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面的咖啡廳。
歐陽酒和孟旭挑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昏暗的角落，從這兒可以看到外面花園裡的一大半的風景。
孟旭喝咖啡，歐陽酒要了一杯果汁。這幾天都在醫院裡，自然也沒有化妝，勝在年輕，皮膚細膩有光澤，頭髮隨意一紮，是這異國他鄉里一道迷人又一見難忘的風雅。
她喝了一口果汁，微涼，從喉腔入胃，變成了沁寒。
孟旭看到了問服務員要了一杯熱牛奶。
他看著歐陽酒，心裡五味陳雜。甚至他一時也無法理清自己的思路，是該放棄還是該繼續。
歐陽酒喝了一口熱牛奶，腥的受不了，又喝了一口涼的壓下嘴裡的腥味。
孟旭問她，「怎麼了，不喜歡喝？」
歐陽酒淡淡的搖頭，「我中和著喝。」
孟旭沒再繼續這沒營養的話題，問她，「傅凌驍傷的不嚴重吧？」
歐陽酒的秀眉微微的擰了擰，「有點嚴重，可能會影響他後期的生活，怕是會留下後遺症。」
孟旭看到了她皺眉，他的手漫無目的的蜷縮了起來，「你很擔心？」
天色漸晚，即將華燈初上，一片朦朧昏暗，日落西山，夜燈未起，正是白天與黑夜的交接時。
彷彿是地球磁場效應，讓人的神經都變得鬆軟又低沉了不少。
歐陽酒纖白的手指捏著果汁的吸管，她的神情恍惚迷暗，過了幾秒她才回，「嗯。」
如果是換作以前，即便是擔心，但是有人這麼問她，她也必然會說不擔心。
於是這麼一個字在孟旭看來，他如千金重，如此難得。
孟旭又問，「你不必太過擔心，他生在傅家，所有別人享受不到的絕頂醫療水平和術后護理，他都能享受到。」
歐陽酒嗯了一聲。
孟旭喝了口咖啡，苦味濃厚，他問，「你會跟他在一起嗎？」
歐陽酒失笑，「這是繼南黎之後，第二個這麼問我的。」
孟旭，「那你是怎麼回復她的。」
歐陽酒踟躕了一下開口，「別這麼八卦，我和傅凌驍無論會不會在一起，我跟你也可以做普通朋友。」
孟旭一直在等一個足以讓他死心的答案，他還沒有開口，歐陽酒就已經給了。
普通朋友……
孟旭的普通朋友在西南能夠湊滿兩個足球隊，很多朋友都是普通到可有可無。
他薄唇輕動，嘴裡咖啡的味道苦味入肺，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也露齒輕鬆一笑，「那真是榮幸之極，無論你和誰在一起，我都祝福你。」
歐陽酒：「謝謝。」
孟旭笑的很燦爛，笑容之下細碎搖晃，「一起吃個晚飯？」
「不了，我回病房。」
「就算是照顧他，也不用這麼辛勞，我們是朋友，一起吃個飯，也算是正常之事。」
歐陽酒念出了他的名字，「孟旭。」
孟旭心裡一瞌，一種說不清的沉重，笑容從他的嘴角一點點的斂下，他看著歐陽酒。
歐陽酒裊裊道，「當年在敘利亞，你跟我去，其實我很開心，在那種燥亂的地方有人跟我一起並肩而行，無論你對我是什麼心理，我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我都覺得非常親切。」
她說，「只是有一次……我無意間看到了你的手機，我看到了你發了無數個關於我的朋友圈，這些朋友圈你隱藏了你圈內所有朋友，給了那些你看不上且無所謂的人開放。」
孟旭彷彿被當場扒皮，他一言不發。
歐陽酒說，「我不知道你如何評價那些人給你的評論，作為當事人，我覺得非常不尊重，他們說我是你第N個獵物。」
不是兩個字已經到了孟旭的唇邊，他卻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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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發的每一條朋友圈，都是為了讓傅凌驍看到。
他沒有想過以後，更沒想過有一天會被歐陽酒看到。
其實他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更新過關於歐陽酒任何一條消息，也沒有屏蔽過誰
歐陽酒又說，「我又看到了你和你的兄弟們的聊天，你們在打賭，賭你多長時間能拿下我，賭你能不能贏傅凌驍。」
孟旭心裡如同被人攥到了一起，揉成了一團，哪怕夜燈已亮，哪怕咖啡廳亮如白晝，從她的語言里，他也窺視到了黑夜裡的腐朽骯髒。
他沉頓，「對不起。」
歐陽酒說道，「過去這麼久我早就不放在心上。」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小口，即使不喜歡也吐進了肚子里。
「沒關係，我接受你的歉意。」她起身，出去。
從敘利亞一別之後，見了太多戰爭之下的生死，她想人豁達一些是對自己的優待。
那些過往沒有傷及她的皮肉，更沒有讓她痛哭難過，也不用在意。
只是今日說出來，是想堵住孟旭還會跟她談及感情的可能。
以前不說，是給他留有一面。
今日說了，是避免以後不必要的情感糾纏。
她走後，孟旭捂著臉沉默了很久，他所有表情都隱藏在指縫裡。
現在才想起來，怪不得……從敘利亞之後，她為什麼對他那麼冷淡，於今日終於找到了理由。
啪。
桌子被人拍了一下，他鬆開手。
傅凌驍披著大衣，坐在他的對面，手背還包著靜脈輸液管。
孟旭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外面零下一度，你想死也別來見我，死我面前，我只會鞭炮齊鳴。」
傅凌驍拿出一張紙扣在桌子上，唇起，「好歹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說起來也沒有深仇大恨，給你看個寶貝。」
孟旭拿起紙一看……
血檢報告，歐陽酒的，早孕。
他，「……」
傅凌驍濃眉挑起，「我要當爸了，還是兩個孩子的爸，你替我高興嗎？」
孟旭把報告放在手裡一揉，朝著他砸了過去！
傅凌驍五指張開，收。
接住。
把紙攤開，撫平，他也不見半點怒意，眉眼舒展。
孟旭冷著臉，「你要不要臉，你求婚了？你們結婚了？你就讓她懷孕？」
傅凌驍把紙疊起來，寶貝一樣的放進口袋裡，眉頭疏狂，「所以這不找你商量求婚事宜么？」
孟旭：「……你說什麼？」
「追女人你有經驗，你女朋友多多如牛毛，你又是個殘花敗柳，一定很懂女人，你給我出幾招，他日我和酒妹大婚，你就是座上賓。」
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