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只給她十秒鐘的傷心時間

發佈時間: 2022-10-17 08: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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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間裏,男人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雙手隨意地擱在西褲口袋裏。

他眸色陰霾地俯視著下麵花園裏爭執的男女,俊臉黑沉。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嚴城,向銀行施壓,任何人都不得給啟鴻集團貸款。”

掛了電話,他唇角譏誚的翹起,唐佑南想要利用啟鴻集團與宋氏抱團,將宋依諾强行留在身邊,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他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身後,房門被人敲響,他鳳眸微沉,轉身走到門邊,伸手打開門。

宋子矜站在門外,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廊裏的微風,帶起她的裙裾,顯得她的身形羸弱不堪。

她楚楚可憐地望著沈存希,心裡滿含憤怒,卻不敢在沈存希面前造次。

“存希,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要跟我離婚?”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沈存希靜靜地看著她眼裡裹著的淚,當初,他為什麼會娶她呢?

好像是沈老爺子無意間提了一句,宋家有女名叫宋子矜。

子矜這個名字,在他意識模糊時,他聽到過。

所以他派嚴城去查,查回來的結果是,五年前宋子矜確實去過那裡。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他娶了她。

新婚夜,他滿心期待,可當她褪盡衣衫站在他面前時,她胸前沒有他留下的痕迹。

失望如潮水般向他湧來,他對眼前那具曼妙的彤體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轉身揚長而去。

面前這張臉,美豔得不可方物,此刻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生憐惜。

然而沈存希卻不為所動,他冷冷反問。

“子矜,你做錯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宋子矜驀地瞪圓雙眼,被他問得心裡一陣發虛,沈存希知道什麼了嗎?

他為什麼這麼問她?

她腿軟得站不住,忽然想起媽媽教她的,在她們沒拿到沈存希出軌的證據前,打死不能認。

她穩了穩心神,道。

“存希,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沈存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不說話。

宋子矜感覺到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當他靜靜看著她不說話時,她根本就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這個男人的城府太深沉,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應付得了的。

“存希,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在他的目光下,宋子矜感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根本無處可躲藏。

她拼命告訴自己,沈存希日理萬機,他根本沒空來注意她。

所以他現在是在唬她,要讓她心虛,自己招認一切。

沈存希收回視線,他說。

“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交給你,如果沒什麼問題,請你在上面簽字。”

宋子矜俏臉煞白,她知道沈存希這麼說,就不是開玩笑的了,見他要關門,她忽然伸手撐住門板,質問道。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當初說要娶我的人是你,可是我嫁給你後,你除了讓我獨守空閨,你還給了我什麼?”

“離婚時,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贍養費,當作這一年來我對你的補償。”

沈存希說完,想了想,又道。

“還有,我當時想娶的那個人,後來我才知道,不是你。”

老爺子故意佑導,他甚至懷疑,連嚴城調查到的消息,也是他刻意放出來的。

讓他娶了宋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他以為那筆孽債就能一筆勾銷,簡直做夢!

宋子矜發現,此刻的沈存希冷漠得令人髮指,她一直以為沈存希娶她,是因為喜歡她,現在他告訴她,他娶錯了人!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荒唐更滑稽的事情嗎?

“沈存希,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你讓我滿懷期待的嫁給你,最後你卻說你娶錯了人,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是肉長的,也會痛?”

宋子矜泫然若泣,這一刻她是真實的感受到痛苦。對沈存希,她並不是沒有期待的。

一年前,他如天神般降臨在她面前,他身上具有所有女孩子幻想的白馬王子的優點,俊美、多金、溫柔,令她怦然心動。

更關鍵的是,他比唐佑南更完美,嫁給他,她就能完勝宋依諾。

她斂去了身上所有大小姐的壞脾氣,在他面前放低姿態迎合他。

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嫁給他,婚後的生活卻不是她憧憬的那樣。

新婚夜,她都拖光了,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將她的尊嚴狠狠踩在脚下。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想要跟他親熱,他總是出差,要不然就以身體累為藉口推拖房事。

直到後來,她聽見他和家庭醫生的對話,她才終於知道他娶了她卻不碰她的真相。

他根本不能人道,一直在吃補腎的藥物,他娶她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根本就是在騙婚!

沈存希諱莫如深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話,還是沒信。

宋子矜在他莫測高深的目光下徹底崩潰,她難堪的抬起手,一耳光甩了過去。

手揮到半途中,就被一隻大掌牢牢抓住,沈存希眸色含厲的盯著她,冷冷問道。

“子矜,你能承受得起這一巴掌所產生的後果嗎?”

宋子矜渾身打了個寒噤,她不敢冒犯他,哪怕她真的很想給他一耳光,她憤怒的抽回手。

“沈存希,我恨你,你要跟我離婚,可以,拿你一半身家來換。”

“否則你別想讓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宋子矜惡狠狠地說完,轉身向走廊盡頭跑去,獨留下諱莫如深的沈存希。

——————–

宋依諾被唐佑南生拉硬拽地拽出客廳,一直到花園裏,她才掙開他的手,手腕傳來的刺痛讓她皺緊眉頭。

右肩上的傷在拉扯間似乎又綻開了,她甚至感覺到紗布下面有溫熱的液體湧出來。

“宋依諾,你想說什麼?”

“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嗎?”

唐佑南慍怒的聲音夾雜著火氣在她耳邊炸開,他瞪著她的眼神兇狠地恨不得吃了她。

宋依諾無所畏懼地望著他。

“我說過,我要跟你離婚,唐佑南,我們好聚好散吧。”

“我也說過,我不會和你離婚,依諾,想要我跪下來求你向你懺悔嗎?”

“我知道錯了,現在我沒有一刻不後悔,這五年來我沒有好好珍惜你,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

唐佑南放下自尊哀求道,說著,他真的屈膝要跪下去。

如果他知道,她終究有一天會被他傷透心離去,而他會囙此而心痛。

那麼這五年,他會試著去接受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並且努力去遺忘,而不是讓他們彼此一再錯過。

宋依諾以為自己已經變得鐵石心腸了,看到他跪下去的動作,她還是動容了。

她閉上眼睛,伸手扶住他,她聲音很輕,問他。

“你不介意我被人强B過的事了嗎?”

唐佑南瞳孔微縮,他說。

“我不介意了,依諾,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你也不介意我被別的男人碰過了?”

宋依諾是指那天她被人下藥的事。

唐佑南聽出來了,他說。

“我不介意,依諾,我真的不介意了。”

宋依諾無聲輕歎。

“今晚我會留下來,但是我希望你去跟媽說,我們不住在一間房。”

“至於離婚的事,我的决定不會改變,你好好想清楚,在你沒準備好之前,我不會跟你的家人說。”

唐佑南感覺得到她的態度在軟化,他松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來,他說。

“好,我去跟媽說。依諾,我不會再讓你失望,我會處理好一切,然後給你幸福。”

宋依諾沒有說話,她和唐佑南已經回不去了,無論他怎麼挽留,她的决心已定。

唐佑南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宋依諾站在花園裡,怔怔地看著蒼茫的夜色。

過了許久,容媽來叫她,說夫人叫她去她的房間。

她點了點頭,隨著容媽來到顏姿的房間外,容媽敲了敲門,裡面傳來顏姿的聲音,容媽將門推開,示意她進去。

宋依諾走進去,身後的門就被容媽關上,顏姿坐在化妝桌前,身上穿著睡袍,正往臉上拍柔膚水。

從鏡子裏看到她進來,她說。

“依諾,來了,坐吧。”

宋依諾在小圓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著房間的裝潢,房間的裝修風格與韓劇裏有錢人家的臥室並無二致。

溫馨的田園風,讓人覺得很舒服。

顏姿擦完,她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她溫柔地望著她,說。

“依諾,你還不肯原諒佑南嗎?”

“他只是一時糊塗,既然現在他真心悔過了,你為什麼不能原諒他一次。”

“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肯為你回頭了,你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宋依諾垂著頭。

“媽,我和佑南不是您想像的那樣,我們……”

“依諾啊,媽媽是過來人,媽媽懂你心裡的苦,佑南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沒有受過什麼挫折,他xin格開朗樂觀,直到遇到你。”

“跟你結婚後,他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陰戾,讓人不敢親近。”

“你們結婚前,他從不會亂玩男女關係,但是你們結婚後,他的緋聞不斷,你能說,這不是受了你的影響?”

顏姿語重心長道。

宋依諾咬緊唇,顏姿說的這些她都明白,她承認,唐佑南xin情大變,跟她有拖不了的關係,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這五年,他們對彼此的傷害,已經到了無法修補的地步。

不是一句從頭來過,就真的能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看她不說話,顏姿又道。

“依諾,我們做父母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幸福,佑南放不開你,即便我們對這段婚姻並不看好,我們也敞開胸懷接納你。”

“你不要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跟佑南和好吧。”

“你們也老大不小了,趕緊生個孩子,一個家有了孩子才能完整。”

宋依諾從顏姿房裏出來,她終究沒有告訴顏姿,宋子矜懷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

她沿著樓梯下樓,穿過客廳,走出沈家大宅。

夜風拂面,帶著絲絲凉意,她的心很亂,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顏姿的話在她耳邊不停回蕩,顏姿最後說。

“依諾,你妥協了五年,為什麼在佑南幡然醒悟時,卻不願意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了?”

她走到長椅上坐下,肩上的傷口已經凝固,但是不經意碰到,還是會感到一陣清晰的痛楚。

正如她心裡的傷口一樣,雖然已經在慢慢癒合,但是依舊一碰就疼。

—————–

唐佑南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一顆心都被喜悅充滿,依諾的態度在軟化。

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回心轉意。

他去更衣室拿了睡袍,去浴室沖了個澡,等他出來時,他看見他的床上坐著一個人,那人穿著睡袍,長長的頭髮披在身後,背影纖弱。

他心口一陣激盪,失聲喊道。

“依諾,是你嗎?”

宋子矜穿著睡衣坐在床邊上,一想到沈存希剛才說的話,她就氣得渾身發抖,眼淚不知不覺就滾落下來。

她發誓,不拿到沈存希一半身家,她絕不離婚!

身後忽然傳來唐佑南的聲音,她渾身一震,還沒轉過身去,就被他熱情的擁在懷裡,他貼在她耳邊吻著她的耳背,氣息灼熱道。

“依諾,你專程在這裡等我洗完澡出來嗎?”

“媽媽跟你說的話,你聽進去了?”

“我們要個孩子吧,有了孩子,我們這個家才會更完整。”

宋子矜好久沒跟唐佑南做了,再加上孕期那方面的渴望只增不减,被他這一撩拔,全身都冒起了火,連他說的話都不想跟他計較了,她轉過身去,手探進了他的浴袍裏。

“佑南,我想你了。”

聽見她的聲音,唐佑南渾身一個激靈,他睜開眼睛,看見懷裡的宋子矜,他臉色大變,猝不及防地推開她,厲聲道。

“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裏?”

宋子矜被他從床上推下去,跌在地上。

雖然身下鋪著厚厚的地毯,但是她還是摔疼了。

她抬頭望著面前俊臉微微扭曲的唐佑南,梨花帶雨的撒嬌。

“佑南,我摔疼了。”

猶如一盆氷水兜頭澆下,唐佑南渾身沸騰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瞪著狼狽摔坐在地毯上的宋子矜,他大步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喝問道。

“我問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裏?”

宋子矜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不是容媽給我安排的房間嗎?”

容媽明明跟她說,今晚她住四樓走廊右手邊倒數第二間房。

她剛才還以為唐佑南特意來找她,她還高興了一場。

唐佑南忽然鬆開她,往床頭櫃走去,那裡放著家裡的座機,他要把容媽叫來對峙。

容媽知道這間房是他的,怎麼可能把宋子矜安排在他房間裏?

宋子矜似乎明白他要做什麼,她飛快爬起來,在他拿起聽筒時,伸手拔了內線的接頭。

她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會兒已經快11點了,大家都睡下了,就算她和唐佑南睡在一起,也沒有人知道。

唐佑南瞪著她。

“你敢……”

“敢”字音還沒有說出來,宋子矜已經撲上來,吻住他的薄唇,她的手探進他的浴袍裏,猴急地拉扯他的衣服,她邊吻他邊道。

“佑南,要我,我好想你……”

唐佑南震驚地看著她,一把抓住她亂動的手,低聲咆哮道。

“宋子矜,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就算要也要看地方!”

他粗鄙的語言非但沒封锁她的動作,反而讓她更瘋狂。

沈存希不能人道,他不要她,沒關係。

唐佑南會要她,會滿足她,會讓她找到做女人的快樂。

“佑南,沒有人會來,你要了我吧,佑南,快來,我等不及了……”

耳邊的嬌喘,無疑勾起了唐佑南的反應,宋子矜熟悉他身體的每個敏感點,知道怎麼挑起他的渴望。

唐佑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他伸手要推開她,卻被她伸脚一勾,兩人雙雙摔倒在床上。

宋子矜翻身騎了上來,放肆的取悅他。

“你這個盪婦!”

唐佑南推不開她,身體已經誠實的有了反應。

但是想到宋依諾就住在對面,他不能亂來,否則他跟宋依諾就真的再也沒有可能了。

宋子矜很快拖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去扯唐佑南身上已經淩亂不堪的浴袍。

唐佑南氣極,為了把她推開,他雙手蓄了力,將宋子矜狠推了出去。

宋子矜再度摔倒在地,摔得頭暈目眩,她從地上爬起來,唐佑南已經整理好身上的浴袍,大步往門外走去。

宋子矜微微眯起雙眼,她凉聲威脅道。

“佑南,只要你敢踏出房門半步,我就大叫强間,到時候看看你怎麼面對你的家人,還有你心愛的宋依諾。”

唐佑南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頓,他轉過身來,看著不著寸縷坐在地上的宋子矜,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你敢威脅我?”

“對,我就是威脅你,我說過,你碰了我,我就不會讓你全身而退。”

“現在你要麼滿足我,要麼就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你自己選。”

宋子矜一點也不感到羞愧,沈存希,唐佑南,她都會緊緊攥在手裡,絕不會放弃。

唐佑南氣瘋了,他知道,只要宋子矜一喊,宅子裏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時候宋依諾一定不會再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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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地走過去,將她拽起來,毫不憐香惜玉的摔在床上,傾身覆上去。

“很空虛是嗎,見貨,我現在就滿足你!”

———————–

宋依諾在長椅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變成一樽雕像,她腦子裏亂糟糟的。

過去與現在在腦海裏不停交替,未來的路太黑暗,她看不清該怎麼走。

想得頭疼得快要炸開來,卻依然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難過嗎?

不舍嗎?

似乎都有一點,畢竟唐佑南是她傾其所有愛過的人。

可是就這麼妥協了,她做得到嗎?

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忽然想起來,然後開始怨恨他怨恨自己?

她站起來,舉步往大宅裏走去。

踏上臺階,她走進大門,客廳走廊上的壁燈亮著,客廳東側的酒廳裡開著燈,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

宋依諾本來想悄無聲息的上樓去,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酒廳那邊走去。

聽聲音,她辯認出了是沈唐啟鴻和顏姿,她微微詫異,這麼晚了,他們還沒睡?

離得近了,她聽到沈唐啟鴻說。

“……那天在盛世豪庭,那丫頭的樣子,不像是中暑,反倒像是被人下藥了。”

佑南沒送她去醫院,反倒帶她去開房,就足以說明一切。”

“我聽說這兩天,佑南跟那丫頭鬧得不可開交,你怎麼還叫人把她接回來?”

顏姿答。

“佑南已經跟我說過了,那天宋依諾確實被人下藥了,他把她帶到樓上去,結果接了通電話回來,宋依諾就不見了。”

“不是被下藥了嗎?”

“那她怎麼離開的?”

沈唐啟鴻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那天知道那丫頭被下藥的事,只有包厢裏的人,顏姿,你說會不會是……”

“我一開始也懷疑這裡面有猫膩,否則宋家那邊為什麼冒這麼大的險,去算計自己的親閨女。”

“後來佑南喝醉回來,說宋依諾被人碰過了。”

“我就想啊,要是她真的做了對不起佑南的事,我們沈家萬萬不能要這樣的媳婦,就帶她去醫院檢查了一下,素來給我看病的劉主任說,她沒有被人碰過。”

“/佑南知道這個消息,好一陣激動,所以這段時間,一顆心全撲在那丫頭身上了……誰,誰在那裡?”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顏姿的話,她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厲聲喝問。

宋依諾下意識趴在沙發下面的地毯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為什麼不沖過去質問顏姿。

那天,冰冷的器械撐開身體的屈辱感覺,還猶在心裡徘徊不散。

她多可笑,原以為顏姿帶她去檢查身體,是為了她好,卻沒想到她只是為了檢查她的清白。

真相往往就是這麼可笑與殘酷。

在你滿懷希冀時,猝不及防的給你重重一擊。

身後傳來猫叫聲,顏姿松了口氣,對沈唐啟鴻道。

“是猫,那個女人死了這麼多年了,老爺子還留著這只猫做什麼?”

“每晚聽到貓叫,我都嚇得不敢睡覺,生怕是那女人的鬼魂回來了。”

“胡說什麼?”

沈唐啟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雖說現在夜已深,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他斥了一聲,又道。

“回房睡覺吧,明天還要出差,佑南也不爭氣,他要是有沈存希一半的能耐……”

交談聲漸漸遠去,消失在二樓樓梯口。

宋依諾從地上爬起來,她一抹額頭,滿手的冷汗,不是嚇出來的,而是痛出來的。

剛才趴下來趴得太急,撞到右肩上的傷口,此刻怕又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她坐在沙發上,臉色慘澹。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唐佑南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原來是知道她沒有被人“碰”過,呵呵!

她多可笑啊,還以為他有多捨不得自己,還為此差點動搖離婚的决心。

到頭來,她不過就是一個跳粱小丑,悲哀的跳著自己的獨角戲。

當夢被殘忍的撕碎,她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人都活得很真實,只有她還活在夢中。

她站起來,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容媽告訴她,她的房間在四樓,唐佑南對面那一間。

她知道顏姿這麼安排的用意,是想拉近她和唐佑南之間的關係,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荒凉。

她走到房間門口,隱約聽見璦昧的聲音從對面的房間裏傳來。

她站定,屏息凝神細聽,她似乎聽到女人的呻銀聲,還有男人的粗喘聲。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她走到對面房間門口,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撞得胸腔隱隱生疼。

她猶豫了許久,才伸手握住門把,緩緩轉動。

透過敞開的門扉望進去,宋依諾看到床上那對交纏在一起的男女時,她渾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當她以為再也沒有比顏姿帶她去婦科檢查清白更悲慘的事情時,現實再度給了她重重一擊,她的丈夫,顏姿口中浪子回頭的唐佑南。

之前還在樓下信誓旦旦對她說不會讓她失望的男人,此刻卻抱著她的姐姐,一遍遍的問她。

“爽了嗎?”

“要夠了嗎?”

“滿足了嗎?”

宋依諾的神經忽然被蟄了一下,她用力推開門,闖了進去,抓起地上的枕頭,就朝著那小麥色的後背砸去,眼淚瘋狂湧了出來,她一邊砸一邊聲嘶力竭的質問。

“唐佑南,宋子矜,你們還是人嗎?”

“還是人嗎?”

唐佑南撞擊的動作忽然停下來,他僵硬地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的宋依諾,他頓時慌亂起來,連忙放開宋子矜,抓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從床上下來,他手足無措道。

“依諾,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宋依諾丟掉枕頭,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著唐佑南,泣不成聲,她劈手指著躺在床上的宋子矜,即使被她撞破他們的醜事,她也沒有一點慌亂,依舊風晴萬種地躺在床上。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房間在五樓,為什麼會在你房間裏?”

唐佑南語塞,他看了宋子矜一眼,看她還是剛才他進犯她的姿勢,他羞愧得無地自容,連忙拽起一旁的被子蓋住她。

“依諾,是她威脅我,威脅我要把我和她的事公諸於眾,所以我才……”

“啪”一聲,宋依諾用盡渾身所有力氣,這一巴掌揮出去後,她渾身的力氣都像被人抽走,她反而冷靜下來,她伸手抹去了淚。

語氣絕决道。

“唐佑南,我們真的完了。”

唐佑南俊臉上立即浮現五根清晰的指印,臉頰火辣辣的痛,卻及不上心裡萬分之一的痛,他伸手去抓她。

“依諾,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

宋依諾避開他的手,神色冰冷,厭惡道。

“不要碰我,我嫌髒!”

“離婚協議書,你不簽的話,我會傾盡一切,跟你打這場離婚官司。”

她移開視線,轉頭看著床上渾身散發著嫵妹氣息的宋子矜,她說。

“宋子矜,你比我想像中更見!”

宋子矜沒有還嘴,她唇邊噙著一抹勝利的微笑,像是看著一個失敗者一樣看著她。

宋依諾心裡一刺,她轉身離開,這個地方讓她噁心得一刻都待不下去。

剛才在樓下,她居然還想妥協,還想再試一試。

可笑!

她簡直太可笑了!!

看見宋依諾轉身離開,唐佑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跌坐在床上。

完了,這次他和宋依諾是真的完了!

宋子矜見狀,爬過來,從背後擁著他,親吻著他的脖子。

“佑南,不要難過,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會永遠陪著你。”

唐佑南像是突然醒過來,他轉過身來,大手狠狠掐著宋子矜的脖子,目眦欲裂道。

“你這個見人,都是你,你把我的苦心和努力全都白費了,我殺了你。”

宋子矜被他掐得直翻白眼,嗓子眼上傳來尖銳的痛楚,她雙手緊扣著唐佑南的手腕,恐懼地看著他腥紅的眼睛,拼命要拉開他的手。

“佑南,佑南,你放手……咳咳咳,你放手……”

“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一定要逼我,你這個見人!”

唐佑南像被逼至絕境的野獸,死死地掐著宋子矜的脖子,他好不容易讓依諾松了口,現在又被她一脚踢回瞭解放前。

宋子矜感覺呼吸困難,她張著嘴拼命呼吸,雙手指甲深陷進他肉裏,然而尖銳的痛楚反而讓他更殘暴。

就在她瀕臨死亡的瞬間,她突然想到什麼,十分艱難道。

“佑南,你殺了我,依諾就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鉗制著她脖子的大手忽然一松,她摔倒在床上,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只差一點點,她就死在唐佑南手裡了。

而唐佑南卻再也沒有看她一眼,拉開門出去了。

“砰”一聲,室內恢復寂靜,宋子矜坐在床上直喘氣,半晌,她抬起頭來看著緊閉的門扉,眼裡一片陰狠。

唐佑南,沈存希,宋依諾,今天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必定雙倍奉還。

———————

宋依諾踉踉蹌蹌的沖出大宅,她沿著林蔭道向停車場方向跑去,她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算計與骯髒的地方,離開這個令人噁心的地方。

胃裡一陣翻攪,她噁心得想吐,卻不想停下來,就好像身後有厲鬼在追趕。

直到她被地面上凸起的石板絆倒,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淚流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還有什麼理由哭。

但是眼淚就是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親眼看到唐佑南與宋子矜在床上翻滾,她所有的猶豫與掙扎,在那一刹那,都變得那麼可笑。

當憧憬的愛情與殘酷的現實碰撞,到最後,愛情碎了一地渣。

是她再次將利劍放到他手裡,讓他狠狠刺向她心窩,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天真。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

宋依諾一怔,順著那雙筆直的褲管往上望去,男人逆光而站,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宋依諾卻在他鳳眸裏捕捉到一抹悲憫。

他彎下腰來,在她面前蹲下,沒有伸手扶她。他的眼神冷得沒什麼溫度,語氣更像十二月的雪風,讓人冷到骨子裡。

“宋依諾,從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沒有人,可以幫你。”

宋依諾心裡覺得委屈,眼眶一熱,眼淚滾滾落下來,她趴在地上,泣不成聲。

沈存希見她這樣,有一瞬間心軟,思及她現在為誰難過成這樣,他便冷了心,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漠道。

“十秒鐘,宋依諾,你不自己站起來,從今往後,我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他只給她十秒鐘的傷心時間,這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沈存希一邊後退,一邊數。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字音落,趴在地上的人兒沒有任何反應,沈存希硬下心腸,轉身就走。

前面,黑色邁巴赫安靜地停在路上,像一頭蟄伏的野獸。沈存希走到車旁,拉開駕駛室坐進去,他抬頭看著後視鏡裏,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宋依諾,失望到極點。

他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剛要駛離,副駕駛的車門忽然被人拉開,宋依諾滾了進來。車門“砰”一聲甩上,車廂裏除了邁巴赫的怒吼聲,還有她急促的喘息聲。

沈存希愣愣地看著她,心,被一股狂喜淹沒。

“你……”

“開車吧,我很累,想回家。”

宋依諾靠在椅背上,眼瞼上猶掛著淚珠。

剛才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她有片刻的慌張,生怕他會把她拋下,她連忙爬起來,也不顧上身上的傷,百米衝刺般跑過來撲上車。

她不想留在這裡等到天亮,她一秒都不想待。

此刻的她,並不知道剛才沈存希話裏的含義,而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沈存希放下手刹,車子駛離沈家大宅時,他意味深長道。

“依諾,上了我的車,我就再也不會放你下去。”

宋依諾昏昏沉沉的,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她的頭很沉,身體很熱,傷口很疼,她想,只要睡一覺就好,睡一覺,一切的不適都會過去,她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

唐佑南追出來時,只來得及看見汽車尾燈在大門口一閃而逝,他氣得一拳用力砸在樹幹上。

依諾,為什麼不肯相信我,事情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車子停在金域藍灣外面,沈存希熄了火,偏頭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女人。

正如他所說,他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副小可憐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第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三年前,她在博翼集團實習,應該是第一次出來談單。

她的客戶在桐城算是聲名狼籍的一類,經常打著談單的旂號,對女職員上下其手。

她也不例外,為了爭取到這筆單子,她忍氣吞聲。

那個糟老頭先是摸她的手,再是摸她的腰,後來居然伸到桌布下去。

他看見她脹紅了臉,心裡想著她要忍到什麼時候,卻見她突然站起來,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的潑向那個糟老頭。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大快人心。

那個糟老頭罵罵咧咧走了,甚至威脅她說,要向她的公司投訴,要將她解雇。

小丫頭估計是真嚇著了,離開餐廳後,她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哭,那一刹那,他動了惻隱之心。

然後,他看到他的侄兒匆匆趕來,將她接走了。他站在街邊,頓覺悵然若失。

看她睡的姿勢很難過,他傾身過去,伸手欲將她的腦袋扶到自己肩上,然而觸手的滾燙卻讓他心驚。

他看著她,路燈下,她的臉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噴出的氣息滾燙,他將手貼在她額頭、臉頰上。

好燙!她發燒了!!

沈存希嚇得不輕,他連忙將她扶回座椅上靠好,發動車子向醫院駛去。

車子駛到私家醫院門口,沈存希顧不得自己後背上還有傷,彎腰將宋依諾抱出來,懷裡的重量很輕,他飛快朝急診室跑去。

明亮的燈光下,他看到她右肩的衣服上滲出鮮豔刺目的血迹,該死,她什麼時候受的傷?

是在沈家大宅停車場傷的嗎,為什麼他沒有發現?

將她放在急診室病床上,醫生迅速給她檢查,當沈存希看見男醫生要拖宋依諾衣服時,他臉色頓時變了。

他走過去,大掌牢牢按住她的衣領,目光冷冽如冰地瞪著男醫生。

“你拖她衣服幹什麼?”

男醫生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恐怖成這樣,他頭皮發麻,哭笑不得道。

“先生,我懷疑病人發燒是傷口感染所致,您不讓我看傷口,我怎麼診斷發燒的原因?”

“叫女醫生過來。”

沈存希佔有欲十足,不願意讓任何异性看到她的肌膚。

男醫生拿他沒辦法,只好叫護士找來女醫生。

結果女醫生來了他還是不讓,最後只能將宋依諾右肩上的衣服剪開,這才能够順利診斷。

當女醫生將宋依諾肩上的紗布揭開,她微微變了臉色。

“傷口化膿了,病人發燒確實是因為傷口感染所致,你怎麼照顧她的,傷口感染了都不知道?”

沈存希看見宋依諾肩上的紗布時,隱約就猜到了什麼,她的傷不是在沈家大宅傷的,應該是在C市的工地上。

她傷得這麼重,居然沒在他面前吭一聲,她到底有多能忍?

還有,她受傷了,為什麼他不知道?

最後這個原因,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他轉身走出急診室,打了一通電話,嚴城正睡得迷迷糊糊,接到沈存希的電話時,他頓時就驚醒了。

“沈總?”

“宋依諾在C市受了傷,這件事你知道嗎?”

沈存希毫不客氣的質問,直覺告訴他,嚴城一定知道。

嚴城這下是真的醒了,他遲疑了一下,說。

“沈總,宋小姐不讓我告訴你,所以我……”

“行,你好樣的!”

沈存希氣得肺都快炸了,火氣十足道。

“我是你老闆還是她是你老闆,明天把辭職信放我桌上!”

“我不需要你這樣擅作主張的秘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