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發佈時間: 2022-10-17 09: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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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雲嬗醒來,下意識伸手摸向身側,觸手冰涼,她騰一下坐起來,驚慌失措地看向身側,身側被褥整齊,一點都沒有被睡過的痕迹。

 雲嬗越看越心慌,她連忙掀開被子下床,朝臥室門口跑去。她急得連鞋子都沒有穿,生怕昨晚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賀東辰又不見了。

 她沖下樓,客廳裏與昨晚的夢境一模一樣,她心慌的喊道:“辰哥,辰哥……”

 太害怕了,以至於她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賀東辰幾乎每晚都準時回家,能推掉的應酬全都推掉了。昨晚後來他到底有沒有回來,她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賀東辰在廚房裏聽到她慌亂的聲音,他探出頭來,就看見雲嬗赤脚站在客廳中央,像個走失的孩子一樣慌張不安,眼眶赤紅著,眼淚大滴大滴滾下來。

 那一瞬間,他心裡只剩下心疼,他聯手裏的鍋鏟都來不及放下,快步走過來,伸手將難得脆弱不安的女人結結實實擁進懷裡,他親吻她的發頂,道:“別害怕,我在這裡,哪裡也不會去。”

 雲嬗一時哽咽,伸手緊緊回擁著他的腰,撒嬌耍賴般,想將自己揉進他的骨血裏,那樣的話,他們就能時時刻刻在一起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不見了。”

 她聲音裏還殘留著倉皇失措,賀東辰輕輕閉上眼睛,如果他昨晚沒有改變主意的話,此刻她收到的消息,恐怕就是他已經出車禍“身亡”的消息。

 他輕拍她的背,聲音又低又啞,“傻瓜,你在這裡,我怎麼捨得去遠方?乖,別胡思亂想。”他心裡五味雜陳,明知道留下來有多危險,他還是選擇留下來了。

 他捨不得她,一點都捨不得。

 雲嬗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空氣中飄來什麼焦糊的味道,她皺了皺眉頭,道:“什麼東西燒焦了?”

 “我的煎餅!”賀東辰叫了一聲,連忙推開她,朝廚房裏跑去。

 雲嬗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抿唇笑了起來,只有在她面前,賀東辰才會展現出大男孩的一面。隨即她想到了什麼,唇邊的笑容垮了下來。

 吃過早飯,雲嬗收拾碗筷,卻被賀東辰制止了,他握住她的手腕,道:“我來吧,你去休息,瞧你這黑眼圈,別人會以為是我揍的。”

 “哪有那麼誇張?”雲嬗嬌嗔的瞪了他一眼,自從他們在一起後,他就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寵,都快寵成殘廢了,其實她哪裡是公主,分明就是丫頭的命。

 “去休息。”賀東辰很堅決,伸手拿走了她手裡的碗,轉身進了廚房。雲嬗跟了進去,看見他站在水槽前,男人長身玉立,她看著他寬厚的後背,目光多了一抹貪戀。

 她緩緩走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蛋貼上去,心裡忽然就踏實下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偶像劇裏,女主角那麼喜歡這樣抱著男主角。

 賀東辰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繼續放在水龍頭下沖洗,沒有問她為什麼。有時候在一起久了,有那樣一種微妙的心靈感應,她之所以會變得這麼黏人,還是因為昨晚賀夫人出現,她心裡的不安全感爆發。

 更或者,是知道他們之間來日無多,想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廚房裏兩人都沒有交談,賀東辰沒理會像連體嬰一樣抱著自己的女人,有些話不說出來,大家都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也能輕鬆許多。

 很快,賀東辰洗完碗,要回樓上換衣服出去上班,雲嬗跟著上樓,就連賀東辰換衣服時,她也沒有回避,直勾勾地盯著他。

 賀東辰被她瞧得渾身血液逆流,他目光火熱的盯著她,調笑道:“我要換內褲了,你還要繼續盯著看嗎?”

 雲嬗和賀東辰在一起久了,也學得沒臉沒皮了,更何况心裡的不安,讓她一秒鐘都不想離開他,她紅著臉道:“又不是沒看過。”

 賀東辰笑了,他抬起手朝她勾了勾,促狹道:“過來,我讓你看得更清楚一點。”

 “……”雲嬗轉過身去,臉頰又紅又燙,忍不住罵了一句,“老流氓!”

 “唉唉,我哪裡老了?你給我說清楚。”賀東辰怒了,不承認自己老,雖然已經35歲了,他依然認為自己就是20出頭的小鮮肉。

 雲嬗唇邊揚起一抹笑,轉身去浴室梳洗去了。

 賀東辰送雲嬗去上班,走出單元樓,眼前停著一輛經過改裝的越野車,車身看起來十分結實。她下意識忽略,在尋找那輛白色卡宴。

 賀東辰拿車鑰匙按了一下,裝甲越野車車燈閃爍,像犀利的野豹。雲嬗詫异地望著他,“你換新車了?”

 “嗯,這車空間很大,適合去野外……”剩下兩個字,他在雲嬗耳邊輕輕吐出,聲音和著噴出來的熱氣繞進她耳窩,她渾身都麻痹了,反應過來他在調系她,她羞憤欲加,跺著脚道:“賀東辰,你正經點。”

 “想和老婆親親,哪裡不正經了?”賀東辰挑了挑眉,一臉的不贊同,反倒像是雲嬗大題小作了。

 雲嬗捂著緋紅發燙的臉,不打算理他,反正她沒他臉皮厚,偶爾能堵得他說不出話來,也是超常發揮,很快就被他逆襲了。

 她拉開副駕駛座上車,剛送來的新車,裡面卻一絲异味都沒有。雲嬗坐上車,還是發現了不對勁,這車結實的程度,堪比野外作戰車了。

 賀東辰坐上車,看見雲嬗打量著車內裝潢,他擔心她會胡思亂想,便道:“我的新車怎麼樣?”

 “挺好的,你什麼時候換的車?”雲嬗望著賀東辰,問道。

 賀東辰笑銀銀道:“早就讓人改裝了,一直沒送回來,昨晚剛送到的,據說這車的結實度,可以當成野外作戰車,你覺得如何?”

 “安全係數確實高了不少。”雲嬗贊同的點了點頭,賀東辰如此坦誠,她也沒有多想。賀東辰發動車子駛出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賀東辰時而看她一眼,眼中蘊含著滿滿的情意。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佰匯廣場外面,雲嬗伸手解開安全帶,抬頭望著賀東辰,賀東辰忽然傾身過來,一手拽著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裡,薄唇碾壓著她的紅唇,輾轉吮吸起來。

 車廂裏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璦昧聲響,雲嬗微張著小嘴,承受他熱情的索吻,她的心跳砰砰的跳得厲害,又擔心被人看見,無法投入進去,更覺得此刻他的索吻,充滿緊張與刺激。

 察覺到她的不專心,賀東辰張嘴咬了她一下,聽到她吃疼的聲音,他又安撫似的舔了舔她的唇。兩人分開時,都氣喘吁吁,雲嬗臉頰嫣紅,眼睛裏含著水色,水水潤潤的。

 賀東辰一雙眼睛灼灼地盯著她,似乎要望進她心裡去,他啞聲道:“不要胡思亂想,晚上我來接你。”

 雲嬗心頭一跳,她掩飾得再完美,還是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她點了點頭,“好。”賀東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目送她下車。

 雲嬗站在路邊,臉上的嫣紅還沒褪去,她朝賀東辰揮了揮手,賀東辰沒有停留,將車駛入車流中。直到看不見那輛黑色越野車,雲嬗這才轉身往佰匯廣場走去。

 剛走到門口,她就看到一比特穿著優雅高貴的夫人站在那裡,她脚步一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

 賀東辰回到賀氏,小A在他辦公室裏等他,賀東辰昨晚任性的說不走就真不走了,小A表示自己有話說。賀東辰脫下羊絨大衣搭在沙發背上,這天冷得讓人討厭。

 他睨著站在沙發旁的小A,小A是他在特戰隊情報科的手下,多年來對他忠心耿耿。這次他捲入特戰隊情報科與金三角毒販的事件中,小A毫不猶豫的選擇調來他身邊幫助他。

 他們除了是戰友,還是好兄弟。

 “賀隊,現在的局勢,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清楚,你留在桐城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到時別說你的命,就連雲小姐的命都保不住。”小A直言道,語氣甚至有些氣急敗壞。

 昨晚賀東辰說不走了,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今天早上他才會把改裝後的越野車開過來,他知道賀東辰一旦决定不走,就不會改變,只是心裡意難平。

 他們明明有更好的管道,或許一個月,或許半年,只要解决了金三角的大毒梟,危機自然解除。可偏偏賀隊為了雲嬗,選擇了一條艱險的道路。

 愛情到底是什麼?怎麼會讓一向冷靜理智的賀隊,做出如此瘋狂的决定?難道半年後都等不及嗎?

 小A不是賀東辰,所以他無法理解,還有什麼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賀東辰抿了抿唇,心裡有火蹭蹭往上冒,早上起來,他就發現嘴裡長了潰瘍,距離上次嘴裡長潰瘍,已經是十年前了,他知道他那晚睡的是雲嬗,匆匆趕去京城,見到的卻是許淵抱著流產的雲嬗回軍校。

 然後他就長潰瘍了,一長兩個月不見好,他知道是心火造成的,後來怎麼好的,他不記得了。

 這會兒聽到小A的話,他心裡更是不舒服到極點,神情冷到極點,“要怎麼做我不知道?需要你來教?如今我們處於被動挨打地位,用假死來麻痹敵人是一種策略,迎難而上也是一種策略,哪一樣不需要搏命?還是你以為,只要我們去了金三角,就能保住性命?桐城是我的地盤,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他們要在我賀東辰的地盤上撒野,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小A被訓得低下頭去,“賀隊……”

 “行了,我知道你擔心我,與其在這裡擔驚受怕,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麼主動出擊,讓這群混蛋滾出桐城。”賀東辰咬牙切齒道,一不小心扯到嘴唇上的潰瘍,疼得直吸氣。

 剛才在車裏與雲嬗接吻時,他都沒覺得哪裡不適,這會兒卻疼得想殺人,情緒也暴躁。

 小A羞愧極了,頭垂得更低,他知道,在戰場上作戰,必須先發制人,而不是當逃兵,他居然勸賀東辰先逃,難怪他今天火氣這麼旺盛。

 雖然他覺得賀隊要留下來,大部分與策略沒關係,就是想和雲嬗在一起。可他把私心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他卻無法反駁,也許這就是領導與下屬的區別。

 賀東辰站在落地窗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轉身看著站在身後的小A,他道:“你去查一下最近入境的人,行迹可疑的都給我監視起來,一旦確定是殺手,我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這話時,男人臉上透著一股蕭殺與陰狠。

 小A點了點頭,“是,我馬上去辦。”

 小A轉身疾步離去,賀東辰立在落地窗前,眺望著窗外的鋼鐵森林,雙眼掠過一抹戾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清除大毒梟迫在眉睫,可讓這些殺手滾出桐城,也同樣重要。

 此時此刻,他絕不可能心無旁鶩的離開,如果他還牽掛著桐城的事,那麼就算他去了金三角,也會因為分心而無法剷除毒販。

 更何况,賀夫人知道他與雲嬗在一起的事,如果他現在離開,也許他會徹底失去她。

 ……

 雲嬗一整天都心神恍惚,昨晚賀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待一隻螻蟻一樣,那樣的不屑與厭惡。其實在之前,賀夫人並不會這樣,大概是從那晚賀雪生開玩笑說,讓她和賀東辰在一起時,賀夫人就特別反感她。

 她心裡很衝突,既害怕又覺得是解脫,賀夫人知道了,也就意味著戰爭全面爆發了,媽媽很快就會聯系她吧。

 事實上雲嬗猜對了,賀夫人想了一整晚,她知道她現在不能當惡人,否則賀東辰會對她的意見更大。如今徐卿活著回來,雖然她有家有室了,但是她亦感覺得到賀峰對徐卿還餘情未了。

 再加上上次年會的事,她與賀東辰之前產生了隔閡,雖然他還一如既往的尊敬她,但是若她插手他和雲嬗的事,只會讓他們之間的隔閡更深。

 所以除了雲姨,沒人能做這件事,賀峰的態度,只要賀東辰帶回來的是個女人,他並不在乎對方的出生。

 思來想去,她還是决定去找雲姨。當然,為了表明她的態度,她打內線下去,讓傭人叫雲姨到她房間裏,她有話要說。

 午後,雲姨被賀夫人叫上了樓,她站在門外,敲了門才進去。賀夫人穿著一身旗袍,旗袍上暗繡著牡丹,將她襯托得十分高貴。

 此時她坐在靠窗邊的椅子上,陽光照射進來,灑落在她身上,她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貴夫人的氣勢,她道:“雲姨,坐吧。”

 雲姨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夫人,我站著就可以了。”

 賀夫人瞧著她謙恭的態度,她抿了抿唇,狀似閒聊般道:“雲姨,你來賀家做事有多少年了?”

 雲姨不知道賀夫人問這話的意思,她認真算了算,道:“有35年了,夫人。”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35年了。孩子們長大了,我們也老了。”此刻與雲姨話家常的賀夫人給人十分親近的感覺,雲姨點了點頭,“是啊。”

 賀夫人與雲姨閒聊了幾句,就把話題切入正題,“雲姨啊,你也算半個賀家人,這些年賀家不曾虧待過你們母女,是真真切切把你們當成親人一樣,可我們賀家怎麼就出了……”

 賀夫人也不把話說完,就開始長籲短歎,雲姨看著賀夫人,見她明顯有話說,她道:“夫人,您有什麼話就直說,是不是賀家出了什麼問題?可我瞧著老爺與大少爺都挺好,允兒小姐過得也挺開心。”

 賀夫人不想將自己的意圖表現得太明顯,之前她與賀峰鬧,是因為她知道徐卿已經死了,她再怎麼鬧騰,賀峰也不可能和她離婚。

 但是現在不一樣,徐卿回來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優雅知性,35年前她比不過徐卿,35年後,她依然輸在了氣質上。

 所以她就算反對賀東辰與雲嬗在一起,也不能出面去當這個惡人。更不能讓賀峰知道,她羞辱雲姨,來達成目的。

 可這會兒聽著雲姨的話,她忍不住懷疑,雲嬗和賀東辰在一起,雲姨會不會早就知情,現在才在她面前裝傻。

 “就是……唉!”賀夫人吞吞吐吐的,一句話沒說完就歎氣。

 雲姨站在旁邊,聽得著急,在雪生小姐出現在賀家之前,賀夫人還是個賢良淑德的女人,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只是這幾年和允兒小姐在紐西蘭生活,性情變得越發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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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賀夫人向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很少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的,她連忙問道:“夫人,您有什麼煩心事嗎?”

 “雲姨,昨晚我給東辰送小菜過去,你猜我在他公寓裏看到了誰?這些年,他一直不肯結婚,原來在外面養了個女人。”賀夫人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雲姨聞言,連忙道:“夫人,這是好事啊,大少爺若真喜歡這個女人,遲早會娶她進門,到時候您和老爺就不用愁抱不到孫子了。”

 賀夫人差點氣得吐血,雲姨這是幾個意思,還想讓雲嬗嫁進賀家麼?她想得倒美!“對方要是千金小姐或是小家碧玉,我也不會這麼著急了,偏偏對方是傭人的女兒,我們賀家絕不能出個傭人之女的當家主母。”

 雲姨耳邊“轟”一聲,傭人的女兒,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想到了雲嬗。同樣身為女人,她就是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雲嬗與賀東辰之間那點璦昧。有時候兩人視線交匯在一起,雖然立即移開,但是還是有火花四濺。更何况有一次大少爺叫雲嬗給他送杯水上去,雲嬗半天才從樓上下來。

 雲姨越想越心慌,她再三對雲嬗耳提面命,讓她離賀東辰遠點,難道昨晚賀夫人看到的女人是雲嬗?雲姨頓時臉色蒼白,她道:“夫人,那個女人是誰?”

 賀夫人瞧著雲姨,眼底掠過一抹譏嘲,“雲姨,你還是親自去看看為妙。”

 雲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臥室的,賀夫人充滿鄙夷的目光,讓她渾身像被針紮一樣難受,她下了樓,快步走回房間,她拿起手機,想要給雲嬗打電話確認這件事,撥出雲嬗的電話號碼,她猶豫了幾秒鐘,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總要親眼看見,雲嬗才百口莫辯。

 雲姨放下手機,哪怕一顆心被猜疑煎熬著,她也不能這麼衝動。

 她請了半天假,來到佰匯廣場下麵,在門口徘徊,等雲嬗下班。雲嬗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所以不常回賀家。而賀東辰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公寓,也很少回賀家。如果雲嬗真的和賀東辰在一起了,她根本就發現不了。

 她在樓下轉悠了許久,就見到一個有些面熟的職員從裡面走出來,雲姨連忙上前去,問道:“李助理,雲嬗下班了嗎?”

 “雲秘書下班了,不過她直接乘電梯去負一樓拿車了,阿姨你可以給她打電話。”

 雲姨連忙謝過李助理,轉身朝路邊跑去,跑到路邊,剛好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下客,她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坐進去,對司機道:“司機,你先等一下開車。”

 “大嬸,我要交班了,你要去哪裡?”司機是個年輕小夥子,看雲姨怪怪的,不想載這樣的客人,怕惹事上身。

 雲姨哪還有功夫理司機,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前面,看到雲嬗的車子從地下停車場駛出來,她連忙叫司機跟上,司機又不敢轟她下車,他道:“大嬸,我要交班了。”

 “我出雙倍的錢成不,你跟上前面那輛車。”雲姨心裡著急,第一次學電影裏那樣,跟踪自己的女兒。一想到她和賀東辰偷偷在一起,她就五內俱焚,她養出來的好女兒,怎麼能這樣陽奉陰違?

 司機邊跟著邊道:“大嬸,你為什麼要跟踪她,她是你老公的小三麼?看著倒是年輕漂亮。”

 “她是我女兒。”雲姨道。

 “……”司機小哥沒再說什麼,一直跟在雲嬗車後,雲嬗很警覺,後面的計程車跟了她一路,她早就發現了。

 雲姨雖然有個厲害的女兒,但是她對跟踪這事一點也不懂隱蔽,所以當雲嬗從後視鏡裏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雲姨時,她心一凜,媽媽跟踪她,是賀夫人和她說了什麼,她要來確認麼?

 雲嬗心中慌亂,知道這件事瞞不住,可她還是想瞞下去,能瞞一天是一天,她拿出手機給賀東辰打電話,響了一聲,那端就接通,她連忙道:“賀東辰,晚上我不過去了,我回我公寓。”

 賀東辰聽見她的聲音略顯急促,他皺眉道:“出什麼事了?”

 “到時候見面再說,我先掛了。”雲嬗急急掛了電話,因為媽媽就在後面的計程車上,她心思有點飄,一時沒注意到前面紅燈,別的車都停了下來,就只有她的車沒有减速,“砰”一聲,她跟車了。

 雲嬗握緊方向盤,整個人有點懵,直到車窗被敲響,她才反應過來,她撞了別人的車屁股,她甩了甩頭,連忙熄火下車。

 正是下班高峰期,兩輛車停在路中間,後面立即擁堵起來。雲嬗站在車身旁,看著對方的尼桑天籟車尾被她撞凹進去,她連忙道:“真對不起啊,人有沒有受傷?”

 對方是個長得有點兇神惡煞的男人,見她態度這麼誠懇,一時倒不知道怎麼發洩心裡的不滿,他板著臉道:“你跟車了,把我車撞成這樣,你說說要怎麼賠吧。”

 雲嬗剛才心神恍惚,也知道撞了車要賠錢,她只想快點賠了錢,讓交通疏散開來,這樣堵成一條長龍,後面的車不停的摁著喇叭,她也心煩氣躁,她道:“這事是我全責,你看現在是下班時間,要不我賠修理費,我們就私了吧。”

 “私了?行啊,我這車買來才開了幾天,你就給我撞成這樣,你賠我五千修理費,我就私了。”

 雲嬗看著那車哪像新車,至少也開了兩三年了,她不想在這事上與那人爭,反正是她的錯,破財消災吧,再說她也沒心情和對方爭,她拿出錢包,可錢包裏根本沒有五千,她道:“要不我們先把車移開,我去銀行取給你。”

 那人倒是很好說話,轉身上車,把車開到路邊,雲嬗取了五千塊給他,那人就開著車走了。處理完交通事故,她回過頭去,才發現剛才一直跟著她的計程車已經不見了,她坐上車,就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她怔怔地盯著,就好像那是洪水猛獸一樣,讓她感到害怕。

 猶豫半晌,她還是伸手接通,道:“媽,您找我?”

 “嬗嬗,你現在在哪裡,我在你公寓樓下。”

 “哦,我馬上回來,剛才出了車禍。”雲嬗發動車子,看著車前面撞塌下去,保險杠都掉了,還有大燈也撞壞了,她心裡難受。

 雲姨在那邊緊張的問了幾句,雲嬗掛了電話,然後發動車子駛回公寓。下了車,她遠遠看見等在樓下的母親,她深吸了口氣,快步走過去的同時,臉上已經掛滿了笑意,她道:“媽,您怎麼來了?今晚不用準備晚飯嗎?”

 母親在賀家幫傭三十幾年,幾乎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賀家的一份子,她從不會報怨自己付出太多,得到太少,她總是默默的付出,希望那個家裡的所有人都開心。

 小的時候她也不平衡過,為什麼母親要在賀家當傭人,為什麼不能去找個別的職業,就算是給人端盤子洗盤子,也好過當下人。

 後來長大了,她才明白,那是報恩。

 雲姨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兒,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女兒了?這兩年雖然雲嬗在桐城,但是她們母女待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她握住她的手,道:“我請了半天假,過來看看你。”

 雲嬗想起剛才母親跟踪她的事,再加上她與賀東辰的事被賀夫人撞破,她道:“媽媽,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是你在賀家做得不開心?”

 雲嬗挽著母親的手進了單元樓,雲姨看著她欲言又止,雲嬗以為她真的不開心,她道:“要是不開心,就搬來和我一起住吧,以前我還小,賺不了錢,要您辛苦賺錢養我,現在我賺的錢足够養您一輩子,您就別再辛苦自己了。”

 聽著女兒孝順的話語,雲姨打心頭高興,母女倆走進電梯,雲姨道:“嬗嬗,媽媽在賀家待了一輩子,已經習慣了,我不用你養我,你賺的錢就存起來,以後結婚生子,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雲嬗不說話,雲姨望著她,輕歎道:“你別怪媽媽催你,你也不小了,媽媽總要看著你成家立業,才有臉去黃泉下見你爸爸。”

 “媽,我知道,我沒怪您。”雲嬗太陽穴突突直跳,媽媽舊事重提,像是一種變相的逼迫,逼迫她結婚,好讓她安心。

 可她……

 “嬗嬗,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你告訴媽媽,媽媽認識的人不多,但是可以托朋友幫你找,你早點結婚,我也才能安心。”

 “媽,感情和婚姻是不能勉强的,如果有合適的人選,我會帶回來給您看的。”雲嬗說得大義凜然,心裡卻十分愧疚,因為她對母親撒謊了。

 雲姨見她一再推託,她皺了眉頭,她說話的同時,電梯“叮”一聲開啟,“嬗嬗,你老實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和……”

 “雲嬗,你可算回來了。”一道清朗的男聲打斷了雲姨的質問,雲姨母女同時回頭看去,就見許淵手裡擰著兩大包東西站在門外,正笑銀銀地望著她們。

 雲姨詫異地回頭看了雲嬗一眼,問道:“這位是……”

 雲嬗望著許淵,說:“媽,這是我軍校的師兄許淵,許師兄,這是我媽。”

 “伯母好,伯母看起來好年輕,剛才你們走出來,我還以為你們是兩姐妹。”許淵很會說話,更會察言觀色,看得出來這對母女之間的氣氛有點緊繃,他才這樣說調節一下氣氛。

 下到十八歲,上到八十歲的女人都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年輕,雲姨也不例外,被許淵哄得心花怒放,她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五官清俊,一身正氣,她越看越滿意,見客人還拎著東西站在門外,她連忙撞了一下雲嬗,道:“還不快去開門,讓客人在門外等,你好意思嗎?”

 說著她上前,熱情要接過許淵手裡的東西,許淵笑著拿開,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道:“伯母,我沒那麼嬌氣,再說我是男人,這點東西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

 雲嬗過去開門,她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地板上積了一層灰,她站在門邊,打開燈掣,請母親和許淵進來。

 公寓裏空氣不流通,地板上還鋪著一層灰,雲姨皺緊眉頭,這說明雲嬗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這段時間她沒回賀宅去,又去哪裡住了?

 那個答案在她心裡橫衝直撞,若不是礙於還有客人在,她幾乎就要質問出口了。她太疏忽雲嬗了,從她十八歲離家後,她幾乎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麼。

 許淵站在玄關處,自然沒有錯過地上蒙上的一層薄薄的灰,那是久未居住才會有的積壓的灰塵,他轉頭看了雲嬗一眼,沒有雪上加霜的問要不要換鞋子,然後拎著東西去了廚房。

 雲嬗站在客廳中央,看見母親難看的臉色,她道:“我去廚房裏看看。”

 她走進廚房,見許淵把買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放進冰柜裏,冰柜裏空空的,也有好久沒有動過了,她站在他身後,道:“許師兄,你怎麼來了?部隊上放假了嗎?”

 “我來看看你,這不是好久沒看見你了,怎麼瞧著你都瘦了?”許淵看著她,本來就够形銷骨立的了,如今下巴都尖了。

 “有嗎?”雲嬗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她倒沒覺得自己瘦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許淵輕笑道,將東西放滿冰柜,他轉身望著她,“來之前沒有給你打電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沒想到撞上伯母了,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雲嬗搖了搖頭,“不會,你還沒吃晚飯吧,我馬上做。不過我廚藝不好,你別嫌弃就是。”

 “能吃到你做的飯菜,就是毒藥我也得咽下去。”許淵一臉榮幸之至的模樣,雲嬗讓他出去坐會兒,許淵想了想,還是出去了。

 客廳裏沒有雲姨,雲姨正在雲嬗房間裏查找蛛絲螞迹。女兒大了,有些事情在沒發生之前,她可以對她耳提面命,封锁事情發生,可是如果已經發生了,她就必須想一想,要怎麼才能讓他們分開。

 大少爺在外面養女人,如果與她無關的話,賀夫人不會叫她上去特意說那番話給她聽。再加上她最近發現只要雲嬗在的地方,大少爺看雲嬗的目光總是格外的火熱,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所以一聯想,其實真相已經快要浮出水面了。

 雲嬗屋子裏沒有任何男人的東西,雲姨從臥室裏出來,就看見許淵坐在客廳沙發上,許淵看著她,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洞穿她的心思,她有些不自在,走過來坐下,道:“許先生……”

 “伯母,您叫我許淵吧。”許淵笑道。

 雲姨點了點頭,其實許淵真的很優秀,長得好,性格也和善,看起來也很正直。如果雲嬗能和許淵在一起,她倒是不用擔心她和大少爺在一起了。

 思及此,雲姨問了些許淵的家庭情况。許淵的家庭情况很普通,父親是工人,母親是老師,都是樸實無華的人,雲嬗和他也算是門當戶對。

 雲姨瞭解了情况,對許淵越發滿意了,所以雲嬗從廚房裏出來時,聽見媽媽正問許淵,“你沒有女朋友,你覺得我家雲嬗怎麼樣?她也沒有男朋友。要是你不嫌弃,要不你們在一起試試?”

 雲嬗連忙將盤子放在餐桌上,她臉紅耳赤道:“媽,您怎麼這樣?您就別嚇唬許師兄了。”

 “你這孩子,男未婚女未嫁,怎麼就是嚇唬了,你說呢,許淵?”雲姨瞪了她一眼,又繼續問許淵。

 許淵望著雲嬗,雲嬗立即朝他使眼色,瞧她著急的模樣,他心裡倒是越發的高興了,他笑道:“伯母,我倒是挺喜歡雲嬗的,就是她不喜歡我。”

 “……”雲嬗無言地望著他,母親聽了這話,怎能不上心?

 “男女多在一起相處就會有感情的,只要你喜歡雲嬗,這事包在我身上。再說你這麼優秀,前途不可限量,我保證嬗嬗心裡也是喜歡你的。她從小性格就內斂,喜歡也不會掛在嘴邊,你要多體諒她。”雲姨大喜過望,看著許淵的目光像看著自己的乘龍快婿,只要雲嬗交了男朋友,不管她和大少爺有什麼牽扯,都得分開。

 雲嬗撫額,媽媽這話的意思,已經把許淵當成了准女婿了?她頭疼不已,“媽,您別嚇著許師兄。”

 “這裡沒你什麼事,去做飯吧,別把小許餓著了。”

 “……”

 雲嬗默默回廚房做飯,媽媽突然對她的婚事這麼上心,難道真是因為賀夫人與她說了什麼?她心不在焉的做飯,以至於最後做出來的東西,根本難以入口。

 雲姨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反倒是許淵,一直津津有味的吃著,仿佛這是最美味的佳餚。雲姨望著他,越看越滿意。要是雲嬗和許淵在一起,會很幸福吧。

 吃完飯,時間不早了,許淵要回部隊,雲姨也要回賀家去。因為許淵突然出現,雲姨沒能和女兒好好談談,不過現在不用談了,她只要努力撮合他們就可以了。

 雲嬗送他們下樓,一路上許淵與雲姨有說有笑,雲姨越發喜歡這個幽默的大男孩,真恨不得許淵立即成了她的女婿。

 許淵所在的部隊剛好要經過賀宅,許淵自告奮勇要送雲姨回賀宅,雲嬗站在路邊,目送他們離去,她輕歎一聲,只覺得夜深露重,渾身都被夜風吹得凉悠悠的。

 她雙手抱肩,轉身走進社區,想都會剛才媽媽在廚房裏對她說的那番話,她心情越發沉重。走到單元樓下,她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轉過身去,就看見賀東辰倚在樹下,眸色沉沉地盯著她。

 他站在黑暗處,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卻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强大的壓迫感與不悅,她心下一慌,他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