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三十四章 亂又起

發佈時間: 2023-07-29 18:4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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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快馬加鞭,要將仁慶帝的旨意帶回蘭州至少也要三到四日。簡直夜長夢多。

 宗政憬自然有魄力告訴王子周朝廷不會追究他的“一時被逆賊所制”,奈何王子周不見聖旨便抓不完潛州城內的“姚氏餘孽”,其中的不信任之意,顯而易見。

 宗政憬便也隨他去。他早就弄清楚了王子周的底細,不是他看不起王子周,再給他十萬人馬,就憑他也折騰不出什麼風浪來,何況姚氏號稱的十萬人馬其實只有四五萬而已,就算全被俘虜也不可能聽命於王子周,從姚瑾策的消息來看,如今只是有十之一二被他俘虜了而已。其餘的,據說是被姚文遠的夫人黃氏遣散了。

 ——那些人從小被姚家人收養,培養成殺人的機器,雖然心中不敢反抗,但未必甘心情願。黃氏在姚文遠中風時放出風聲,說姚文遠將不久於人世,姚淥新不堪重任,若有人想就此逃匿的,她絕不阻攔。於是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隱匿在周圍山脈中的“姚家軍”居然就逃了十之**,一場轟轟烈烈的叛亂,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了一大半。

 至於北境之危,容王先時顧忌兩城百姓不敢攻城,只能駐紮城外想對策徐徐圖之,但當容王得到飛鴿傳書知曉姚氏已經分崩離析再無後顧之憂,便乾脆直接派出精銳奇襲喇耶國,喇耶國此番能連得大景兩州,是因爲他們出動了全國十之六七的兵力,如今喇耶國精銳全在景朝兩州,容王這一突襲,喇耶國哪裏還有抵抗之力?一時間喇耶國失地比荊、林兩州更大,若不是喇耶國作爲遊牧民族,王庭並無定所難以尋覓,容王又是臨時起意,只怕喇耶國已經幾近亡國。如此一來,喇耶國自然是要求和,至於要如何求和,卻是後話,總之容王的威名,將顯赫更勝往日。

 姚氏之亂眼見彌散,北境喇耶國也蹦躂不了多久,其餘三境自然瞬間老實了,據說都琢磨着要派使臣帶着自家最好的東西來新京上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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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一切都開始往美好的方向發展了。

 唯有宗政憬這次虧大發了。好不容易卸去僞裝準備大幹一場,將自己的形象從谷底拱上山巔,卻偏偏這姚文遠莫名其妙死翹翹了,姚氏之亂就此夭折,又出了王子周這一出攜潛州以求自保,弄得梧州知州有樣學樣,如此一來,他在蘭州的所有表現只怕都會被這烏龍似得結局掩蓋掉。

 ——畢竟他的能力也只有蘭州這邊的人才知道,新京之人只知道秦王沒出亂子,後來運氣好上天了,姚氏之亂的首領居然一命嗚呼,危機瞬間消失不見,反倒讓他白領了這天大的功勞。

 雖然他此番回京不會在如往日那般無人問津,卻也不可能有多少人肯定他的能力。

 有時候運氣太好,難免會讓人忽略他的實力。若是沒人肯定他的實力,那招來也不過是一幫趨炎附勢的烏合之衆,並沒有什麼價值。

 所以宗政憬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姚瑾策的如意算盤。若是他回新京時還不足以獨當一面,自然他們的合作纔會更穩固,因爲他會更需要姚瑾策這位有能力也有實力盟友。而姚瑾策同樣需要他。以姚瑾策的身份及他出現的時機和這陣子的所作所爲,依他對父皇的瞭解,姚瑾策去往新京後的地位雖然尷尬,卻也不會太低,但是前朝皇室遺孤他的身份實在令人忌憚,即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依舊不能安心。

 而此時,若是姚瑾策在朝中有人爲他說話,仁慶帝會不高興,若是沒人爲他說話,仁慶帝便會順勢讓人淡忘他,最後慢慢捏死他。

 不過,若是爲他說話的人是有過革命感情的秦王,仁慶帝既不會太反感,也不會輕舉妄動。因利而合的結盟,只有當彼此都一樣需要對方,結盟纔會越牢靠。若他此番回去因平亂之功扶搖直上,那他便不會如之前那般需要姚瑾策這位盟友了。

 ——所以宗政憬覺得,倘若姚文遠的突然翹辮子是姚瑾策在暗中操縱,故意看準時機創造瞭如今的局面,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姚瑾策雖然口上不說,但他對姚文遠的突然去世似乎還是有些不快的,所以宗政憬也不敢太確定。何況事已至此,他們之間的結盟也只能是更牢靠。若只是這種程度的私心,宗政憬自問,他若是姚瑾策只怕也會這麼選擇。

 畢竟他們之間除了利益,根本沒有合作的可能。何況中間還夾着一個妹兒呢……難道謀取江山之日,他真的要與心中唯一的美人再不相見?他的不甘心,姚瑾策又怎會看不出來?棋逢對手,痛快總是多過惱怒的,何況這位對手,選擇了與他攜手共進。

 ——想想其實蠻激動的。

 所以這陣子宗政憬並沒有閒下來。既然爪子已經亮出來,便絕沒有再強自塞回去的道理。何況他能厚着臉皮繼續假扮不着調的閒散王爺,但炎氏焉能相信?以前他做閒散王爺時炎氏也沒給他好日子過,日後就算再夾着尾巴做人,只怕也不會有用了。

 所以他必須趁這段時間,在炎氏一時無法插手的地方爭取多拉攏一些人。自古以來,這潛州、梧州與蘭州,可是兵家必爭之地。

 進可攻退可守,又距離新京不遠不近,實在是個極好的去處。

 就在宗政憬趁着突來的風平浪靜暗中結交一些他看得上眼的官員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他的節奏。

 宗政憬看着西雲道:“這消息哪裏來的?”

 西雲答道:“屬下們按照主子的吩咐暗中監視着潛州各城門,方纔守在西門的人來報,說是入夜後不久,西門悄悄開了,便有幾輛馬車駛了出來,往西去了。他們一邊派人跟上,一邊來報與主子知道。”

 宗政憬皺眉:“會是什麼人……難道是王子周的家眷?若是他想留個後手,倒也未必不可能……雖說潛州連着山脈,但王子周的家眷皆是錦衣玉食長大,不可能走得了山路……”若是如此,倒是不管也罷。王子周的家眷,他實在沒興致去管。他的人手有限,沒必要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正在此時,門外的侍衛道:“殿下,姚少主請見。”

 宗政憬與西雲對視一眼,立刻道:“快請進來!”

 姚瑾策走了進來,看到西雲也在,又看到宗政憬的表情,猜測道:“難道……王爺也得到消息了?”

 宗政憬挑眉:“姚兄也知道了?”

 姚瑾策愣了愣,忽然笑道:“這樣打啞謎容易誤事,那我便直說了,我的人方纔來報,王子周送了幾輛馬車出了潛州,馬車裏,可能是那人生前的心腹。”

 “什麼?姚家主的心腹?難道不是王子周的家眷?”宗政憬大驚失色,頓了頓,語氣裏含了幾絲怒氣,“王子周竟然敢?他不是號稱抓了姚氏餘孽麼?怎麼會放姚氏中的重要人物逃走?既然是姚氏的人,又何必這樣光明正大從城門走?往山裏逃豈不是更方便?”

 “若是姚氏手上沒有王子周的把柄,他們又怎會合作?若是以此爲威脅,王子周做得出這樣的蠢事。何況,也不算太蠢,”姚瑾策看着宗政憬,繼續說道,“他不是已經誤導王爺猜測他是暗中送走一批家眷麼?”

 宗政憬神情一凜:“確實如此……西雲!”

 “屬下在!”

 宗政憬眯了眯眼,道:“你速派人增援,務必將馬車中的人帶回來!若實在帶不回來,也不要留下活口!”心腹人物……姚家軍又被遣散逃脫……這樣的人怎麼能放出去?

 姚瑾策道:“我的人也跟着他們,屆時他們會助王爺一臂之力。”

 宗政憬朝姚瑾策拱了拱手:“多謝姚兄。幸虧姚兄來得及時,否則……”

 姚瑾策側身避開,淡淡道:“我們的合作纔剛剛開始,王爺卻是越來越客氣了。”

 宗政憬聽出了姚瑾策的言外之意,笑道:“姚兄所言極是。夜已深,姚兄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大約就會有消息了。”

 姚瑾策頷首:“敬候佳音。”

 姚瑾策轉身走了。

 宗政憬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西雲卻突然闖了進來:“殿下,抓住了!其中一箇中年人自稱是姚文遠的兒子姚淥新,他知道君氏寶藏在哪裏,言稱開啓寶藏並非傳說所言,若是殿下肯放過他一碼,他願意立刻領着殿下去取寶藏——那寶藏就在這一帶的山中,因此姚氏纔會選擇隱匿此處。”

 “什麼?”宗政憬撐起身子,睡意全無,“此話當真?”若他不必仰仗姚瑾策拿到寶藏和傳國玉璽,是不是關於妹兒的那一條可以不作數了?因爲他也可以選擇不再與姚瑾策合作!

 “屬下也不知真假,不過那姚淥新及與他同行之人全部被我們拿下了,也搜過身,不會有什麼危險。”

 宗政憬跳下牀,匆匆批了衣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