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他在等,等一齣戲

發佈時間: 2022-12-30 0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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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盡的目光在樓岳明的臉上落去一眼,這一眼,拼盡了她全身的力量!

 繼而看向了樓西至,唇有幾分笑,可笑又不達眼底,「你這麼驚恐做什麼,難道我還會意圖不軌?」

 樓西至目光難得的犀利,「不如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嘴臉。」

 即便是再怎麼隱忍,也有情緒泄露。她拚命的忍耐,可身體裡面的野獸也瘋狂的衝撞,她知道她這會兒一定很難看。

 可她還是輕描淡寫的。

 擼了一把頭髮,髮絲在手指間飛舞彈跳,有微亂的髮絲從眼角劃過,把她的神情給摭了摭,待她放下手時,眼裡如微風,平淡,柔和。

 她用兩秒時間調整好了自己,沒有再看樓西至,看他身後的男人。

 「你好,我是花盡。」

 【你是不是叫小雨兒?】

 【對啊,大家都叫我雨兒寶寶,你可以叫我雨兒妹妹。】

 【嗯?我為什麼要叫你妹妹,我就不能叫你寶寶嗎?】

 【不可以,因為你太老,只有年輕的哥哥們才可以叫我寶寶。】

 他哈哈大笑。

 那一年她不知道多少歲,自己也忘了。記憶里很模糊,想起這段對話,那時他並不是不知道她叫聽雨,只是想逗她。

 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汗液涔涔,整個手掌因為緊繃而肌肉發疼。

 樓岳明亦深深的看著她,他將情緒隱藏得很好,臉上也早就沒有了見花盡時的僵硬,已經鬆軟。

 推了推樓西至,樓西至退開,但神情依舊帶著緊張,好像很怕花盡會做什麼不利的事情。

 「你好。」樓岳明淡笑,「我是……西洲的父親。」他中間有那麼一會兒的停頓,沒有人知道這停頓是什麼意思。

 「我聽過你,今天見到,小姑娘倒是比網路上要標誌的很多。」他又道。

 他像一個老者,露出慈祥的語氣同她說話,但僅僅是一個老者,並不是以花盡的公公。

 花盡也笑,同花兒在雨中綻放,堅韌亮麗,「謬讚,我也是得我媽媽的良好基因,她比我還要漂亮。」

 樓岳明面不改色,花盡提起她母親,他沒有半份情緒轉變。

 「還沒吃飯吧,來,一起,西洲,起來。」

 樓西洲坐在床上,姿態信雅,他的目光終於從花盡的後背收回,包括眼底的內容,退的一乾二淨。

 ……

 四個人的早餐。

 樓岳明笑眯眯的給他們發放早餐,樓西洲的餐盤裡兩個雞蛋,因為他病了要多吃。

 花盡前面也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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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太瘦,得多吃飯。」

 給樓西至兩個。

 「還長身體呢。」

 一共六個,分得明明白白。

 他自己沒有,看起來就是一個寵愛晚輩的好父親。

 樓西至分給了樓岳明一個,「爸,咱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樓岳明笑,「好兒子。」

 花盡突然捂住了嘴巴——

 她想她應該忍住的,她也必須忍住,可就是忍不住,所有的自持力在這瞬間土崩瓦解,她沖向了馬桶,開始吐。

 她都不記得最後一次好好吃飯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初一的那天中午和樓西洲在醫院裡吃的吧。

 後來……

 這七天里的渾渾噩噩,胃裡早就是空的,這麼一吐,好像把苦水都給吐了出來,嘴裡很苦,像吃了很多黃蓮。

 吐好了,摁下沖水鍵眼前有片刻的暈眩。

 兩秒后,她站起來……馬桶還在沖水,中間一個漩渦,巨大的吸力把水都往一個中心帶里吸。歐歐電子書

 又過了五秒,水慢慢停下。

 她去漱嘴,刷牙。

 鏡子里的女人,那臉色確實很難看,妝容能摭住臉上的狼狽,卻蓋不了眼裡的難堪。

 她閉上了眼晴。

 初次相遇,她竟然脆弱的不堪一擊。

 而對方,毫髮不傷。

 出去。

 接受到了樓西洲寡淡的視線,沒有情緒起伏,沒有對她表示質問,也沒有關心。

 她的眼神從他臉上緩慢掠過,亦是波瀾不驚。

 坐在樓西洲身邊。

 她旁邊的杯子里已經加滿了豆漿。

 抬眸看向樓岳明,眸中笑意點點,「謝謝。」沒有稱呼。

 「不客氣,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她想她和樓岳明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他明明知道她是因什麼而嘔吐,但依然能為她身體不舒服為由關切問候。

 「腸胃不適。」四個字。

 「是么,我還以為……」樓岳明咧嘴笑了笑,陽光金燦燦的穿過來,照著這個笑容,分不清是什麼意思。

 花盡拿起了刀叉,叉子朝上,金屬材質,波光粼粼,「以為什麼……以為我懷孕了?」

 樓岳明呵呵笑了,「很幽默啊,不過我倒確實是有這個想法。」

 花盡笑而不語。

 樓岳明只說了句吃飯,也沒有再說。

 花盡剛剛吐過,沒有食欲,從胃到口腔都不舒服。

 但她依然抿了口豆漿。

 樓西至,「爸,你這個豆漿糖也太少了吧,忒腥。」

 樓西洲喝著白開水,目光從金黃色的陽光中穿過而去,看向樓西至刀,神情點點深邃,沉默。

 「這是無糖豆漿,壓根就沒糖。」

 「不要,我要糖。」

 樓岳明正要開口……

 樓西洲散漫的道,「這麼多事兒,不如你自己做?」

 樓西洲不羈的看看天空,繼而又看花盡,狡黠一笑,「說的也是,連我嫂子都沒意見,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有意見多不好。不過嫂子,這些都我爸做的,你不表示一下感謝?」

 一時之間。

 都在沉默。

 這種沉默好像是約定好的,又或者說是三位樓姓的默契,他們在看,看花盡的反應。

 花盡單手握著滿是豆漿的杯子,不燙,可握久了卻覺得很熱,那溫度直達心扉,掀開她埋藏著的過往,幀幀泣血。

 她的餘光瞥了眼樓西洲……

 他的左腿是對著她這邊的,隨意彎曲,睡褲質地精良,裹著他結實的大腿。膝蓋靠在餐桌中心的桌腿,腿部放鬆——

 這种放松不是氣氛舒適,而是他在等。

 等一齣戲。

 從樓西至說和樓岳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句話、到剛剛的要她感謝樓岳明,他無形之中和樓西至配合的天衣無縫。

 忽然覺得——

 她真是大海如一栗。

 大山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