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重彩的黑夜,不見半點光亮,他們又能準確的探得對方的視線,並緊緊攥住。
傅凌驍說,「你兒子在倫敦,今年五歲,如果你也能不在乎他,那我就當這兩趟到D國,從來沒有見過你。」
Jerr一身黑茫茫,瞳仁亦是漆黑,他如同是遊走在風沙大浪里的一傈僳,風雨飄搖,骨血里狂風驟雨。
他許久未動,在試着去接受。
腦子裏自然想起了另外一張女人的臉,跟她是在六年前。
而他到烏拉圭鎮恰好六年不到。
他沉默,傅凌驍也未開口。
一分鐘后,Kerr從喉嚨里擠出一絲嘶啞的嗓音,「你說真的?」
傅凌驍:「我見過他。」
又過一分鐘,Kerr去了窗戶邊上,這個小鎮地區偏遠,經濟不發達,到了黑夜,就如同進入了深山野林,看不到半點的光亮。
好一會兒他低道,「三弟。」
一聲難耐而撕裂的鼻音,「你就當……從沒見過我。」
一句話便是他給傅凌驍的回復。
冷漠,無情,毫無血xin。
傅凌驍瞳仁擴張,不敢相信這是他聽到的答案。
Kerr走去門口,傅凌驍沒有阻攔,他低道,「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兒子你也不要,一定要待在這個地方,是么?」
Kerr的脊背很僵,他背對着傅凌驍,那身影頂天立地,強大到彷彿能承受天塌下來。
但他依然沒有給傅凌驍滿意的回答,他不要父母也未要親骨。
他沉默了片刻,離開。
傅凌驍看着他出去,他在絕望之餘,竟有一股裹在心頭無法驅散的迷茫。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傅凌驍不信他會冷血到這個地步,必然是有讓他無可奈何的原因。
……
夜黑無邊,像一個巨大的無底洞,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正在把人一點點的拉向無盡深淵。
Kerr走向停車場,一身清凌凌,傲然絕立。他在這漆黑的夜中,如同一隻孤傲的狼,行走之間可見那攝人的氣迫。
他走去車旁,剛要拉開車門,卻又停滯。
他沒有回頭,只是餘光往後面移動了片刻,不過眨眼,他又繼續拉住了車把手。
「Kerr。」清潤的女低聲。
Kerr沒有一點停頓,他上了車,要關門時,車門被另外一隻手扣住。
他看向那隻手,細白如玉指,根根分明,是一雙毫無瑕疵的女xin手,漂亮、柔軟。
他隨着這手對上她的雙眸,他的眼裏無風無浪。
W低聲道,「如果你有苦衷,我可以等你。」
她眉眼是傲氣的,她的穿着都是大師手裏的定製品,千金難求。她有讓百分之九十五的女人羨慕的容貌和家室,這一生大底都沒有說過這麼……近乎低聲下氣的話。
Kerr單手搭著方向盤,手指主場,自然垂立,他看着她說,「我沒有苦衷。」
W的眸細膩而苦楚,「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這兒是我的盤踞地,我不會離開這兒。」
W豐潤的紅唇綻出一絲簿笑,「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能讓你放棄你現在的身份是么?」
無論什麼原因……
Kerr垂立的手慢慢的攥了起來,手背筋脈若有似無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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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正對着W,筆筆精湛,額頭飽滿,目光黝亮震懾,鼻樑高挺,唇簿如畫,這是一張讓人見了就難忘的臉龐。
他的深眸中如一汪黑潭,一眼望不到底,又毫無波瀾。
他說道:「席小姐,我不喜歡糾纏不休的女人,我們也沒有好到六年過去依然能再續前緣的地步。」
W一聲沒吭,她筆直的站在車側,因為長時未睡,眸里都是血絲,她的美裏帶着憔悴和頹廢,那是一種極容易引起人保護欲的脆弱。
他的一句話就打消了她想用孩子讓他回心轉意的念頭。
他說的對,他們總共認識也就一年,在一起不過七個月。
她又何苦糾纏,何苦念念不忘,何苦數次千里來追。
她拿開放在門上的手,後退。
她身上女人的香味一點點的從他的鼻息里退開。
她說,「好,希望我永遠不會見到你。」
她轉身上了車,夜幕將她纖細的身影拉的很長。
開車離去,決絕乾脆。
Kerr卻沒有走,他升起車窗,鎖死車門,車內進入到了沉悶的黑中,他點了一根煙,煙頭繚繞,一片猩紅。
車內的空氣都是烏拉圭鎮昏沉的硝煙的味道,他用力的吸取尼古丁的純粹,企圖讓他們掩蓋這戰火之味。
過了很久,三根煙抽完,車裏一片青白,煙味濃厚,它們在空中肆意飄散,像極了戰火之後留下來的千瘡百孔的地圖,那是困住他的職責,也是牢籠。
……
隔天。
傅凌驍找到了W,他說,「我們回國。」
W:「嗯。」
兩個人都沒有再提Kerr半個字,W想辦法讓傅凌驍出了院,席家私人飛機直接送傅凌驍回西南。
飛機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一路八個小時的飛行,他們卻沒有任何交談。
傅凌驍要下飛機時,才告訴W,「他必然是有無法言說的苦衷,我相信以他現在的身份,必然會牽扯到我們永遠不會企及的領域,有些秘密,即便是死也不能透漏給第二個人。」
W表情漠然,她低低的回,「你不用給他說好話,隨他去吧,我不是不能把兒子養大。」
傅凌驍頓了會兒,道,「我替我二哥跟你說聲對不起。」
W嗤笑一聲,悲涼又逞強,「跟你什麼關係……」
傅凌驍:「快要過年了,願意把孩子帶回傅家玩幾天么?」
W:「不方便,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兒,我獨自扶養。」
這是她的選擇,傅凌驍不好多說。親爸不認,其它人又怎能強迫她和親爸的親人相認。
於淳來接,到了車上傅凌驍再次量體溫,糟糕,38.9度。
上飛機前他便在發燒,只是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怕不能登機。
兩天時間差不多過完了,傅凌驍必然要在今天趕回來找她。
傅凌驍去玫瑰灣,人不在。
又去了大廈,歐陽酒依然不在,電話不通,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傅凌驍再次回到車上時,體力透支,昏昏欲睡。
一扭頭,看到了歐陽酒。
她正在……
跟一個男人握、手!
笑的跟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