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西洲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瞳仁轉動,又轉回來,最後定格在某個地方,隨後臉頰更沉。
米茉兒彎腰,長發滴在潔白色的被褥上,俏麗的臉龐對著樓西洲,「樓總,現在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有女人的香味往他的鼻子里竄,樓西洲一低眸,有幾分犀利泄露。
米茉兒稍稍的往後退了退。
「張子聖。」樓西洲道。
「總裁。」
「去給我找一個輪椅過來。」
張子聖停頓了一秒,心中已有點眉目,但並不確定,說了聲是,轉身出去。
米茉兒看了眼樓西洲腿部的位置,被薄薄的被子蓋著,並看不見,但依稀能看到腿部的輪廓,腦中已有它結實的模樣。
「是腿受傷了么?」米茉兒問。
樓西洲微頷首,「嗯。」
掀開被子,坐在床邊,他未動,看起來是在等張子聖拿輪椅過來。
米茉兒很適時宜的把一次xin拖鞋拿了過來,放在他的腳邊,「樓總。」
樓西洲並沒穿。
他即使是坐著,脊背依舊挺括,臉頰輪廓分明,幾縷半乾的頭髮從他的額前掉下來,那雙眸黝黑得似能滴出墨來,眉梢有黑髮摭擋刀,泛著致命的吸引力。
仰頭,臉部線條很清晰,那成熟的男人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開口,「戲份拍完了?」
米茉兒沒有立刻回答,她忽然……
瞳仁微微發熱,好像有無數朵嫣紅的花在這剎那綻放,讓她全身都有被花朵綿延的怦然心動、渾身發軟。
「我……」米茉兒很快恢復過來,「還沒有,我還有三場。」
樓西洲再度淡漠的嗯了聲,恰好張子聖來了。樓西洲這才穿上鞋,站起,輪椅就在他腿后,坐下。
他腿有傷,都知道。
現在從15米高處落下,再度複發,也是有可能。
米茉兒沒有懷疑什麼。
「張助理,我來吧。」她自告奮勇。
張子聖禮貌微笑,「米小姐現在如日中天,若是被看到難免又是新聞。本來我讓讓您先走,我們後走,避開耳目。但現在總裁腿部不適,那我們先行離開。」
米茉兒笑得很得體,「不好意思,是我考慮不周。那你快送樓總去休息,我過會兒再走。
張子聖點頭,以示告辭。
他們離開,米茉兒看著樓西洲的身影從玻璃處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她的腦中還浮現出方才樓西洲那一抬頭時的黑眸的臉部線條。
她擼了一把長發,陷入了沉思。
………
套房內。
「總裁。」張子聖終於問出心裡的疑惑,同時也擔憂,「要不要我把董醫生連夜叫過來?」
樓西洲最脊背靠在椅背,頭往後仰,喉結異常突出,下頜線的線條綳得更緊,更顯臉部的立體,「不用,先出去。」
「是。」張子聖是優秀的秘書,只管聽從上級命令,私生活他不會過多干涉,只是嘆了口氣,關上門。
樓西洲在輪椅上坐了五分鐘他才起身,走到衣櫃前,拿了睡衣,很準確,一拿就中,進浴室,開水,洗澡。脫掉衣服,腹部的疤,以及腿上那凹下去的部分,便突了出來。
這個澡只用了二十分鐘,關水,拿毛巾,手伸到置物架上,沒有發現毛巾。
手便順著架子一路往過摸,均沒有。186中文網
他順著牆走,腿碰到了什麼東西,好死不死的那硬物戳到了腿部凹下的部分。
不疼。
一點疼都沒有感覺到,他只是覺得腿碰到了什麼東西而已,那一塊……已是死肉,它不會有任何知覺。
他往側面移動,在門後方的架子上找到了浴巾,擦盡身上的水漬,換上睡衣。他站在鏡子前遲遲未動,大約十分鐘,他出去。
到了陽台。
一進便聞到了女人身上的香氣,這兒晾了女人的衣服,從類衣類褲到裙子,樓西洲坐到了藤椅上。
此時有敲門聲,他未說話,兩秒后,人進來。
張子聖手裡有房卡,要進來並不難,他拿來了總裁的手機。
然後便出去。
想著晚上樓總還沒吃飯呢,結束工作就直接帶花小姐去了摩末輪,得去訂餐。
樓西洲的手機一會兒就響了起來,掛斷。
又響。
他擰著眉接通放在耳邊,沒有開口,那一邊的人發出一聲嗤笑,「呵,出事兒了吧?」
樓西洲襯著頭,臉頰冷峻,一言不發。
「早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腦內有瘀血壓迫視沉神經,必須得重視,按時吃藥,尤其是情緒上一定要保持放鬆,不要那麼勞累。要不是你助理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刀。」
樓西洲微微閉眼,有刺痛感,他單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掛了。」兩個字,清冷寡淡。
「……」董成聰嘶了聲,「不是,你這人……我說你是不是沒打算活到老,想無兒無女的英年早逝?」這麼不愛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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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就是瞎了而已。」他輕描淡寫的。
「……你管這個毛病叫『無非』?」董成聰,「那你挺厲害。我是你醫生,我得對你負責,我現在有病人來不了,你明天速回鄴城來找我,除非你輩子都不想重見天日。」
「重見天日是這麼用的?」
「就你這種情況,這四個字我沒有用錯,花盡就是你的監獄!」啪,掛了。
樓西洲放下電話。
耳邊聽到了花盡那兩個字,他忽然就覺得……口乾舌燥。
手在桌子上拂過去,並沒有摸到煙。
側面,衣架在晾衣桿上被風吹得來回滑動,聲音清脆的就像是在他的胸口敲打。
衣香繚繞,揮之不去。
【我看到花小姐上了陸二少的車。】
他脖頸和太陽穴的位置同時在劇烈跳動,顱內亦有熱度侵襲,眼眶滾燙。
閉眸。
臉頰微側,光影吞噬了他五官的輪廓,帶著了不規則的凌厲與迷幻。
起身。
取下了女人的衣服,揉成一團,砰,砸向了垃圾桶!
滿身肌肉在剎那間都緊了起來。
關燈。
他再度坐下。
衣服已扔,那股香氣卻依舊還在。
他的手握成了空拳,起身,去書房。
坐在電腦前,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