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死了。
花盡殺了他。
他身中數刀,肩膀還有一槍。
他的旁邊還躺著李探。
海水繼續肆虐。
風繼續吹。
花盡蹲著遲遲沒有起來,她像僵硬了一般。髮絲搖擺,裙擺飛揚。
她的脖頸沾了很多血,幾乎看不見白。
好一會兒,樓西洲過去,蹲下,她大半個身子都在他的懷裡,抬手,把刀柄手的手慢慢的扣下來,低聲,「花盡。」
她沒有回。
甚至說根本沒有聽到。
她的臉頰也有血,睫毛微微卷,靜止不動,瞳仁失焦。
「花盡。」
樓西洲抱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身體因這個動作微微一動,正是這一動——
讓樓西洲看到了她腹部李四的手,還有李四手上的那刀!
樓西洲倒抽一口氣,探手過去,李四死了,可他捏著刀柄的手卻很緊,刀子都沒入到了花盡的身體!
她永遠都穿的那麼少,一直都不聽話,身體冰冰涼涼。穿的黑色的裙子,流血也看不到,血和李四的混合在一起。
花盡沒有說話——
她只是握著李四的手,用力,然後起身。
刀子從她的身體裡面一寸一寸的抽出來。
花盡給樓西洲留下的難以想象、或者說記憶猶新,這種場景很多。
第一次,她探頭在他的門口,問她能不能進來和他一起睡。
第二次,她在絕色,說顧沾衣是天選之子,而她是他選的。
第四次,她說她要他的全身都烙上她花盡的標籤。
第五次,她穿著睡衣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抽煙。
第N次——是現在。
她沒有皺眉。
沒有叫疼。
慢慢的起身,刀從她的身體里,一點點的退出,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他似乎看到了從血里翻出來的肉。
直到完全退出,她站起來。
轉身。
李四躺在地上,沒有腿,風一吹,褲腿空蕩蕩的。而他的手裡還捏著刀,手背筋脈突起,做著殺人的凌厲感。
陸離看到了李四這個動作,頓時明白,他下意識的看向花盡!
看向她的腹部。
隔的近了,才看到她那兒有血在涔涔而出。
他震驚。
樓西洲站起來,看向她的背部。
依然窈窕曼妙。
她適合黑色。
這種神秘,xin感的顏色,她穿起來最是迷人。
他忽然覺得,心,未曾這般騷動。
它熾熱涌動。
那股熱度,前所未有。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花盡走到鄭歡面前,蹲下。
看到了鄭歡的胸口破了一個洞,正是心臟處。
她把她抱起來,「鄭歡?」聲音很輕很輕。
沒有人回她。
池也在一邊。
「鄭歡?」
還是沒人回。
「她死了。」
一q斃命。
正中心臟,當即死亡。
花盡不哭不鬧,不咸不淡,就是摸了摸鄭歡的臉,挺涼的。
「鄭歡沒有老家。」她摟著鄭歡的脖子,輕聲道,「她也沒有親人,也就我一個,你帶她回去后,把她好好的安葬。」
「好。」
「鄭歡所有的財產你拿去吧,或者——都捐了。」
他們這些人,其實也挺好。
死了都沒有留戀的,都沒有捨不得的。
池也,「好。」
沒有了。
再沒有什麼交代的。
花盡也沒有抱多久,一分鐘后吧,鬆開。
她起身。樂看小說
她看了看天空,灰濛濛的。
對面的船上站著另外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她在那兒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兩個人相互的看著,許久都沒有眨眼。
好一會兒后,花辭開口,「疼嗎?」
浪太大,太吵,花盡沒有聽到。但看到了唇型,她輕輕的搖搖頭。
不疼。
她感覺不到。
「到我這兒來嗎?」花辭又問。
花盡沒有回答。
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目光拉遠了幾分——
不去了。
她哪兒也不去,就呆在這條船,就呆在這片海。
回頭。
兩步之外就是樓西洲,她看著他的臉,不知道他哪兒受了傷,應該挺嚴重。
身上的白色襯衫都變成了血紅。
筆挺挺的站著,看著她,一刻不放鬆。
注視了一秒。
她說,「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這一聲混合著風,似輕,又似重,飄進了樓西洲的胸口。
他沒有回答。
「抱歉。」
她給的兩個字,然後錯過他去樓岳明那邊,和樓西洲擦身而過。
擦過去的那一瞬間,手腕被攥住,她沒有掙脫。他拉著她去了樓岳明的身前,他知道她要做什麼,也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那句話。
「她問什麼,你回答什麼。」樓西洲道。
樓岳明沒有開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花盡,複雜,心疼。
花盡此時的氣息已經薄弱了很多,她看著樓岳明那張臉。
兩秒后,問,「有沒有弓雖暴過我媽?」
樓岳明沒有立即回答,眼神發生了微微的變化,那是心虛。
「有沒有?」花盡還是輕聲問。
「我強迫過,但沒有弓雖暴過。」樓岳明坦然的好像沒有樓西洲的存在,只是對花盡說道,「我對不起你媽。」
花盡笑了下。
誰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是笑這世道的黑暗。
世道的不公。
是母親的悲哀。
還是人心的骯髒。
她沒有問是在媽媽婚前還是婚後,或者說是在爸爸婚前還是婚後。
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了。
「雨兒,我和你媽媽相愛過,只是——」這時候他看了眼樓西洲,有些話他沒有說。
只是,他當時已婚。
「我不聽了,你們的故事,爛在肚子里吧。」花盡蒼茫的道。
「雨兒——」
樓岳明喊了句,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輪船突然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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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徹底的翻過去。
花盡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海水裡倒下去,她閉上了眼睛,任憑風浪侵襲。
就是撕碎了她,她也接受。
然而,腰間一緊。
她被人死死的摟著。
同時聽到了樓岳明幾近痛苦的嘶吼,「西洲——」
這是最後聽到的聲音。
然後落入到了海水裡,她坦然的鬆弛了全身的肌肉,海水很涼,海水的壓力四面八方的拍打。
那些涼水進入了她的傷口裡,血往出,水往裡,兩力相抵。
奇怪的。
一點不疼。
反而有種奇異的舒服感。
在這種靈魂失控里,她看到了爸爸媽媽弟弟、陸城還有鄭歡。
「雨兒。」
「爸爸的乖女兒。」
「小花。」
「老闆。」
他們都在呼喚她。
她唇角彎了彎,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