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連著抽了三巴掌，他咬著牙，到第四掌時，他被樓西洲給拉起來。
同時樓西洲把李四拎起，放在輪椅上。
甲板上一直有輪椅，應該就是李四的。
霧色漸退。
船隻過了迷人彎，視線慢慢變的清晰。陸離這才看到樓岳明，縮在一個角落裡，身上穿著樓西洲的外套。
整個人有一種奄奄一息的頹廢。
再一看，船帆上有繩索。
應該是被綁在了那上面，李四這人，確實狠。
「都別動。」樓西洲冷聲，他手裡的刀再次到了李四的脖頸。
他和陸離各站李四的兩邊，就像兩個銅牆鐵壁。
李四陰陰的笑了。
「樓總不錯啊，派一個人打頭陣，你善後。看來你爹沒少教你。」
這時樓岳明醒了，咳了一聲。
陸離過去。
蹲下。
樓岳明身上的衣服被人給剝了，只有一件男士背心，受傷部位的繃帶也被扯了兩層，已被血染透。
李四確實狠。
這麼冷，把他吊在夾板。
不被凍死，也是流血過多而亡。
但凡樓西洲晚到一點，樓岳明怕是xin命不保。
樓岳明掀掀眼皮子，「看……看什麼看……扶我起……起……」
陸離看著他，沒說話，目光深深淺淺。
他想起了在項鏈里的紙條。
樓岳明一下也沒有再開口，兩個人目光對視，各自鎮定，卻又各自守著陣地，不被對方識破。
然而就在兩人對視、晃神的空檔，那一頭已經打起來！
二十個保鏢，對樓西洲一個人！
這種對打，毫無懸念。
即便是手中有李四，也無濟於事。
陸離飛身而起，加入戰鬥當中。眼看著樓西洲的大腿就要挨踢，他虛身一晃，往前，擋住。
卻被樓西洲一個迴旋踢給佔了先機，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背靠背，迎接四面八方的拳頭！
李四摁著輪椅的按鈕往後退——
「不用留後手，給我打，死一個是一個。」李四陰沉沉的下令，尤其是他受傷的脖子處再次被樓西洲弄傷，尤其他還是樓岳明的兒子，那就更要往死里弄！
兩個人和二十個人，尚且能維持一會兒。
李四到了樓岳明的身邊，樓岳明已經站不起來，躺著，他在發抖。
冷。
疼。
身上的外套，對他來說，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李四冷笑。
「怎麼樣，今天誰來救你，都是死。我讓你看著，你兒子慢慢的在我手上死，我非要你親眼看著我毀了他！」
樓岳明抬眸，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瞳仁中有陰狠，但很快就消失殆盡。
「聽文爍，不，李四，我早知道你沒死——隱姓埋名，苟延殘喘的活著，你就像條狗一樣，誰都不敢見，你只是沒種的折磨文榕的女兒，你……」
文榕。
這個名字在他們心裡，好像是一根倒刺，一旦提起，那便會颳起一片的逆鱗！
李四根本沒有耐心聽他講完話，一巴掌抽了過去！
他臉頰抽搐！
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飛出來，「雜種，你還有臉提文榕！」
這幾個字從李四的喉嚨里出來，好像是被人捏著嗓子而他用力迸發出來。
陰狠。
粗糲。
樓岳明被打的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用力的喘，臉色一度鐵青！
然而這口氣還沒有喘勻，他的衣襟被李四一拽，硬生生的把樓岳明的身體往起提了兩公分！
他目光猩紅！
有如困獸出閘！
「樓岳明，有種這些年你不要躲躲藏藏，我告訴你——」他瞳仁好像要飛出來，「就是你害死的她，就是你，而你還弄死了我的兒子，今天我就要你償命！」
樓岳明捏著他的手，因為用力，額角的筋脈在往起暴！
那一頭——
陸離和樓西洲已經處於劣勢，很快就會成為他人手下之物。
「李四！」樓岳明狠狠的低吼一聲，硬是把領口的手給拽了下來。
「你兒子，你哪來的兒子，無非就是你……」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看到樓西洲單漆跪地，緊接著下頜被人一腳踹來，他身形微亂，四五個人持刀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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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有血飈出來，不知是誰的血。
而另外一邊陸離的情況，根本也沒有好過到哪兒去。
嘴角全是血。
印著他蒼白的臉。
這些人武館出身，身手了得，出手更是陰毒。
樓岳明分了心，分了神。
他忍著痛，一躍而起，然而——眼前磷光閃動，一把刀從他的面門而下。
他避讓。
身體一滾。
李四的輪椅接著而來，繼續行刺。
他正面迎接。
攥著他的手腕，要把李四從輪椅上拖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
一個堅硬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太陽穴，樓岳明在部隊生活了十幾年，依然知道這是戰場上的武器。
心臟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來。
他不再動。
李四咧嘴一笑，露出了幾顆陰森的牙，回頭，「住手。」
所有人停下。
人做鳥獸散開。
樓西洲手裡握著不知從哪兒搶來的刀，身上多處是血，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白色的襯衫，早已血紅。
陸離差不了多少，他抹了一把嘴唇的殷紅，同樓西洲站在一起，步履微微晃蕩。美書吧
「樓西洲。」李四把q支往樓岳明的頭抵的更近，「有種你再動一次試試？」
樓西洲全身肌肉緊繃。
他的目光如鷹隼，握著刀子的手緊了又緊，他看了眼父親的傷，以及他太陽穴處的威脅物！
「說，你要怎麼？」
「蹲下，五指張開，先砍斷自己小手指，我數123，三聲之後你若是沒有行動，我崩了他！」
樓岳明沉默。
陸離沉默。
戰場氣氛，就是在走鋼絲，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等著樓西洲的反應。
李四開始數數，「一。」
「二。」
「……」
樓西洲猛然蹲下。
然而陸離也一同蹲下，一把拉住樓西洲，側頭，「我來，你若是殘了，花盡怎麼辦？」
樓西洲目光灼灼，晦澀深邃，「你是陸城的弟弟，我想在花盡心裡，寧願我殘，也不會要你受半點傷。」
花盡對陸城到底有多深厚的感情，樓西洲比陸離要清楚的多。
「西洲。」陸離沉聲。
樓西洲沒有理會。
「你們倆——」李四呵了一聲，「錯失了這個良機，留著下次吧。」
話落。
彭。
扣動了扳機。
利器自樓岳明的大腿而過。
快准狠。
樓岳明沒有叫，可他在那一瞬間身體痛苦的拱起，他死死的咬著牙，喉嚨里發出嘶嘶痛苦的隱忍！
樓西洲臉色發白，「李四！」
陸離亦是蹦起了肌肉，手握空拳。
「來，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誰來？」他又對上了樓岳明的太陽穴。
樓岳明渾身抽動，卻死守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他看了一眼樓西洲，對他搖了搖頭。
樓西洲往前半步。
重新蹲下。
五指張開，撐在夾板之上。
「樓岳明，撐著點兒，我要你看著你兒子是怎麼因為救你而死的。」李四像個勝利者對囚徒發出了蔑視。
「樓西洲，動手啊，你先一根一根的跺了自己，我再考慮是否會放了他，否則，下一秒，他就會腦袋開花。」
李四看到血就興奮，尤其是樓家人的身上流出來的血，更讓人沸騰。
樓西洲的脊背可見渾身爆棚的線條，忍耐到了極致，他暗暗咬著牙關——
拿刀。
鋒利的刀刃從小手指的關節慢慢轉動，血絲點點往外冒。
樓岳明激動。
卻無法出聲。
更無法動彈。
李四哈哈大笑，笑聲震顫心膜。
「來啊，加大力氣，用力給我割下來。去，上幾個人，幫忙，把他十根手指頭給我一根一根的取了！」
李四一聲令下，後面湧上四個彪形大漢。
就在要摁住樓西洲的瞬間——
他拿起手裡的刀，扔了出去。
同時。
陸離的身形，如同鬼魅。
衝上去。
摁住了李四，同時，q聲起。
兩兄弟再一次無聲默契。
兩秒后。
整個混亂的夾板恢復平靜。
樓岳明滾出去半米遠，陸離挾持李四，樓西洲是眾多人手下的魚肉。
「打。」李四不懼被挾持，他只要樓家死。
「往死里打。」他對保鏢道。
保鏢開始針對樓西洲。
「你敢！」陸離已經掐住了他的喉嚨，「老子殺了你！」
「好啊，你動手，我看——」
正在這時候，轟隆轟隆。
有直升機過來。
所有人抬頭。
到達輪船的上空盤旋，螺旋槳卷著風浪，深藍色的海水不停的往夾板上灌。
飛機門開。
繩索掉落。
有黑衣女人跳下，裙擺如雲層堆積，黑髮在風中飛揚，那一身傾城嫵妹，卻又有英姿颯爽。
她落下。
花盡。
她來了。
她到底還是來了。
樓西洲從地上站起來，隔著冷風，看著她。
花盡感覺到了他的視線，然而她沒有回頭，就像沒有看到他。
朝著陸離走過去，「把我父親放開。」
陸離在她身上兜轉了兩分，開口，「不可能。」
「陸離，你不要找錯了兇手，放了他。」
「兇手的命我隨時取，但他，我不放！」
「你受了傷，你不會是我的對手。」花盡往前一步，她已化為一身帶刺的玫瑰。
走近他們，眼中有肅殺之氣。
李四看到她這個狀態，頗為滿意，「女兒，動手，殺了他們！尤其是他——他把你媽媽，先奸后殺。」
他特指樓岳明。
先奸后殺——
花盡聽到這四個字，渾身一緊，繼而眼眶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