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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然猛吸一口氣，手肘擱置在案頭上，掌心捂住嘴唇。
腦海裏又閃過，程惜蕾在醫院發燒時的情景，以及她當時所說的胡話內容。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好想你……這次來了，就別走了，好不好？”
“我不相信你死了！你告訴我，你還活著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會死呢？不會的……”
“我、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任城哥哥……”
“如果我當年沒有離開你……我就不會找不到你……你是不是還恨我？”
“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找不到你……我認錯，求你別離開我……”
“只要你能留下了，我做什麼都願意，讓我代你去死……別推開我……不要……”
“啊……蕭靖然……你為什麼不是他……為什麼不是一個人……嗚嗚……”
蕭靖然擰起眉頭，呼吸莫名急促起來。
所以，程惜蕾是因為從Perverse那裡，聽說任城死了，才受的刺激？
她生病中念叨的人、夢裏一直思念的哥哥，是任城哥哥？是在叫他嗎？？
蕭靖然一臉不可思議，腦海裏，又閃過在蕭宅餐房，他對程惜蕾的質問。
“……你心裡的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誰？你生病那晚，叫了那個男人一晚上，我們在一起後，你無數次在夢裡，叫著那個男人的名字……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他？”
“所以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只是把我當成那個男人的替身？”
程惜蕾慌亂、拼命地搖頭，“不是！你不要這麼想，我求你……我那天生病了……意識不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
“那天得知他去世了，我一時太傷心，生病的時候口不擇言……我以前確實懷疑過你是他，但是我後來知道你不是，我也有想過，如果你們是一個人那該多好……”
“是我欠他的，我對他很愧疚……”
“他是我以前很喜歡的人，但是我也清楚，我現在愛的人是你！是你蕭靖然……”
“你信我好不好……靖然……你別不要我……我發誓！如果我騙了你，就讓我下地獄！”
蕭靖然忽閃著瞳孔，渾身僵硬。所以……
所以，程惜蕾果然是因為自己才會出車禍、神志不清、發燒……
她瘋狂地哭喊著，說願意代替對方去死的人……是他？居然是他？
她的心裡，也並沒有別的男人存在！
蕭靖然腦海裏又閃過在墓地時，程惜蕾失控，趴在墓碑的石階上失聲痛哭。
她不停地道歉說對不起。
他想知道程惜蕾為什麼會這麼痛苦，為什麼要道歉？
可當時在車裏，不管他怎麼質問她，她都不肯說出實情。
後來在那個深夜，他以離婚來逼迫她，她果然上當了。
她追上來，從身後抱住他，“任城哥哥……不要，我不要離婚……我對不起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對不起阿罵，對不起阿姨、還有養父……我是一個剋星，是我連累了大家……”
“花雅是因為討厭我才會傷害大家，我不敢告訴你，我怕……是我連累你失去母親，當年的事情……我不該一走了之，我一直在找你，我心底的那個人是你啊……我是小皎……”
“任城哥哥，我不敢把這一切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怕你不相信，連我自己也覺得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在太平間醒來，我就變成了程惜蕾……”
那晚，程惜蕾告訴他，自己是借屍還魂的花皎。
她之所以不敢說出一切，是怕他因為當年‘她忽然的離開’，還耿耿於懷，又怕因為母親的死，而會遷怒憎恨她，更怕借屍還魂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會相信。
對！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信？
哪怕她說記得花皎和任城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還是認為她在演戲。
他認為她曾經對花皎下過手，催眠了花皎，得到了花皎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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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現在，他還是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他還是覺得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可是Perverse給的視頻內容卻在無聲地告訴他，程惜蕾並沒有撒謊，她也並沒有演戲。
她是真的一直在找任城，任城真的是她心底的人，而任城就是他蕭靖然！
可他小時候跟本就沒見過程惜蕾，又怎麼可能會讓程惜蕾喜歡上？
所以程惜蕾的一切舉動，在他看來如此的奇怪，如此地不符合邏輯與現實。
可如果他相信程惜蕾的話，相信她就是借屍還魂的花皎，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蕭靖然呼吸急促，閉上眼睛，雙手抱頭。
他又想起花雅被判死緩，程詩彤打電話給他，說程惜蕾情况很不對勁。
那天，他暗示程惜蕾，可以讓花雅犯錯，來改變結果。
結果程惜蕾為了弄死花雅，居然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
他想起了程惜蕾所彈奏的那首悲愴，那與花皎所彈奏的簡直一模一樣。
他想起了杜耀祖曾經說過的話，他說：“蕭靖然！你以為你有多瞭解花皎？即便你們小時候相互喜歡，可這麼多年過去，你都知道她些什麼？！”
“你知道她緊張時，會下意識做出什麼小動作嗎？生氣時又會有哪些舉動嗎？你知道她愛吃什麼？又討厭什麼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這麼多年，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是我！是我！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她！我最有資格認定她是不是花皎！你不珍惜她沒關係，我不怪你！既然你不在乎，那就把她還給我……”
蕭靖然渾身一顫，緊緊抿著嘴，猛地站起來，椅子‘哐當’撞翻在地。
他風一般地離開房間，然後去車庫將車開出來，直接趕往程家。
對！錯不了了！程惜蕾就是花皎，儘管這事如此匪夷所思、超越現實。
可只有花皎才會那麼恨花雅，不惜為了弄死花雅，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
也只有花皎才會那麼在意任城的死活，會因為他的死痛不欲生。
只有花皎，才會不停地找尋母親墓地的位置，會因母親的死，而愧疚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