事啊,要不要去叫一聲,這都睡大半天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知道,哪兒敢。你沒看我們洗後院都那麼久,都是血,那狗也死了,大少好像也受了傷,在醫院呢,今天差點搞出人命來。」

 「可是這都七點了,總要下來吃晚飯吧,我們還要下班呢。」

 「你去喊。」

 「我……」

 「去!」

 其中一名傭人被慫恿著去叫花辭,她沒有辦法,只有去了,上樓。

 幾分鐘后,她跑下來,神色慌張,「打電話給大少,我根本叫不醒,我都搖了,人還是沒醒,這……」

 「出事了?」

 「不知道,我還試了下花小姐的呼吸,還……還有氣兒。」

 「……」

 另外的傭人去打電話,然而電話不通,沒有人接。

 他們想,或許是太累,身體不好,又或者是吃了助眠葯,才導致如此。

 某傭人又再三確認,是不是還有氣兒。

 那叫過花辭的傭人確定,還有氣,人沒事兒。

 可她們也不敢下班,就窩在沙發上,等著。

 ……

 花辭睡了超過二十個小時,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她感覺像是睡了半個世紀那麼久。

 睜開眼睛——

 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茫然的躺在被窩,腦子裡大半都是空白,好像她經過萬了這稀里糊塗的一生,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經歷過。

 她又來了。

 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