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你口味咋這麼重?

發佈時間: 2022-10-17 08: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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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默接通電話,那端迅速說了幾句話,他勃然大怒,攥緊手機狠狠向地面摜去,神情暴戾,怒不可遏!他氣喘吁吁地站在書桌旁,一時看什麼都不順眼,拿起什麼砸什麼。

 很快,書房裏一片狼籍,猶如暴風過境一般。連默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書桌,眼中佈滿陰鷙與失落,他的手指被碎瓷片割傷,兩指間捏著一張合照,他染血的手指輕撫著照片裏的女人,女人的容貌逐漸被鮮血染紅,直到模糊一片。

 他嘶聲問道:“為什麼不肯愛我?他有什麼好?讓你對他這麼忠心?依諾,不要怪我,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心狠,我只是想讓你回到我身邊而已。”

 照片上的人影逐漸看不見,連默突然發狂一般,將照片撕成碎片,然後拋向空中,他厲聲道:“我得不到你,誰也別想得到!”

 不知道為什麼,賀雪生的心突然跳得厲害,她捂著心口,惴惴不安地看著在客廳裏跑來跑去的沈晏白,剛才她和沈存希走進玄關時,看到沈晏白,她突然膽怯了,不敢認他。

 在沈存希要和孩子說明他的身世時,她突然攔住了他,這件事他們不能著急,她已經遲到六年了,想一切等到水到渠成,沈晏白願意喊她媽媽為止。

 沈存希看出她的惶恐,也沒有逼迫她,只是歎息一聲。

 此刻見她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沈存希擔憂的望著她,低聲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不知道,突然心跳加速,我沒事。”賀雪生搖了搖頭,下一秒,她就被他抱起來,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攬著他的脖子,低聲問道:“你幹什麼呀,快放我下來,讓小白看見不好。”

 “爸爸疼媽媽,就是我們給他上的最好的一課,我抱你上樓去休息。”沈存希笑眯眯道,昨晚他折騰了她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因為親子鑒定受了驚嚇,這一天她的心情跟坐雲霄飛車一樣,上上下下,一定是累著了。

 沈存希這樣想著,抱著她往樓梯上走去。

 沈晏白突然轉過身來望著他們,小嘴噘了起來,哼,又在親親我我,也不注意一下影響。隨即他轉過頭去,又沒心沒肺的玩了起來。

 沈存希抱著賀雪生回了房,將她放在床邊,然後彎下腰去給她脫鞋子。賀雪生脚往裏一縮,窘迫道:“我自己來。”

 他要再這麼把她寵下去,以後她肯定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她踢了鞋子,又脫了襪子,然後坐到床上,拿枕頭擱在身後,靠坐在床頭。其實並不覺得累,可是一坐到床上,眼睛就有些睜不開。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拉到面前,手指輕輕摩挲著他手腕上的寬錶帶,她想起蘭姨說的那番話,她心口泛疼,手指摸索到錶帶,一下把錶彈開。

 沈存希欲縮回手,卻被她握得很緊,她抬頭望著他,跌進他格外深邃的鳳眸裏,她的手指輕輕撫上他手腕上那條傷疤,傷疤的肌膚比別的地方要硬一點,硌得她心疼,眼淚就那樣滾落下來,她捧著他的手,輕輕朝傷口上吹氣,淚眼婆娑的問道:“還疼嗎?”

 沈存希只覺得那一處的血液都在發燙發麻,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呼氣,看到她眼裡情不自禁流出的淚,他心臟都快麻痹了,她似乎已經知道了他手腕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他低低道:“不疼。”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柔軟的小手摁在胸口的位置,聲音沙啞道:“當時疼的是這裡。”

 賀雪生眼淚决堤般滾落下來,她呼吸一陣緊過一陣,甚至窒息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俯下身去,紅唇印在那道醜陋的傷疤上,唇瓣顫抖著,“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還一直誤會他對不起她,一直誤會他背叛她,甚至誤會他利用她。可是天知道,這世上最不能失去她的人,便是他了。

 他用他的深情,用他的執著,守護著這一切。縱使被她誤會,他也從來沒有說過半句委屈,總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只要她一個轉身,就能看見他。

 是她糊塗了,竟還疑心他對她的感情。

 沈存希輕輕搖頭,她做這一切,不是為了給她看的。七年前,他要求獨自送她最後一程,捧著那小小的骨灰盒,他依然不敢相信,前些天還賴在他懷裡撒嬌,說要給他生孩子的溫軟女子,今天就變成了一捧骨灰。

 甚至這捧骨灰,他都不能確定是不是她的。

 那時候他心如死灰,走過長長的山路,漫天的雪花飛舞,似乎在為她哀悼。他用盡一生的力氣,走到了她的墓碑前。

 白色的墓碑上,刻著愛妻宋依諾之墓,他坐在那裡,撫摸著墓碑,除了寒冷,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其實那天,他已經打定主意隨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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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她的日子,他一天都過不下去,他怕極了,每天早上醒來,看著身旁空空的床墊,他得提醒自己,她已經不在了。

 這樣的日子,他只過了三天,就已經要崩潰了。

 不能再這樣過下去,這樣沒有她的無望日子,他每過一分鐘就感到窒息。

 “依諾,沒關係。”沈存希伸手捧著她的臉,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謝謝你回到我身邊,讓我能够彌補曾經的錯誤,無論你是相信我,還是懷疑我,我都不會離開,只要你轉身,我就在你身邊,你隨時都能看到我。”

 賀雪生心痛欲絕,她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傻瓜,大傻瓜,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由著我懷疑你。”

 沈存希抿了抿唇,不告訴她,是因為這不是他求得同情的砝碼,他要的是她的真心真意。如今,卻終於可以釋懷了,她又回到他身邊了。

 賀雪生偎在他懷裡,一直在哭,哭得累了,沉沉的睡去。

 沈存希將她放回床上,看著她紅腫的眼眶,心疼極了,他溫軟的指腹輕輕撫摸她的眼瞼,他發誓,再也不讓她哭了。

 沈存希從臥室裏出來,他走到緩步臺上,看見在樓下蹦來蹦去坐不住的沈晏白。以前只覺得這孩子鬧騰,看著他眼煩,如今知道他是他的親兒子,他只覺得慶倖。

 沈晏白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他抬頭望去,就看見爸爸站在二樓緩步臺上,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他的小心肝一抖,連忙站好,喊了一聲“爸爸”。

 沈存希嗯了一聲,雙手抄進褲兜裏,緩緩步下樓梯,來到他面前,問道:“寒假作業做得怎麼樣了?”

 “有些題不會,等著花生有空給我講。”沈晏白斜睨了他一眼,爸爸今天吃錯藥了嗎?以前從來不關心他的工作的。

 沈存希點了點頭,“去把工作拿過來,我給你看看。”

 沈晏白更加詫異了,卻不敢遲疑,連忙跑進客廳,把工作拿給沈存希看,沈存希以前幾乎不管沈晏白的工作,所以當他看見作業本上那歪歪扭扭像蚯蚓的字時,眉頭都打了結。

 他寫得一手好字,他的字怎麼這麼難看?

 沈晏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將作業本合上,冷著臉道:“明天讓老王給你買幾本字帖,這個寒假你就在家練字,什麼時候把字寫得漂亮了,什麼時候再出去玩。”

 沈晏白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他就知道爸爸沒那麼假好心,他嘀咕道:“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

 “字寫得這麼醜,就算做了工作,你們老師看得懂?”沈存希一臉鄙視,再看沈晏白,怎麼看怎麼嫌弃。

 “……”沈晏白無言望天。

 沈存希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上樓去了。沈晏白瞪著他的背影,一臉苦逼的模樣,還以為爸爸今天高興,結果是來虐他的,哼!

 ……

 賀雪生睡得很不安穩,她做了一個夢,說是夢,又不是夢,她跌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一會兒被野獸追,一會兒又被魔鬼追,她嚇得拼命跑拼命跑,然後跑到了斷崖前面,前面已是絕境,後面仍有魔鬼與野獸在追。

 她不停往後退,野獸咆哮著朝她撲過來,她往後一退,就跌入了萬丈深淵裏,她嚇得尖叫一聲,睜開眼睛醒過來。

 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上裝潢現代化的吊燈,這裡不是依苑的臥室,依苑臥室裏的天花板上,有她的婚紗照,這裡沒有。

 她朝四周望瞭望,這間屋子裏的裝潢有些熟悉,她撐身坐起來,看著小碎花的床單,她有些迷糊,掀開被子下床。

 窗外陽光燦爛,遠處有蟬鳴聲傳來,她穿上鞋,來到窗邊,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伸手欲開窗,肚子抵在了牆上,她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小腹隆起,似乎快要生產了。

 她皺了皺眉頭,她沒有醒,她還在夢裡。

 窗戶打開,窗外一望無際的田野,綠幽幽的讓人心情十分舒爽。她站在窗邊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這才轉身往臥室外走。

 經過梳粧檯,她看見梳粧檯上擱著一本病例。病例的封面有些眼熟,上面寫著洛水鎮衛生所六個字,她正要翻開病例,就聽到樓下傳來汽車的引擎聲。

 她放下病例,走出臥室,樓下傳來熟悉的男聲,她聽出來了,那是連默的聲音。看來她真的在做夢,還是夢見六年多年的事。

 她站在樓梯口,看到樓下客廳的地板是拉了兩道長長的影子,她沒有下去,聽見他們說話,那人道:“據說沈存希一病不起,好幾個月沒出現在福斯面前,公司也交給了沈遇樹管理,有可靠消息來源,他已經連輸了一個月的營養針,再這麼下去,可能很快就會翹辮子。”

 她的心一抽,離開桐城後,她就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個人。此刻聽到那人說他不行了,她竟心如刀割。宋依諾,不是還怨恨著的嗎?為什麼聽到他快死了,你還這麼難過?

 隨即,耳邊響起另一道陰冷的聲音,“死了好啊,死了就免得髒了我的手,讓我親自對付他。”

 她愣了愣,她沒有聽錯,那是連默的聲音,連默要弄死沈存希。她心弦緊繃,剛要下樓去,就聽他又道:“他要是死了,倒也好,就怕他命大。上次在宋依諾的葬禮上,他還割腕自殺,只可惜被發現得及時,沒有死成。這次要病死了,也算省了我們事。”

 她心跳加速,什麼葬禮?什麼割腕自殺?為什麼她越來越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了?

 這裡遠離桐城萬裏,再加上是個小鎮,消息閉塞,沒報紙沒網絡,就算有電視,也搜不到桐城的電視臺,她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

 可顯然,在她離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而這些事情連默一個字沒和她提,他只在她耳邊說,沈存希不要她了,要弄死她,是他及時出現,將她救走的。

 當時沈存希放開她的手,讓她心灰意冷,她想離開也好,至少這樣,就不會彼此怨恨。可事情似乎與她知道的根本不一樣。

 “都說禍害遺千年,我看他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你最近注意一下,要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地上的影子比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她雙腿一軟,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製造出來聲音,樓下的人很快警覺,連默走過來,看著樓梯口,試探的喊道:“依諾,你醒了?”

 宋依諾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她都聽到了什麼,連默要害死沈存希,不,他怎麼可以這樣做?她從樓梯間走出來,連默看見她,臉色大變。

 “你們剛才在說誰要死了?”她聽見自己顫聲問道。

 連默朝身後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個男人識趣的轉身離開,很快,外面傳來汽車發動的引擎聲,緊接著那聲音漸漸遠去,屋子裏死一般寂靜。

 她與連默遙遙對望,她扶著樓梯,一步步地走下去,緩緩來到連默身邊,“連默,你和我說實話,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

 連默眼裡掠過一抹慌亂,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是他太大意,他試圖補救,“依諾,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為什麼會有葬禮?沈存希為什麼會自殺?他為什麼會重病在床?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她一聲聲質問,然後看見連默越來越慌亂,她大聲道:“你說話啊,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默攥緊拳頭,他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依諾,聽到他的事情你為什麼這麼激動,難道你忘了是他先不要你嗎?你答應過我,會忘了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聽到他自殺生病,你就又動搖了?”

 她怔怔地望著他,聽他強詞奪理,聽他本末倒置,她道:“他沒有拋弃我,對不對?一切都是你的謊言,連默,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錯了,她不該相信一個有前科的人,她也不該再與他有所牽扯,這一刻,她大錯特錯。

 “我騙你?我什麼時候騙了你?是你相信了我。”連默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這幾個月來,我們一直在一起,我知道你沒有忘了他,我給你時間忘記,現在你聽到他自殺,是不是又想回去和他在一起?你怎麼這麼下見?”

 宋依諾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她不停搖頭,一步步往後退去,“我要回去,我要去見他,我要回去!”說完,她轉身往樓上跑去。她要去拿身份證和錢包,她要馬上回桐城去。

 她剛跑了幾步,就被連默追上,將她拽了回來,他雙手牢牢的握住她的肩膀,力氣大得似乎要將她的肩胛骨捏碎,他神情狂躁暴戾,整個人就像被魔鬼附身,眼眶腥紅得可怕,他厲聲道:“你以為我千辛萬苦把你帶出來,還會讓你回去?宋依諾,你做夢!”

 宋依諾咬緊牙關,看著面前性情大變的男人,她一陣心驚肉跳,她咬得牙關得得作響,用力掙扎,“連默,你放開我,我要回去。”

 連默沒有放開她,而是拽著她的手臂,將她往樓上拽去,她踉踉蹌蹌跟上去,幾次都差點摔倒,然後被連默推進了房間,門“砰”一聲甩上。

 她被連默軟禁了,不管她怎麼叫喊怎麼哀求都沒有用。

 她不知道自己被軟禁了幾天,她只知道自己心急如焚,手機與證件都被連默收走了,她與外界徹底斷了聯系。

 眼前場景一變,夜已深,她縮在床頭上,連默打開門,端了晚餐進來,她頭扭向一邊,拒絕吃東西,“連默,你放我回去。”

 連默端著晚餐走到床邊,他在床邊坐下,燈光下,他的神情顯得十分冷漠,他道:“我把你帶出來那天起,就沒有打算把你送回去,依諾,你絕食抗議也沒用,你死是我的人,死了墓碑上刻著的也是我連默之妻,我勸你還是好好吃東西。”

 說著,他盯著她的肚子,“不為你自己,也為了你腹中的孩子。”

 宋依諾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她轉頭望著他,哀求道:“連默,求求你,放我回去,他快死了,你讓我回去見他一面。”

 連默突然大怒,他將手裡的碗砸在地上,滿目陰沉的逼近她,“送你回去讓你們雙棲雙飛?那我呢?”

 “對不起,我還愛他。”宋依諾移開視線,她不能騙他,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沈存希,之前以為他負了她,她才會答應要和連默在一起,可是現在知道他在她的“葬禮”上自殺,她怎麼還肯負他?

 忽然,連默如一頭矯健的野豹,迅速撲向她,將她壓在身下,他發了狂一樣,不停撕扯她的衣服,嘴唇啃咬著她的脖子肩膀鎖骨,在上面留下一連串清晰的痕迹。

 “你愛他,那我算什麼?宋依諾,我愛你,你看不見,我一直在忍你也看不見,好,現在我不忍了,我上了你,看你還怎麼拖著屬於我的身體,回到你心愛的沈存希身邊。”連默徹底發了狂,夏天的衣服單薄,很快她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撕成碎片。

 她絕望的掙扎起來,小腹傳來一陣陣抽痛,她大叫著救命,可這裡遠離前面的村莊,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救她,她眼睜睜看著連默在她身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屬於他的印迹。

 她無助極了,轉頭看見床頭櫃上的檯燈,她急中生智,在他脫下褲子,即將一挺而入時,她握住檯燈,用力砸向他的腦門。

 檯燈應聲而落,連默所有的動作都頓住,她呆呆地看著他,屋子裏安靜得很,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然後看見連默直挺挺的壓了下來,壓得她肚子悶生生的疼。

 連默失去了意識,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搬開,肚子疼得厲害,她已經顧不得,連忙去衣櫃裏找了衣服穿上,然後又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裏,她的錢全被連默收了,她知道自己身上若沒錢,根本就回不到桐城去。

 她拎著行李箱跑出去,又跑回來,她彎腰撿起連默的休閒褲,從休閒褲裏拿走他的錢包,她剛站起來,手腕就被握住,連默額頭上有鮮血滑下來,形如鬼魅。

 她嚇得尖叫一聲,連忙甩開他的手,往門外跑去。剛跑到樓梯口,連默已經追出來,他拽著她的頭髮,將她往後拉,動作殘忍,生生要將她的頭皮扯掉。

 此刻她心裡又痛又悔,怎麼會誤把賊人當恩人?眼見著她快要被他拽回到臥室裏,她急得眼淚直掉,頭皮已經疼得麻木了,所有一切都變成了本能,求生的本能。

 她低著頭,看見了男人怒挺的物什,她還沒想清楚,手已經伸過去,隨即平房裏響起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她的頭皮一松,她連忙後退了幾步,看見連默彎腰捂著下身,她轉身往樓下跑去。

 剛跑到緩步臺,身後一股衝勁,她從樓梯上滾落下去,鮮血順著腿根往下淌,她睜開眼睛,看見趴在樓梯上的男人,她張了張嘴,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她身體裏緩緩剝落,她絕望的暈了過去。

 ……

 賀雪生氣喘吁吁地驚醒過來,她坐在床上,暈黃的燈光灑落下來,她的臉异常慘白。後背凉幽幽的,冷汗已經打濕了衣服。

 她雙手抱膝,想到夢裏發生的一切,就像打開了記憶之門,她的記憶緩緩回來了。原來那時候發生了那些事,連默和她,也曾像朋友一樣相互照顧彼此,可也像仇人也一樣,傷害過彼此。

 窗外天色暗沉,路燈映照在玻璃窗上,賀雪生靜靜抱著自己,原來她早就知道沈存希為她自殺過,只是難產後,她昏迷了三天,醒來時幾乎已經忘記了,甚至連為什麼與連默起爭執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她記憶的漏洞,不是連默强行灌輸記憶,而是從樓梯摔下去,腦子裏有血塊,壓迫了神經所致。她把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忘記了,直到小憶的死,激發了她和連默的衝突,然後他把她關進了地窖折磨她。

 她閉上眼睛,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她面對連默的時候,會由心而生一種恐懼,那是任何的催眠也强行灌輸記憶,都沒辦法清除的。

 耳邊忽然響起短促的簡訊提示音,賀雪生偏頭看著床頭櫃上的手機,遲疑了一下,她拿起手機,點開簡訊,簡訊框裏寫著:我想見你,連默!

 賀雪生閉了閉眼睛,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該到此結束了。她手指迅速在荧幕上按著,發送過去。

 連默大概沒想到她會回得這麼快,他看著手機,點開簡訊,上面寫著:好,在哪?

 在哪?連默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發了一個地址過去,是七年前,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咖啡館。賀雪生攥緊手機,孽緣從哪裡開始,也該在哪裡結束吧。

 她將手機放回床頭櫃,起身去了浴室,站在花灑下麵,溫熱的水緩緩流淌過她的身體,她閉上眼睛,她很髒很髒,髒得再也配不上沈存希,可是她仍舊想要陪在他身邊。

 他那樣愛她,她若不陪在他身邊,都天理難容。

 一切都會過去吧,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去,那些照片與視頻,都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吧?她在心裡奢望著,奢望著連默能够放過她。

 即使這個可能性為零,她也奢望著他還有一點良知。

 洗完澡,她穿上家居服,拉開移門,卻被站在移門外的男人嚇了一跳,她捂著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詫异地望著他,“你怎麼站在這裡,嚇我一跳。”

 沈存希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擁進懷裡,他在書房裏處理檔案,突然覺得心慌,跑進主臥室,發現床上沒有她,他差點嚇死了,隨即聽到浴室裏傳來水聲,他才松了口氣,怪自己大驚小怪,自己嚇唬自己。

 此刻將她擁在懷裡,他還是感覺那麼不真實。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他卻越來越恐懼,將她抱得這麼緊,卻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她。

 賀雪生呼吸著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心跳穩了穩,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她抬起頭望著他,低聲道:“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沈存希將頭埋進她的肩窩處,呼吸裏滿是沐浴露的清香,他輕歎道:“好香,真希望時時都能這樣抱著你。”

 賀雪生捏著他的衣服,心滿意足的靠在他懷裡,“沈存希,我有沒有說過……”

 “嗯?”沈存希慵懶的聲音傳進她耳蝸裏,讓她的心臟都快麻痹了。

 她淺笑盈盈,“我愛你!”

 懷裡男人的身體忽然一僵,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啞聲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賀雪生抬頭望著他,雙手輕撫著他的俊臉,真是老了呢,眼角都有魚尾紋了。可是卻越老越有魅力,書上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魅力無邊的時候,“沈存希,我愛你!”

 沈存希眸底笑意明顯,目光更加熱烈地望著她,隱隱還有火光在跳躍,他啞聲道:“再說一遍。”

 “沈存希,我愛你,很愛很愛你!”賀雪生克制著羞澀,對著他耳邊低聲呢喃,仿佛要把這份愛意傳達到他的心裡。

 沈存希嘴角大大的咧開,就像是找到寶的孩子,眸裏光芒璀璨,這麼久了,他說過無數次我愛你這三個字,她幾乎從不回應,他低下頭,吻著她略有些冰冷的紅唇。

 他把滿腔的愛意,都化作一個熱烈的吻,要讓她感知到。

 賀雪生踮起脚尖,熱情的回應他,他將她抵到牆壁上,吮吸著她的唇,力道兇狠的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她感到有點疼,卻是歡愉的疼。

 兩人吻了好久好久,似乎要吻到海枯石爛,直到兩人都呼吸困難,沈存希才鬆開了她,垂眸看著她嬌豔欲滴的紅唇,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感覺她在他懷裡抖得不成樣子,他低笑出聲,“現在先放過你,等吃了飯,你再好好喂飽我。”

 賀雪生臉頰發燙,根本不敢看他火熱的目光,沈存希的手順著她的手臂滑下去,與她十指緊扣,“吃飯去。”

 賀雪生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寬厚的後背,她嘴唇嚅動了一下,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被他牽出了主臥室。

 ……

 再過兩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公司裏節氣很濃,因為大家都歸心似箭,在工作上倒是懶散了許多。連默走進公司,從樓下前臺一直痛批到秘書室,惹得人怨聲載道,都在私底下罵他。

 快要過年了,誰還有心情上班啊?

 連默走進公司,助理跟進去,察覺到總裁今天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道:“連總,沈氏集團的股東有回話了,他想見你一面。”

 連默坐在辦公椅上,他道:“跟他約好地點。”

 “他已經說了地址,今天下午兩點在城西的高爾夫球場,恭迎你的大駕。”助理道。

 連默點了點頭,“好,你回復他,我會準時到。”

 助理沒有出去,他看著連默,欲言又止。連默抬起頭來望著他,道:“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白小姐想見你一面。”

 連默眯了眯眼睛,他靠坐在椅子上,手指輕撫著下巴,白若這個女人如今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他並不想應付她,他道:“打發她走。”

 “是。”助理連忙道,剛轉身又被連默叫住,“等一下,讓她來見我。”

 白若這顆棋子是沈老爺子布下的,白若接近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將她留在身邊,還有用處。思及此,他唇邊掠過一抹陰冷的笑容。

 助理出去了,不一會兒,辦公室門敲響了,連默沉聲道:“進來。”

 白若走進來,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下麵是一條牛仔褲與雪地靴,清純得像剛從大學裏走出來。她俏生生地站在辦公室中央,那一刹那,連默竟分不清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白若還是宋依諾。

 他站起來,緩緩走到她身邊,他伸手擒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頭迎視他的目光。白若怯生生的望著他,睫毛輕顫,似乎要顫進男人心裡。

 連默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急不可耐的俯下身去,吻住女人的紅唇,張嘴大口的吞咽起來。

 白若呼吸一滯,她下意識反抗起來,下一秒,就被連默抱起來,大步走到辦公桌前,他捧著她的臉,熱烈的親吻她,白若偏頭躲開,“連總,請自重!”

 連默氣喘吁吁地盯著她,眼前迷霧消失,他看著面前楚楚可憐的女人,他眼裡掠過一抹厭惡,他鬆開她,抬手擦去唇上的唇膏,他冷聲道:“她從不用唇膏。”

 白若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故意穿成這樣,就是為了迷惑他的,此刻聽他漠然的聲音,她只覺得這是對她的羞辱。

 她從辦公桌上跳下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道:“我可以幫你重新得到她。”

 “就憑你?”連默冷冷地看著她,她除了是件贗品,還能做什麼?“你不是沈晏白的母親,你現在已經沒有絲毫利用價值了,如果我是你,就找個地方躲起來,而不是來我這裡招搖過市。”

 白若瞳孔微縮,神色有幾分狼狽,她走到連默面前,伸出纖纖玉指,輕輕點著連默的胸膛,試圖挑逗他,“對,我不是沈晏白的母親,但是只有我可以接近依苑,幫你做事。”

 連默揮開她的手,他走到辦公椅旁坐下,挑眉道:“說吧,找上我,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

 “我缺錢,你給我錢,接下來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我都能達成你的願望。”白若倚在辦公桌旁,看著眼前這個殘忍如魔鬼的男人,心裡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連默盯著她,思忖半晌,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張支票簿,迅速在上面寫了一串數位,然後將支票丟給她,冷聲道:“電話號碼留下,我沒聯系你前,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白若拿起支票,爽快的留下她的電話號碼,然後轉身離開。拉開門準備出去時,她眼裡的情緒再也掩飾不住,連默,你會為你六年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下午兩點,連默帶著助理準時出現在高爾夫球場,早上天氣還十分好,下午就開始陰雨綿綿,細雨如絲般,在空中飄灑。

 連默沒有打傘,在高爾夫球場上信步走著,他的速度不快,安然徐行一般。來到高爾夫球場的貴賓室,劉董已經等在那裡,劉董起身迎過來,熱情的與他握手,“連總,幸會幸會!”

 連默收回手,態度謙遜道:“劉董,讓您久等了,請坐!”

 服務生送來咖啡,兩人入座,隨行的助理都走出去,給他們留下談話的空間。連默雙腿交疊,優雅地靠在沙發背上,劉董讚賞道:“連總一表人材,能力卓越,後生可畏啊。”

 連默抿了抿唇,他拿起烟盒,抖了一支烟出來遞給劉董,劉董連忙擺手,“謝了,我已經戒烟了。”

 連默自顧自點燃了烟,他吸了一口,吐出長長的烟圈,進入主題,“劉董要見我,是不是已經想通了?”

 最近受國家經濟形勢影響,沈氏的股票接連下挫,每天看著錢被蒸發,沈氏集團的股東已經坐不住,再把股權握在手裡,只怕連本都賠光。

 “是啊,最近投資的幾個項目都虧錢,到處缺錢,連總,我手裡有15%的股權,你要是願意比市價高八個點收購,我就賣給你。”劉董先抑後揚,把自己的難處說出來,也是急於處理手裡的股權。

 連默眯了眯眼睛,看著對面的男人,他决定收購沈氏前,就已經把沈氏裏的股東全部調查了一遍,眼前這位劉董是沈老爺子的心腹大臣,之前洽談過數次,都未能達成所願,今天他主動約他,實在意外。

 劉董這個人十分精明,只是最近經濟形勢不好,他投資的項目都打了水漂,這才急著要變賣股權。比市價高八個點,他也真敢開口。

 “劉董,沈氏如今已經走了下陡路,再加上你們沈總能力有失,沈氏的股份值多少,我們心裡都有數。我們都是生意人,不會做蝕本的買賣,八個點太高,就算我敢買,回頭總部那邊也少不了罷我的職,是不是?您再合計合計,降降要求,指不定這筆生意就成了。”連默又吸了口烟,煙霧繚繞間,他眼底多了一分戾氣。

 劉董裝傻,“時影科技最近的業績是蒸蒸日上,這點錢也不在話下,再說沈氏集團要是不值錢,你和美國總部那邊也不會合計著要它並購到你們名下。再說了,我現在急著用錢,才想把股權拋出去,這些年來,沈氏可沒少給我分紅。”

 連默捏著燃了一半的烟,看著面前的老狐狸,他手裡已經有15%的股份,就算拿到劉董這15%,也無法撼動沈存希的經營權,若是用比市價高八個點的市值,吸引其他股東拋售股權,也許他很快就能完成收購。

 沈氏在桐城根基牢固,影響深遠,美國總部那邊看中的就是這一點,能够讓他們將東西銷往國內。而他,只想讓沈氏在桐城消失,搞成什麼樣他都不在乎,反正出錢的也不是他。

 他沉銀道:“劉董,我們都是生意人,八個點,我確實沒法向總部交代,六個點,只要你答應六個點,我會極力說服總部,與你簽約。”

 劉董十分為難,兩人又討价還价了一番,最後以比市價高七個點的比例,雙方達成一致。劉董道:“連總年少有為,有連老爺子當年的風采,我心服口服。”

 連默笑著與劉董握了握手,“劉董也不遑多讓,我讓助理送您出去。”

 劉董收回手,轉身和連默的助理走出去,增出高爾夫球場,天空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他抬頭望著晦暗難辯的天氣,意有所指道:“要變天了。”

 助理拉開車門,等他上了車,這才關上門,他目送車子駛離,轉身回去。

 連默站在落地窗前,他兩指間捏著一根烟,青烟嫋嫋,他眺望著遠處的碧綠的草坪,拿到劉董手裏的股份,他就離毀了沈家的商業王國更進一步了。

 依諾,我會讓你後悔你當初的選擇。

 助理回到貴賓室,他道:“連總,劉董已經走了。”

 “我知道了,今天的談話對外保密。”連默點了點頭,他以比市價高七個點的市值收購股份,這個消息傳出去,一定會讓那些股東蠢蠢欲動。

 他俊臉上刻著一抹嘲諷,沈存希,縱使你有逆天的本事,這次也是死到臨頭了。

 連默倏地摁滅了烟,神情陰冷的轉身,大步走出貴賓室。剛走出去,對面的貴賓室門開來了,韓美昕從裡面走出來,看見眼前西裝筆挺的男人,她目光微凝,隨即揚起笑臉,“連師兄,好久不見!”

 連默盯著對面成熟知性的女人,她一身黑色職業裝,頭髮一絲不苟的綰在腦後,明明不過三十出頭,偏偏把自己弄得跟老姑子一樣。

 他收回目光,亦是笑道:“確實好久不見了,聽說你開了律師事務所,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韓美昕皮笑肉不笑,道:“與連師兄的成就相比,已經被你甩出十幾條街了。”

 連默目光犀利地望著她,豈會看不出她一直在假笑,他懶得與她粉飾太平,他道:“美昕,我還有事,先走了。”

 韓美昕聳了聳肩,“你隨意。”

 如今的韓美昕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她怎麼會暗戀上連默的?她恨不得自戳雙眼,這個男人外表看起來無害,實在陰險卑鄙,她真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

 連默頷了頷首,轉身朝電梯間走去,韓美昕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喊道:“連師兄。”

 連默脚步微頓,轉過身去望著她,韓美昕倚在牆壁上,淡淡道:“連師兄,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

 連默神情一頓,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韓美昕是個善良的人,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對他惡語相向,展現了她良好的教養,他輕笑,“多謝忠告!”

 韓美昕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她是想沖上去揍他一頓,或者像個潑婦一樣大罵他一頓,為她和依諾曾受過的苦洩憤,可是當她看到他時,她突然發現,罵他一頓或是打他一頓,又能改變什麼?只會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對付這種喪盡天良的人,唯一的管道就是祝福他早點下地獄。

 “人都走遠了,還戀戀不捨個什麼勁?”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男聲,韓美昕謔地轉過身去,跌進男人冰冷的目光,她抿著唇沒說話。

 薄慕年冷冷地盯著她,嘲諷道:“韓美昕,你口味什麼時候這麼重的,居然喜歡變態?”

 韓美昕氣得臉乍青乍白,她瞪著他,突然就不氣了,她笑得十分詭異,“我也很納悶,我怎麼偏偏就喜歡變態?”

 說完,她一扭小蠻腰,轉身進了貴賓室。薄慕年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深邃,帶著些許玩味。韓美昕的打扮再老氣不過,一身黑色職業裝,刻板又過時,偏偏黑色穿在她身上,總有一種禁欲的氣息。

 讓人忍不住想扒了她的套裝,扯了她腿上的絲襪,將她綰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揉亂,將她壓在身下,只有那個時候,她身上才會沾染著尋常女人不會有的嫵妹,撩人心魄。

 思及此,他一陣熱血沸騰,他暗暗吸了口氣,平息了身體裏的騷動,這才抬步走進去,在上位坐下,繼續與對方交談。

 只不過接下來的談判,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心神全遺落在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身上了。

 ……

 沈存希送賀雪生去公司,車裏,他抱著她不放手。賀雪生眼見著自己快遲到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莞爾道:“好啦,我快遲到了。”

 沈存希垂眸看著她,不知為何,越擁有他就越害怕失去,這在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真不想放開你。”

 “還有兩天就放年假了,到時候你想和我膩歪多久,就可以膩歪多久,好不好?”賀雪生笑眯眯地望著他,他就像個孩子一樣,黏人得很,恨不得把她拴腰帶上。

 沈存希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親了親,再不舍,也放開了她。賀雪生推開車門下車,步上臺階,快走進電梯時,她又轉過身來朝他揮了揮手,這才步進電梯。

 沈存希悵然若失地盯著電梯門口,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淡淡道:“盯緊她,她要出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那端傳來男人的戲謔聲,“遵命,我說你們一大把年紀了,天天這麼膩,都不會煩嗎?”

 “要你管!”沈存希沒好氣的說完,就掛了電話,開車駛出地下停車場。他在前面路口轉彎,徑直駛向私家醫院。

 來到病房外面,他聽到病房裏傳來東西砸落在地上的聲音,他推開門進去,看見沈老爺子怒氣騰騰地坐在床上,腿上灑了些粥,十分狼狽。

 護工看見有人進來,她轉過頭去,看見一個面相冷峻的男人走進來,她認得他,是沈家的四公子,她頓時覺得委屈,“沈先生,我幹不下去了,您還是另外請人吧。”

 沈存希蹙了蹙眉頭,他點了點頭,示意護工先出去。

 沈老爺子看見沈存希走進來,他情緒格外激動,歪著的嘴角抖動得更厲害,發出意涵不清的聲音,像剛學說話的孩子一樣,口水不停滴落下來。

 沈存希走到病床邊,他盯著沈老爺子,眸底掠過一抹憐憫。曾經他威震一方,是桐城舉足輕重的人物,如今他也只能躺在病床上,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曾經他有多強勢,如今他就有多可憐。

 察覺到沈存希眼中的同情,沈老爺子更激動了,斜吊著眼睛,哆哆嗦嗦地指著病房門,怒斥道:“滾、滾……”

 沈存希沒滾,他看著他,看他從一開始的強勢,變成了歇斯底里,老爺子一生驕傲,此刻怕是恨不得死去,也不想自己變成一個廢人。

 他道:“我來這裡,只是想要謝謝您。”

 沈老爺子一怔,呆呆地望著他,以為他會嘲笑他諷刺他,可他眼裡除了憐憫,竟再沒有多餘的情緒,沈存希接著道:“不管您曾經是出於什麼目的,把沈晏白送到我身邊,我都感謝您,您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連親孫子都害。”

 沈老爺子張著嘴,嘴裡冒出一些聲音,卻又組不成字眼。

 沈存希看著他,“您就在這裡安享晚年吧,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您,我已經找到小六了,這次不會再錯。她過得很好,您不用操心。”

 說完,他站直身體,轉身往門外走去,沈老爺子看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忽然激動的叫了起來,似乎想要叫他回來。

 可沈存希再也沒有回過頭,轉瞬便消失在門前。

 沈老爺子頹然的垂下手臂,斜吊著的眼睛裏淚光閃閃,終是流下悔恨的淚水來。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沈存希走出醫院,寒風撲面而來,天空飄著毛毛細雨,空氣陰冷。他踩著濕潤的地面,一步步往停車場走去。

 沈存希回到公司,剛走進辦公室,嚴城匆匆跟進來,他將一份調查報告放在沈存希面前,道:“沈總,你要的資料。”

 沈存希拿起調查報告,上面是關於白若的生平介紹,十分詳細。他仔細翻看,知道沈晏白是他和依諾的孩子後,他幾乎已經猜到白若接近他們的目的。

 只是當他看見那張寸照上清秀的臉時,他還是感到有些詫異,“她以前長這樣?”

 “是,為了報仇,她去整了容,刻意整成了沈太的模樣。”嚴城拿到資料時,感到很驚悚,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她不惜花重金改天換面。

 沈存希皺了皺眉頭,“也就是說,小憶是她的女兒?”

 “極有可能,她千方百計去依苑,應該是為了接近你,讓你和沈太之間產生誤會。只是她為什麼突然離開,讓人有點琢磨不透。”嚴城疑惑道。

 “她留下重重疑點,是為了讓我和依諾互相猜疑。只要證明沈晏白與我有血緣關係,她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她為什麼離開,也許她已經知道沈晏白和她沒有血緣關係,怕我們拿她的頭髮做DNA鑒定,所以才會躲起來。”沈存希合上資料,還好他從來沒有亂搞男女關係,否則還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她是為報仇而來,你派人盯著她,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要讓她有機可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