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園裡出去后直接去了花盡小時候居住的小區。
長時間沒住,滿室都是灰。
隨便打理打理。
花盡站在院子里,小時候角落裡有一顆很大很大的葡萄樹,每年到了成熟的季節,一串串的葡萄垂在藤上,分外佑人。
那時,樹木蔥蘢。
如今,已作糞土。
「姐。」有人叫她,她回頭,在影影綽綽的光線里,她看到了小風。
「嗯?奶昔呢?」
「她困了,大哥正在哄她睡覺。」
「好。」
樓西至走過來,單手搭在她的肩膀,少年身上清新的味道在鼻頭游竄,帶著這個屋子的氣息。
「我真的在這兒住過?」樓西至蹙眉。
「嗯,你在這兒住了三年,走的那一年你才五歲。」
樓西至沒有說話。
他的記憶里隱約有母親的痕迹,時隔太久,又在醫院裡住了很長時間,導致他對其他的事和人基本沒什麼印象。
「姐。」
樓西至低頭看著她的眼睛,鄭重認真的,「爸來了。」
「樓岳明?」
「嗯。」
「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是跟著我們一起來的,這會兒在門外。」
「在門外做什麼?」花盡想的是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樓西至鬆開她,直視著她的雙眸,這光線朦朧而恍惚,少年的視線如此堅定。
「我沒有見過我親生父親,我也沒有享受過親生父親給我的關懷。我的爸爸只有樓岳明。姐……算了吧。」
花盡在聽到他說樓岳明來了時,差不多就能知道樓西至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被李四培養著,認為我爸是兇手,這種想法也根深蒂固。但我們小時候,爸對我們一直挺好的不是么?」
「小時候大哥沒有享受過父愛呢,都被你給享受了。」
花盡沉默。
「你總要給人一個機會,而且……」樓西至嘆口氣,「我看到爸爸對你卑躬屈膝,處處諂妹討好,就為了博你一笑,我真的很不舒服。這也就是對你,若是別人,我早動手了。」
其實花盡對樓岳明也早沒有了當初的怨恨、和那種強烈不與他在同一片空間的反感。
她只是無法和他,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哪怕是為了大哥,你也對爸改變一下態度。」樓西至在她頭上摸了一把,「過去的事情就算了。」
花盡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麼說話。
星星點點的夜晚讓她的眼睛有一種深霧般的迷茫。
樓西至走了。
花盡依舊站在院子里,一身清華。
好一會兒,樓西洲來了,把她抱住。男人身上總是那麼暖和,胸膛貼著她的後背,暖意透過衣服層層傳遞。
「怎麼老站在這兒?」
「嗯~在思考人生。」
「說給我聽聽?」
花盡在她懷裡轉身,樓西洲的手始終在她腰肢上,她正面對著他后,他把她拖近了些。
「奶昔睡了?」
「嗯。」
昏暗裡女人的臉盈白的惹人醉,眉目輕皺,美人如詩。
「剛小風和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我沒有聽牆角的習慣,但是我猜也猜得到。」
「那你是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對你有用?」
「嗯,很有用。」她的語氣里都是依賴。
樓西洲聽出來了,淡淡一笑,「我沒有看法。」
「啊?」電子書屋www.dianzishuwu.net
「哪有別人做幾次飯、有幾次想要化干戈為玉帛的行為就能不計前嫌?我尊重你一切的做法,你是成年人,你有獨立且成熟的思想,我不會左右。」
花盡抱著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胸口。
「我還挺為難的。」
「我明白。」樓西洲抱緊了一些,「你想讓安安和西至滿意,又不想讓自己為難。」
「我也怕你不高興。」花盡軟軟的道,手指揪著他的衣服。
「我倒是沒有,只是……若是被爸知道我沒有勸你,他會對我很失望。」
「那……」
「無妨。我把你伺候好了,你天天開開心心,對他來說,也夠了。」
花盡頓了一會兒,把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你這句話厲害了。」搞的她都有點愧疚,所謂說話的高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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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西洲寵溺的在她頭上輕輕一吻,「跟著我高興么?」
「高興。」
「那就好,跟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
「哇,這句話就更厲害了。」
樓西洲笑笑。
花盡享受著他懷抱的溫暖,她的音調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抱緊我。」
「抱的還不夠緊?」
「嗯。」
「那怎麼抱才算緊?」
花盡的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圈,遲遲沒有回話。
樓西洲低頭,正好撞進了她幽亮的、笑的壞壞的眼睛里。
這是在想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
「……」
他挑眉,「做什麼呢?」
「我緊么?」
「……」
樓西洲給了她一指頭,彈在她後腦勺,「找打是不是?」
「你捨得打我么?」
他失笑,「還真不捨得。」
兩個人在院子里膩歪了一會兒,樓西洲,「我要先回去,還有一小時就要登機。」
「嗯~不想你走。」
「明天正式上班,我不去不行。你們回去時,我去接你。」
「好吧。」
花盡嘆口氣,踮起腳尖,戀戀不捨的看他,感嘆,「真是色令智昏,你要是丑點,我至於這麼牽腸掛肚?」
樓西洲笑的咧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彼此彼此。」
又抱一會兒親一會兒,樓西洲才離開。
…………
這個屋子今晚不能睡,去最近的酒店。
花盡獨自帶奶昔。
她失眠了。
腦子裡有很多關於樓岳明的事情,不停的旋轉,以至於輾轉難睡。
等到她終於有了困意時,發現奶昔在發燒。
很燙很燙。
她嚇的困意瞬間消失無蹤,趕緊起來,給奶昔穿好衣服。
這麼晚她也不好叫樓西至和安安,自己一個人去醫院。
大半夜不好打車,在街頭等了十幾分鐘。
奶昔中途醒過一次。
「媽咪。」
「嗯,寶貝。」花盡心都揪在一起,「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好熱,不要穿衣服。」
「等會兒,去醫院脫。」她攔一輛出租,那車疾馳而去,卻又走了一百米后掉頭回來,司機打開車窗,「小姐,請您上車。」
花盡朝著後座看去,後座的人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