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大海上沒有陽光,天空彷彿是下降了高度,與翻滾的駭浪連成一線,陰雲詭譎。
海的平面上漂浮了很多掉進海里的東西,這兒發生了一場怒殺,花盡殺了李四,還死了很多人。
掉下去的人在海水裡撲騰掙扎,遠遠的就看到花辭一身紅色的衣服,她是這灰濛濛的氣色里最耀眼的一抹光。
輪船靠近!
司御站在夾板,眼神未眨,一瞬不瞬。那抹紅色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快要靠近,她忽然縱身一跳,整個人沉入海底!
她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再次消失,更不可能讓她尋死!
他跳進去!
海里人很多,雜物亂七八糟,渾濁的顏色里司御一眼就看到了她,紅色的外套已經被水沖的從她身上掉下去,只有那一件紅色的長裙,隨水而舞,她的四肢露在外面,雪白雪白!
她沒有游泳,她在自然下沉,很快她就會被水吞沒!
甚至是,司御看到了她臉上的坦然——她彷彿是在求死!
越往下,氧氣越不夠,海水的壓力也越大,司御加速游過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把她往上一拉,同時摟著她的腰!
聽她睜開了眼睛。
今天是陰曆正月十五,陽曆二月份二十號,天氣冷,海水更冷,可她薄涼的視線偏偏穿過了這海水傳達給了他。
他的眸光幽深如鷹。
他把她摟的更近,兩人肢體相接,腹貼著腹,她沒有憋氣,已經灌進去很多水,臉色發白,昏昏欲沉。
然而在她要昏迷之前,她還牟足了力氣,一把甩開了司御,她往海水更深的地方兒去!
司御緊跟而上!
……
醫院。
花辭在急救,身上多處擦傷,從鼻腔耳喉口鼻進去不少水,人深度昏迷。
她昏迷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醒了,醒來時在江北地區的私人醫院。
眼睛一睜開就對上了司御沉黑的目光,他坐在她的床邊,盯著她。
下巴有了一層鬍子,很淺。
他就像是很久沒睡一樣,瞳孔里還有很多血絲。時光斗轉,他是一筆落魄而又小心翼翼落筆的畫作,在狂放不羈里又見外貌的精緻與完美。
都沒有說話,靜寂了好大一會兒。
不多時,司御開口,「你在發燒。」聲音嘶啞。
花辭沉默,躲過雙眸,沒有看她。
司御起身,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很平靜,卻又暗藏澎湃,彎腰對著她的眼睛,嘶啞的男低音帶著霸道的穿透力,「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心緒如麻,如有一張網把她捆著,越拉越緊!
「花辭。」他的唇吐露出她的名字,那般凝重,「我們打破了第三條。」
【永不原諒,永不回頭,永不相見。】
如今已經見了!
花辭暗暗的抽了口氣,手指在被窩裡,蜷縮成拳,又絲絲的掐著自己的肉!
她一句話都沒有,眼神都沒有變化,對司御來說,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她在。
司御在她額角摸了摸,「我去叫醫生。」
他出去。
走到門口,花辭才朝著他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了他搖晃了一下。
門關上,她便收回視線。
外面漆黑。
屋子裡昏暗。
她的心好像落入到了那片海,沁涼。
司御出去到主治醫生辦公室,一進去,就暈倒在地。
他從花辭的病房堅持到了這兒,她昏迷三天,這三天他沒有睡一眼,此時,體力透支,精力耗盡。
……
司御是被電話吵醒的,他看看時間,已經睡了五小時,天亮了。
「奶昔。」他喉嚨乾澀。
「爸……爸。」奶昔的小奶音在電話那頭,「啊~~」
爸爸你快回來。
「爸爸很快回家,帶媽媽一起回。」他草草的說完就掛了,出去。
花辭還在睡,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現在還有些低燒。
她身體疲憊,七點還沒有醒。
司御出院。
讓司機來接,他要以防萬一,以免她再次消失。
把她抱去車裡,直接回了司家大宅,回去時,她還沒有醒。
客廳里奶昔在玩娃娃,秦菲兒坐在一邊,他抱著花辭進去,秦菲兒站起來,看到了花辭的臉。
頓時,如遭雷劈。
「粑粑~」奶昔看到了爸爸,興奮的爬過去。
司御誰也沒理,抱著花辭直接上樓,把她抱去了自己的卧室,隨行醫生跟上,檢查。
樓下。
「麻、麻……」奶昔發出兩個音節,揪著秦菲兒的衣服,指著樓梯。
爸爸回來了為什麼不理她。
秦菲兒臉色煞白,她說不出話!
花辭回來了!
她回來了!
最終還是來了!
她心裡好像有一頭獸在亂撞、喧囂!
就這麼一瞬,她就出了一層冷汗,她不管不顧,瘋了一樣的跑出去。
絆倒了奶昔,她都沒有發現。
奶昔爬在地上,一抬頭,麻麻也跑了……她撇撇嘴,想哭又哭不出來。
算了。
不哭了。
自己起來。
找爸爸。
還不怎麼會走路,就順著路爬,阿姨來抱,她不讓,就要自己爬。
小短腿在樓梯摩擦,好不容易爬上了樓梯,去了爸爸的房間,一進去,屋裡好多人。
「粑粑~」她奶音一叫,沒人理她。
哎呀。
耳朵怎麼啦?聽不到啦?
她又爬,終於扯到了爸爸的褲子,爸爸終於看到了她,可是爸爸盯著床上沒理她。
「……」
醫生,「司總,已經檢查過,沒有大問題。按照醫院的檢查結果,和這位小姐的氣色以及面部觀察,可能是她長時間的失眠多夢以及身體過度疲憊,不要打擾聽她,就讓她好好休息,飲食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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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辛苦。」
「您客氣。」
醫生都出去。
「啊!」奶昔已經站了起來,再不抱我,我生氣了!
司御這才把她抱起來,坐在床邊。
花辭瘦了很多,像個製片人,不變的是她的五官輪廓和眉宇之間的清麗脫俗。
「叫媽咪。」司御對奶昔。
「啊。」不要!
「親親媽咪。」
不要!
司御把奶昔放在一邊,他彎腰,在花辭臉頰親了一口,冰涼的觸感。
奶昔不高興了。
撅著嘴巴。
不說話,不看他,氣的呼吸都快要沒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