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漸去，蘇靜若緩緩朝門口走去，剛走了幾步，門把手被擰動，她頓住腳步。
辦公室的門打開，一隻女人高跟鞋出現在視線中，見到蘇靜若後，對方喊了聲：“蘇總，快換外套！”
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韓瑤瑤，她給卓婭發完短信後，又給韓瑤瑤發去了信息，讓她趁機進來，兩人再玩一次身份互換。
兩個女人快速的換裝，蘇靜若穿着韓瑤瑤的衣服走出辦公室，卓軼站在門口，向走廊內觀望，回頭說：“蘇總，從員工電梯走。”
“嗯。”蘇靜若點了下頭，急忙帶上墨鏡，朝員工電梯處走。
‘叮……’電梯打開，蘇靜若連忙低下頭，用手遮住臉，電梯轎廂內有兩名市場部的職員，她從容的走進去站在角落裏，故意背對着兩人，正巧她們在聊明星的八卦，似乎並沒有注意身邊的人。
到了一層，蘇靜若朝外走，身後人突然喊：“等等！”
蘇靜若匆匆朝門口走，後面的人大聲喊：“韓瑤瑤！”
“！”頓住腳步，蘇靜若心裏暗道，市場部現在這麼閒嗎？工作時間職員到處閒逛什麼！
身後的人走來，蘇靜若頭低低的，手扶着額。
視線內遞來一份文件，“喏，這是你上次要的數據。”
蘇靜若接過，故意裝作咳嗽，啞着聲音說：“謝……謝……”
“你病了？”對方問。
“……”蘇靜若沒說話，只點點頭，多說容易被戳穿。
“你是要去醫院吧？”
“……”還是點頭。
“快走吧！”對方說完，轉身離開。
蘇靜若捏着手中的文件，暗自吐了口氣，走到門口時，拿着韓瑤瑤的卡刷了下離開。
她匆匆跑出莫氏大廈，出了正門，看向不遠處的路口停着一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與此同時，轎車內的人也認出了蘇靜若，啓動越野車朝她的方向駛來。
越野車靠在路邊停下，蘇靜若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位關了車門，衛凱啓動車離開。
“蘇小姐，後座放着一套護士制服。”衛凱說。
蘇靜若回頭，從後座上拿起一個袋子，打開看了眼，制服、帽子，連鞋都有，配備的夠齊全的。
“謝謝。”蘇靜若感謝道。
“客氣了，蘇小姐。”衛凱繼續開車，“野哥跟那邊交代了，你只有半小時的時間，要說什麼話抓緊時間！”
“好。”蘇靜若點頭。
很快來到了距離看守所一條街的位置停下，衛凱握着方向盤，回頭對蘇靜若說：“蘇小姐，你先換衣服。”說完，打開車門走下車，關上車門，按下車控鎖。
蘇靜若掃了眼車玻璃上的防爆膜，確認沒有問題後，褪下衣裳，三兩下功夫穿上了護士裝，穿好制服後，敲了敲衛凱一側的車玻璃，衛凱打開車鎖，打開車門坐進來。
衛凱盯着後視鏡，說：“蘇小姐，來了。”說話間，一輛救護車駛來，蘇靜若從車後窗看去，距離衛凱越野車一米處救護車並排停下。
“上去吧。”衛凱的下巴朝救護車一指，蘇靜若打開車門，從容走下車，救護車門打開，一個護士小姐遞了把手，蘇靜若微笑，“謝謝。”抓着對方的手，借勁上了車。
救護車再次啓動，緩緩朝着看守所方向駛去……
救護車內，蘇靜若坐在門口的位置，看着裏面的一個護士，還有一位醫生，主動道：“你好，我叫韓瑤瑤。”
醫生頜首，“你好，我叫段仲瑞，一會兒進去你稱我段醫生。”
“好的，段醫生。”看來鄭野都安排的妥當了。
“你好，瑤瑤，看起來我倆年紀差不多，你叫我筱涵就行。”
蘇靜若莞爾一笑，“好，筱涵。”
三人熟悉了稱呼，進去後也不易被人察覺出問題。
段仲瑞問：“告訴你時間了吧？”
蘇靜若點頭，“說了，半小時。”
段仲瑞想了想，從衣兜裏拿出一支針劑，遞給蘇靜若，“這個揣在兜裏。”
蘇靜若接過，狐疑的看向對方，“這是……？”
“以防萬一！”段仲瑞的一臉嚴肅，“萬一他情緒激動，你將這個注射到他的輸液管中，三秒鐘人就安靜了。
“……哦。”蘇靜若點頭，是怕喬文軒呼喊引來獄警。
救護車停在看守所前，兩名荷槍實彈的守衛警官走來檢查，打開車門，朝裏面看了看，視線落在蘇靜若的臉上，她眸光一凝，段仲瑞鎮定的介紹，“這是我們院新來的護士，叫瑤瑤。”
蘇靜若一臉平靜，漆黑的眸子看着警官，她不笑的時候很冷豔，眼神似一把寒洞洞的槍口，看守警官上下打量人，她依然鎮定自若。
片刻後，警官嚴肅的向後退了步，關上了後車門，走到車前，比劃了可以通行的手勢，看守所電子門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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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若暗自舒了口氣，坐在她身旁的筱涵握了下蘇靜若的手，“鎮定！”
“嗯。”蘇靜若點頭，謝她的好意提醒。
救護車在看守所內又行駛了約五分鐘，停在了一處監區樓下。
司機打開車內的氣窗，對着後面的人喊：“到了，下去吧。”
段仲瑞起身，走到車門前，雙手握住車把手，“跟緊，我，別慌。”
蘇靜若回：“好。”
三人走下車，蘇靜若眼瞼微垂，只跟着前方的段仲瑞走，他們七拐八拐的走，經過數道鐵門，每道門需要由負責看守的警官打開，算下來走進監室需要用時十七分鐘，她掐算了時間。
段醫生似乎與這裏的獄警很熟悉，兩人走在前一邊走一邊聊。
“段醫生，你們新來了護士？”走在前的獄警向後看了眼，目光很友善，蘇靜若微笑了下以示迴應。
段仲瑞笑得自然，“是啊，新來的實習生。”
“小姑娘長得挺漂亮，有對象沒？我們這裏可好幾個單身男青年呢，沒有的話，介紹介紹！”
“周警官，別開玩笑了，你們這裏可都國家公務人員，能看上我們實習生？”段仲瑞笑着說。
周警官卻擺了擺手，“唉！別這麼說啊，白衣天使多神聖的職業，小姑娘多大了？”這話題算是拋給了蘇靜若，她心磕了下，不是蘇靜若緊張，實在是面對警官時，她不得不萬分小心，警員的洞察力大多敏銳且敏感。
她淡定的笑，說：“24。”多說了兩歲。
“叫什麼名字？”周警官繼續問。
蘇靜若答：“韓瑤瑤。”
周警官：“家是哪的？”
蘇靜若:“禹州的。”慶幸當初挑選韓瑤瑤時仔細看了她的個人資料。
周警官笑了，“太好了，跟我們其中一個獄警是一個老家的，你倆年紀也相仿，一會見見面。”
蘇靜若：“……”大哥，你是獄警還是紅娘啊？
見蘇靜若沒接話，周警官停下腳步，站在窗口擡手指着窗外一個負責帶隊的獄警，他們正在防風時間。
“瑤瑤，看見沒，就那個小夥子。”
蘇靜若應付場面，順着他的視線看，微微笑，“嗯，挺好的。”
周警官一聽，“是吧，小夥子多帥，一會兒我讓她來找你，你倆認識認識！”
呃……我是有夫之婦啊！別逼我犯錯誤啊！
蘇靜若決定給周警官當頭一棒，“周警官，我有男朋友了！”
“啊？”周警官一愣，“這樣啊，呵呵……不好意思。我是看到好姑娘就想着替我們這羣沒對象的小夥子牽線。這裏環境閉塞，沒什麼機會接觸女孩子，好幾個大齡青年了，我也是替他們着急！”
“周警官人真好。”蘇靜若寒暄了下，給段醫生遞了個眼神，段仲瑞走過來，“周警官，我們還是先看病人吧。”
“嗯。”周警官看了眼蘇靜若，替所裏的小夥子惋惜，挺不錯一姑娘，唉……沒機會了。
來到三層的監區，前面又是一扇厚重的大鐵門，周警官刷了下磁卡，門打開，站在監區內一名警員與周警官交接，帶着三人朝裏面走。
一扇扇緊閉的鐵門從餘光劃過，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麼，也許是黴味，也許是這裏長久逼仄而散發的死氣沉沉的味道。
前面的警官停下，段醫生站在門口，打開門，三人走進去。
蘇靜若擡眼掃了圈，是一個獨立的監室，除了一張牀，就是對面用半人高的牆遮擋的廁所，窗戶只有小小一扇，還用鐵欄圍住。
陽光從小窗口透進來，一條直直的斜線射在對面的牆壁，監室白天就靠這一束光照亮，四面是灰暗的色調，看起來有些年頭沒粉刷牆面了。
單人牀在角落的陰影裏，段仲瑞和筱涵走過去，段仲瑞圍在牀邊爲牀上的人檢查身體，筱涵負責給人注射點滴，蘇靜若緩緩移動腳步，站在段仲瑞身後，牀上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第三個人，當筱涵將點滴瓶掛在牆上的釘子上後，轉身離開了。
段仲瑞做完例行檢查後，回頭對蘇靜若點了下頭，“瑤瑤，過來吧。”
蘇靜若點點頭，走過去。
當段仲瑞移開身子，她見到牀上的那個熟悉的男人時，整個人僵住了。
耳邊是段仲瑞的囑咐，“瑤瑤，別忘了我說的。”
她木訥的回，“……嗯。”
兩人離開，去了其他病人的監室，門敞開着，段仲瑞對着門口的獄警說：“留一個護士在裏面看着有沒有不良反應。”獄警點頭。
蘇靜若走過去，看着牀上的喬文軒肉骨嶙峋的身子躺在被子下，黑髮竟變成了絲絲斑白，雙眼緊閉，臉色灰暗而無光，這與曾經那個英俊瀟灑的喬文軒判若兩人。
沒見他之前，蘇靜若對他有愧疚，也有憤怒，可見到此刻的喬文軒，她竟然覺得心痛！痛得要窒息了。
她站在他牀邊，小聲的喊：“……文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