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盡話落的那一瞬間,這天地猝然安靜,就連那海水都像是感應到了這氣氛,一瞬間,水浪從船隻上褪去,回歸到海里。
樓西洲的下頜混了絲絲血跡,連在他的脖頸,身上的襯衫已是血水,不僅有他的還有其他人的。
他紋絲不動。
不知在想什麼。
只是眼睛落在前方那筆挺的女人身上,看著她瘦小的肩膀。
它在迎風而立。
陸離的臉卻在一瞬間變的死白——原本他就是要堅持不住的人,可此時他注意力乍然歸籠!
他從地上站起來。
手指滴血。
落了一地。
他死死的看著花盡,看著李四——
陸城。
陸城是花盡的父親殺的。
他欲往前,一動,一個踉蹌,又被鄭歡和池也給扶起。
樓岳明此時也醒了,他不知有沒有聽到花盡的話,只是掙扎著要起來。
現場,很狼藉。
有死者。
有傷患。
刷——
浪水衝擊又再次襲來,到了甲板上,沖走了一些殷紅的血跡。
水潮褪去。
李四的目光從陰狠也變得淡然了很多,他此時的敵人好像以後一個花盡。
他的眼裡也只有她。
「丫頭,我喜歡聽話的——」他頓一下,「不論是女人還是女孩兒。」這話似乎是意有所指,
好像再說,你媽也不聽話。
最後死了。
花盡眉色清麗,扔了刀,彎腰,掀起裙子,從腿上抽出一把q來。
很小。
頂端圓形的小孔對著李四的眉心,她目光很紅,如血染透。
「李四。」
花盡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這是第一次。
這一聲過後,她忽然就沒了聲音。
這千言萬語,這滿腹話,就那麼止住。
他永遠都沒有笑過,永遠都沒有對她仁慈過,永遠都在逼迫,永遠都在打壓。
十五年。
這十五年裡——
她唯一記得十二歲那年,她不聽話被罰,那個時候她已經不哭了,只是難免會眼眶發紅。
她都不知道她站了多少個小時,李四來了。
那一天。
李四看了她很久很久,不知他的心裡過程是什麼。後來把她叫了過來,問她累不累。
她搖頭。
他問她聽不聽話。
她說聽。
他又問,她喜不喜歡他。
那時候的花盡,哪兒敢說她不喜歡,於是點頭。
然後於世就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命令下人,以後不許餓她。
因為沒有仁慈過,於是就那一次,讓她記這麼久。
「不是我想殺陸城——是你,得意忘形,忘了你要做什麼。」
花盡依舊沉默。
發梢從眼角走過,吹散了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遲疑。
「我養你,就為報仇,沒有別的。」李四再次補充。
花盡沒有表情。
她定定的看著李四,許久許久。
她沒有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李四又道,「其實有些事你一輩子都不用知道。」
比如說,關於她的母親。85小說
又比如,陸城。
花盡還是沉默。
不知道她所想,也不知道這一瞬間她心中走過了什麼歷程。
是刀山火海,還是生不如死。
恍然間她好像變成了一個雕塑,就剩下一個美麗的空殼。
「你要慶幸你是文榕的女兒,這輩子我沒有要你學女人該做的清洗漿廚,我不用你伺候任何男人,你也悲哀——」
李四的眼中有一抹怨恨,「你是她所生,所以你永遠都別妄想結婚生子!」
他看了眼她手裡的武器,再度冷笑,「女兒——」
彭。
聲音很大。
震碎雲霄。
花盡動手了。
子d進了李四的肩頭,力道乾脆,震著他的身體從輪椅上彈起來,還沒起來,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推了回去。
他抬頭。
看到了樓西洲。
他即便是一身傷,也是筆挺。
他攥著花盡的手,讓她放鬆,半個身軀都把她護在身側,頷首,下頜的血跡襯著他的臉頰是一股動人心魄的男人血xin。
「別殺人。」
他說,要搶她手裡的,「我來。」
花盡沒有鬆手。
身旁又來了一個人,沉聲,「女孩兒確實不該殺人,他不值得你為此付出代價,我也可以代勞。」
花盡站在他們的中間,男人的高大把她襯著嬌小玲瓏。
李四依然是有些骨氣的,他捂著肩膀,瘦的快要脫相的臉,不僅沒有皺,反而咧嘴一笑。
這一笑,臉上的皮肉都擠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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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體微微往前。
抬頭,抬頭紋一層一層,他看著花盡,笑的陰狠,「可以,很可以!」
嘶瀝粗噶。
是惱怒是憤恨也是意外驚喜!
「你都敢對我動手了!」
花盡上前一步,脫離他們兩人的庇護,「怎麼,很意外么?」
「如果我早知道你就是我十歲那晚看到的畜牲,我早就動了手。」那樣,陸城也不會出事。
「其實如果不是你要和陸城談戀愛,陸城不會死。花盡,陸城是你害死的,懂么!」
花盡睫毛在顫,然而也只是這個地方,其他處都顯得很平靜。
過份的平靜。
「李四!」
一聲粗吼,樓岳明站起來了,他忽然撲過來!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李四突然一把拽住近在咫尺的花盡。
他是軍人。
他創辦了武館,所以哪怕是坐著,但手上功夫絕對不可小覷。
捏著花盡的虎口,用力一碾,q掉落,他拿起,同時挾持住了花盡。
前方兩個男人身形如魅,卻又在此時硬生生的停下!
「放開她。」
同時開口。
花盡眉頭未眨,她被迫蹲在地上,裙擺鋪開。
李四抬眸看向兩個男人,還有一步一步朝著他移過來的樓岳明。
他一咧嘴,拿q摁住了花盡的太陽穴,咔擦一聲,箭已在弦!
氣氛猛的再往上緊迫了幾分!
樓西洲捏著拳頭,一抬手——讓樓岳明停止往前。
「把她放了,我安排人立刻送你去醫院。」樓西洲沉聲。
「呵。」李四的氣息越來越紊亂,手也在顫,他快要不行,「我死,也得拉兩個陪葬,你們倆死不死無所謂,我只要他們倆——」
他指的是,花盡和樓岳明。
樓岳明在他的左側,不到三米的距離,正艱難的站著。
「李四。」樓西洲開口,下文還沒有說。
花盡突然以掌心堵著q口,以肉身相博,回頭,看著他,「好,你我恩怨就以我們同歸於盡作為結局!」
她另一手裡多了一把刀,摁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