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好一出情深不舍的場面

發佈時間: 2022-10-17 08:4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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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的門“哐當”一聲推開,韓美昕嚇得不輕,猛地轉過身去,瞪著站在門口的男人,男人仿佛從天而降的煞神,渾身都散發出暴戾之氣。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向殿內,立即有人過去開了燈,當他看見偏殿裏的情形時,瞳孔緊縮,幾乎是沖了進來,撲到賀雪生身邊,將她抱了起來。

 賀雪生被人抱進一副溫暖的懷裡,她整個人愣愣地看著前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呼吸裏滿是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强烈氣息,那麼熟悉,熟悉得讓人安心。

 她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音節來,“我…怎麼了?”

 外面所有的人都湧了進來,沈存希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緊緊摟著她不撒手。要不是真實發生了,他怎麼敢相信,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竟還讓人有了可趁之機。

 “依諾,謝天謝地,你還在。”沈存希的聲音都在顫抖,摟著她的大手,似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裏。失而復得的狂喜淹沒了他,他眼眶一片濕潤。

 賀雪生怔愣住,茫然的視線逐漸聚焦,她眼睛在偏殿裏轉動,“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們不是在看演出嗎?”

 沈存希心底一震,他緩緩放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依諾,你不記得你為什麼來這裡了麼?”

 賀雪生搖了搖頭,茫然地望著他,“我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沈存希眉尖輕蹙,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在這裡,他眯了眯眼睛,沒有追問,而是先檢查她有沒有受傷,至於她身上的衣服,總透著怪異。

 這一身白,看著刺眼,讓人心裡不舒服,他道:“現在先不管這個,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沒事。”賀雪生低頭,也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嚇了一跳,“我怎麼穿著這個,沈存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沈存希擰緊眉頭,他還沒從一團亂來理出頭緒來,他轉身對著身後的保鏢道:“都轉過身去。”

 保鏢瞧他神色陰沉,齊刷刷地轉過身去不敢亂看。沈存希伸手脫掉賀雪生外面的白色長袍,然後解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手指微顫的給她系上紐扣。

 剛做好這些,嚴城已經帶著人從暗道裏出來,看見賀雪生在這裡,他松了口氣,“沈總,暗道裏沒有异常,也沒有發現其他人。”

 沈存希陰沉的點了點頭,找到依諾,他一秒都不想待在這個詭異的地方,他伸手將她打橫抱起,冷冷的吩咐道:“把這裡都拍下來,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什麼事等回依苑再說。”

 賀雪生雙手攬著沈存希的脖子,抬頭觸上他陰戾的神情,她抿了抿唇,目光裏掠過一抹冷意,轉瞬便消失了。

 韓美昕見沈存希抱著賀雪生走了,她連忙跟上,剛走兩步,脚踝傳來劇烈的疼痛,她整個搖搖欲墜,要往地上栽去。

 郭玉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她才避免了摔倒在地,她抬起頭來,謝字剛出口,看到郭玉時,她連忙縮回手,“我自己能走。”

 郭玉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知她在避嫌,他柔聲道:“你受傷了,要麼讓我扶你,要麼讓我抱你出去,你自己選。”

 郭玉的聲音裏帶著強勢,現在不是避嫌的時候。

 韓美昕咬著下唇,還沒來得及拒絕,郭玉的手搭在她腰上,扶著她往門外走。韓美昕心裡很不自在,儘量避免與他有身體上的接觸,可是難以避免。

 郭玉看出來她的想法,一時嘴裡似含著黃連,苦不堪言。

 賀東辰從暗道裏出來,剛才他在後面檢查暗道,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可是暗道裏很乾淨,對方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他站在偏殿裏,看著嚴城到處拍照,有件事他想不通。對方費盡周折將他們騙來劇院,又製造出這麼大的動靜,可是最後他們沒有帶走雪生,這是為什麼?

 嚴城拍完照,看見賀東辰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堆鮮花,剛才他們過來時,沈太就在鮮花裏,他走到賀東辰面前,道:“賀總,有沒有什麼發現?”

 “嚴城,今晚的事你怎麼看?”賀東辰覺得,他有可能是關心則亂,無法全面的思考問題,所以才會詢問嚴城的看法。

 嚴城將手機放回西裝口袋裏,他道:“之前我們調查過,這部歌劇耗資五千萬,只在桐城上映三場,出資的是時影科技公司。這個公司想必賀總也有所瞭解,上次沈太被困警局,就是他們攻擊了雲小姐他們的服務器。我和沈總懷疑,這與失踪的連默有關。”

 “繼續說下去。”賀東辰點了點頭,道。

 嚴城繼續道:“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見過連默,但是我相信,他肯定在沈總與沈太周圍虎視眈眈。今晚這個局,如果他想要帶走沈太,我想我們並不能第一時間阻擋,他可以像七年前一樣,帶著沈太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他並沒有帶走沈太,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他還有目的沒有達到,才不能帶走沈太。”

 賀東辰黑眸微眯,嚴城說的他都想到了,如果這個人是連默,他為什麼沒有帶走雪生,而是讓他們虛驚一場?

 他的目的是什麼?

 看來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在雪生身上,他必須找雪生談一談。

 ……

 沈存希抱著賀雪生快步走出劇院,劇院外面有很多保鏢,見他們出來,保鏢立即上前,拉開勞斯萊斯的後座,沈存希將賀雪生放在車上,他回頭看著劇院,黑夜裏,這座劇院像是會吞噬人的怪獸,他抿緊薄唇,轉身上車。

 勞斯萊斯駛離劇院,郭玉扶著韓美昕出來,她脚受了傷,走得極慢,走出劇院時,勞斯萊斯已經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郭玉的車子駛了過來,司機下車,拉開後座車門,韓美昕站在車門邊,她道:“我自己回去就好,不麻煩你了。”

 話雖是如此,韓美昕心裡其實也有些不滿,好歹她是沈存希的妹妹,她受了傷,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問過,眼裡除了依諾,再無旁人。

 唉,她這個妹妹啊,還沒有老婆重要。

 他要等一等她,她現在也不會面臨這樣為難的局面。

 郭玉淡淡地望著她,燈光下,他的模樣溫文爾雅,不會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但是卻讓人拒絕不了。韓美昕是瞭解郭玉的,所以他這樣不聲不響地望著她,就說明了他的决心。

 她無奈的低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這臭脾氣還是沒改?”

 就像當年一樣,他說要出國就頭也不回,說要分手,就不給她任何糾纏的機會。可既然如此,為什麼這些年來,她每當需要一個人時,他為什麼總會默默地出現在她身邊?

 郭玉俊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她都還記得啊。

 韓美昕坐進車裏,郭玉跟著坐上去,國賓用的紅旗轎車,郭家有兩臺,一臺是郭父在用,一臺是郭玉在用。內部豪華大氣,不比國外進口豪車差。

 兩人各自坐在位置上,中間隔著一個扶手臺,韓美昕有些局促不安,她從椅子摔下去後,摔得灰頭土臉的,這會兒身上盡是灰塵,她唯恐弄髒了他的車。

 郭玉看她一直動來動去,他輕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靜不下來。”

 韓美昕頓時不動了,是被嚇的,她窘迫道:“我衣服髒,怕弄髒你的車。”

 郭玉臉上的笑緩緩隱去,剩下無盡的悵然與失落,只有最生分的人,才會在乎這些,他和她,已然是站在世界兩端的人。

 車廂裏靜默下來,韓美昕拂了拂頭髮,她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面大赤赤的三個字,她下意識看了郭玉一眼,卻只看到他俊美的側臉,他正在看窗外的夜景。

 她猶豫了一下,知道薄慕年的性格,她不接,他必定還會再打過來,她接通,冷冰冰道:“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回來,小周周看不到你不肯吃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電話那端傳來薄慕年清冷的聲音,今晚他眼皮一直在跳,做什麼都心神不寧。

 上次心神不寧時,還是韓美昕摔下樓梯難產。他當下丟下正在開會的高層,飛車趕回家,卻沒有見到她。

 韓美昕道:“我儘快回去,你先哄哄她出來,別讓她把自己關房間裏。”

 她話音剛落,車子停下來,前面司機轉過頭來道:“書記,韓小姐,醫院到了。”

 韓美昕想要捂住手機,已經來不及了,那端傳來薄慕年含怒的聲音,“你夜不歸宿,是和他在一起?韓美昕,你好樣的!”

 說完,電話已經掛斷。韓美昕怔怔地看著黑下去的荧幕,唉,又誤會了。

 郭玉轉過頭來,看著她盯著手機發呆,他道:“美昕,下車吧。”

 韓美昕將手機放回包裏,她開門下車,郭玉來到她身邊,伸手扶著她,韓美昕想拒絕,看到他的側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們本來就沒什麼,一再避嫌還是因為那只大醋桶,現在她巴巴的避嫌,反倒讓人覺得她對他餘情未了。

 郭玉扶著韓美昕去了外科,她從椅子上摔下去扭了脚,再加上受到驚嚇一陣瘋跑,又傷了筋骨,雖然已經將錯開的骨頭接回去,但是還要養很久。

 醫生特地交代,她現在不能穿高跟鞋,最好在家靜養一個月。然後開單,讓郭玉去付錢。

 現在的人,很少關心本城新聞,醫院裏的人也沒有認出郭玉就是桐城最年輕的書記,他去付了錢,又去醫院對面的量販店買了雙運動鞋回來。

 韓美昕的脚包紮好,她正坐在外科診室外面的長椅上發呆,郭玉拿著鞋子過來,看見她憂鬱的側臉,他站在原地許久,才慢慢走過去,在她腿邊蹲下來,“把鞋穿上,我送你回家。”

 韓美昕回過神來,她垂眸看著郭玉,一直覺得他的性格太悶,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來,她脫下高跟靴子,裡面是一條打底褲,穿著運動鞋,說不出來的土。

 “郭玉,謝謝你啊,一晚上讓你忙來忙去。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打車回去就好。”韓美昕客氣道。

 郭玉站起來,伸手扶著她,“我送你回去。”

 真悶!韓美昕歎息一聲,他們之間本為就尷尬,這會兒更是沒話可說了。上了車,郭玉報了地址,司機開車往金域藍灣駛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交談,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金域藍灣外面,郭玉率先下車,他繞到車這邊,打開車門,扶著她下車。

 夜風拂面,一股寒意撲面而來,韓美昕冷得縮了縮脖子,郭玉見狀,薄唇似乎勾出一抹笑來,他抬手解下自己脖子上用作裝潢的圍巾,系在她脖子上。

 韓美昕詫异地望著他,一股溫暖的男性氣息瞬間包圍了她,她伸手要摘下圍巾,卻被他制止了,“進去吧,我就不送你到家門口了。”

 這是避嫌,他們都知道。

 可有時候人心往往就這麼奇怪,越是避嫌,反倒越是猜忌他們之間有什麼,倒不如坦坦蕩蕩,反而不會讓人懷疑了。

 韓美昕還是摘下了圍巾,將圍巾放回他手裡,她抬頭望著他,道:“郭玉,你該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要比普通人更敏感,我不想惹他生氣,再見!”

 韓美昕說完,轉身一瘸一拐的往社區裏走去。

 郭玉手裏握著圍巾,冷風襲來,盡往脖子裏鑽,他只覺得渾身瞬間凉透了,大手下意識緊緊握住圍巾,

 韓美昕走進社區,就看到路燈下的薄慕年,他身上穿著家居服,脚上還踩著室內拖鞋,脚邊散落了一地的煙蒂,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看見韓美昕進來,他黑眸裏藏著綿長的諷刺,刻薄道:“好一出情深不舍的場面。”

 韓美昕皺緊眉頭,不想和他吵架,她慢慢往單元樓下走,薄慕年直起身體,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她,伸手將她拽進懷裡,韓美昕踉蹌了一下,疼得抽氣了一聲,她瞪著他,“薄慕年,你瘋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是,我瘋了!”薄慕年氣極道,“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寧,生怕你出了什麼事,可你呢,你在和舊情人約會!”

 韓美昕心裡一震,她抬頭望著他,似乎在確定他話裏的真實性,男人以為她在置疑,他自尊心不容許自己被她置疑,他忽然低頭,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去,撕咬著她的唇。

 韓美昕愣了一下,隨即激烈的反抗起來,她不想要他的吻,每次,他們都會兩敗俱傷,她不想要,“薄慕年,你放開我……”

 薄慕年沒有放開她,看到她和郭玉回來,看到郭玉給她系上圍巾,那一瞬間他嫉妒得紅了眼,恨不得沖出去將他們分開,她是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覬覦。

 韓美昕剛張開嘴,他的舌頭便伸了進來,韓美昕被他按在路燈上,被他瘋狂的吻著,她心裡很害怕,雙手拼命捶打他,可是怎麼掙扎都沒有用,他不放。

 韓美昕氣急,張嘴狠狠的咬下去,男人痛得悶哼一聲,許久,才放開她。

 燈光下,他唇邊染了鮮血,看起來格外邪魅,就像來自地獄的撒旦,他黑眸牢牢地鎖住她,吐出一句讓人心底生寒的話來,“美昕,如果我不放你,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光明正大,他就永遠是我們婚姻裏的第三者,你那麼愛他,你捨得他犧牲政途嗎?”

 韓美昕渾身直哆嗦,她咬著唇,唇瓣被他咬破了皮,疼得她直顫,“薄慕年,你瘋了,他是你兄弟。”

 薄慕年放開她,往後退開一步,他薄唇微勾,狂肆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誰穿我衣服,我斷他手足。”

 “你!”韓美昕震驚於他眸中的殺氣,她眼中一片悲凉,“從始至終,你都不相信我,我心裡真正愛的人是誰。薄慕年,如果有一天我徹底離開你,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你自己。”

 說完,她轉身一瘸一拐的往單元樓走去,愛一個人怎麼會這麼累?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心,維持著與他只上床不談愛的關係。可是當她對他動心時,他的眼裡只看得到別人,當她絕望只想離去時,他卻百般糾纏。

 他們總是錯過了最佳時機,所以時至今日,他們才會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

 沈存希送賀雪生去了高級私人醫院,進行了全身檢查,確定她沒有受傷,他才放下心來。

 檢查完,賀雪生累得昏昏欲睡,沈存希一秒鐘都沒有離開她,就是去照CT時,他也堅持要陪在她身邊,可見他今晚真的已經被嚇得不輕。

 拿到檢查報告,確定賀雪生沒問題,他抱著她上了車,吩咐老王開車回依苑。折騰了一晚上,回到依苑已經淩晨一點。

 依苑內燈火通明,沈存希抱著睡著的賀雪生進去時,看見賀東辰、雲嬗與嚴城都在客廳,蘭姨靠在牆邊正在打瞌睡。

 賀東辰站起來,還未說話,就被沈存希用眼神制止了,不想吵醒賀雪生,他抱著她上樓,將她放回床上,掖好被子,他這才轉身下樓。

 來到客廳,沈存希看了一眼睡意朦朧的蘭姨,讓她送壺茶過來,然後回去睡覺。

 沈存希看著賀東辰道:“依諾剛剛做了檢查,沒有受傷,你不用擔心。”

 賀東辰點了點頭,他重新坐下,蘭姨很快泡了壺茶過來,等她離開後,嚴城才過來,將晚上洗出來的照片交給沈存希。

 沈存希一張張翻看,晚上他心系依諾的安危,根本無心查別的,這會兒翻著照片,他道:“他出手了。”

 賀東辰知道他說的“他”指的是誰,他道:“我也懷疑是他,但是讓我想不通的是,他明明有機會帶走雪生,他為什麼又把她留下了?他花了這麼大筆錢,做了這麼多事,難道就是為了嚇我們?他不會這麼無聊吧。”

 沈存希翻完了照片,照片上沒有任何异常,他將照片丟回到茶几上,“連家人都病態,當年我母親被連老爺子囚禁了15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依諾那不見天日的兩年,必定也是被連默囚禁了。”

 之前依諾所說的話,都因為她的記憶出現偏差全部推翻,所以很有可能,連默才是囚禁她的人。

 連家人的愛情都太變態了,但是讓他想不通的是,他想得到依諾,這麼好的機會,他明明已經得逞了,為什麼又放弃了?

 “如今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就算連默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沒有證據將他定罪。”賀東辰道。

 “定罪?”沈存希像是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賀東辰,你知道我們一直輸給他,是輸在哪裡嗎?他是律師,比任何人都清楚法律的漏洞,我們要想將他定罪,比登天還難。”

 賀東辰抿緊薄唇,他心知沈存希說得對,如今他們拿連默一點辦法都沒有。

 雲嬗坐在旁邊,聽到他們的對話,她道:“或許我們可以從七年前的事情下手,警局前任局長廖軍落馬,他曾受恩于連家,一定知道些什麼,我們從他下手,一定可以打探出什麼來。”

 “我贊成雲嬗的說法,連默要做這些事,他一個人是絕對做不到的。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有了懷疑對象,要順藤摸瓜,揪出七年前的真相,就並非難事。”賀東辰道。

 嚴城站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聽他們商討。

 今晚這件事,讓大家心有餘悸,賀東辰與沈存希確定了方案,又加派了人手保護賀雪生的安危,見時間不早,賀東辰與雲嬗才轉身離去。

 沈存希送他們上車,目送他們離去後,他轉身望著嚴城,道:“你一晚上都沒有說話,是不是還發現了什麼?”

 嚴城思忖了一下,道:“沈總,有件事我覺得奇怪。”

 晚上嚴城並沒有去看演出,事發之後,他一直在忙著調查,還是清點後臺的東西時,發現了劇本,他才有了聯想。

 “說!”

 “歌劇裏有一部分劇情,總讓我覺得熟悉。”嚴城道。

 “什麼劇情?”沈存希一晚上受驚過度,這會兒整個人鬆懈下來,只覺得頭疼欲裂,今晚他差一點又犯了七年前同樣的錯誤。

 如果連默的目標是依諾,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已經失去她了。

 “歌劇裏有一場大火,女主人被人從暗道裏救出去,一直到後面的劇情,都在講述你的人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連默為什麼不帶走沈太上,而忽略了這部斥資巨大的歌劇本身要講述什麼。

 沈存希倏地抬眸盯著他,思及晚上的演出,那些劇情他只覺得熟悉,卻並未往自己身上聯想,現在經嚴城一提,他才發現,真的像是演的他的故事,包括七年前的爆炸,依諾失踪,似乎都與他有關。

 嚴城神情凝重,“沈總?”

 沈存希回過神來,仔細回憶今晚的演出講的什麼故事,那場大火是兒子放的,不滿母親與父親的兄弟偷情,想要殺死他們,結果他們從暗道裏逃出去了。

 父親為了掩蓋真相,將兒子驅逐出國,兒子回國後,重新奪回家產,並且還利用小孤女的感情,最後為了拋弃小孤女,設計了一場爆炸。

 這部歌劇在影射他是縱火真凶,還影射了他和依諾的感情是假的,他只是為了利用依諾,達到搞得家宅雞犬不寧的目的。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嚴城,我要去見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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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默沒有帶走依諾,他一定是想要通過依諾來報仇,這部歌劇,就是用來離間他們的感情。外人不知道,他和依諾卻清清楚楚。

 如果他是縱火真凶,那麼後來設計爆炸殺人,就成了順理成章,有理有據,讓人不懷疑都不行。

 如今依諾本來就不相信他,她若再相信了這部歌劇裏影射的真相,他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他不得不承認,設計這一切的人確實高明。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有可能動搖依諾對他的信任。

 “老爺子之前暈倒,現在還在醫院裏休養。”嚴城一直讓人留意沈家那邊的動靜,以免沈存希問起來自己一問三不知。

 沈存希閉上雙眼,他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嚴城看著他凝重的俊臉,擔憂道:“沈總,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你也忙了一晚,先回去休息吧。”沈存希睜開眼睛,眸裏一片陰鷙,見嚴城轉身離去,他叫住他,“嚴城,再挑選幾名專業的保鏢,讓他們到依苑來。”

 “是。”

 沈存希站在花園裡,目送嚴城開車駛離,寒風從四面八方朝他撲來,夜深露重,寒氣無孔不入,沈存希站在原地,像是一樽雕像一般,良久,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影子,你馬上回桐城來,我需要你!”

 沈存希掛了電話,又在樓下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步進別墅,二樓主臥室的窗戶前,窗簾微動,像是夜風吹過,很快就靜止不動了。

 沈存希推開主臥室的門,慢慢走了進去。賀雪生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他在床邊坐下,床頭的壁燈亮著,暈黃的光線灑落下來。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滑如凝脂的肌膚,許久,他聲音悲凉道:“依諾,你那麼不信任我,你也相信了這部歌劇的挑唆,認為我從來沒有對你真心過,是嗎?”

 沉睡的賀雪生不可能回答他,他等了許久,等來的是她更加綿長的呼吸,他苦笑一聲,“如果註定有一天我要失去你,我寧願死在你手裡,這樣,我就不會活在漫長無望的等待中。”

 半晌,他站起身來,轉身往浴室走去。

 昏暗的光線裏,賀雪生睜開眼睛,看著浴室移門上倒映出來的頎長身影,神情冷漠,透著刻骨的恨意。

 ……

 翌日,賀雪生醒來時,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她身側的床鋪整齊,說明昨晚沈存希並未回主臥室睡覺。她記得,他洗完澡後,就去了書房。然後她等到睡著了,都沒見他回來。

 這麼說,昨晚他是在書房裏睡了?這還是他們和好後,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昨晚的歌劇,揭露了他醜陋不堪的面目,所以他在她面前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一直找不到理由去懷疑他,昨晚她終於知道原因了,因為她無意間知道了別墅縱火的真凶是誰,所以他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事情的真相怎麼會這樣不堪,那個口口聲聲的說愛她的男人,怎麼會是這樣的?

 她捧著腦袋,腦子裏淩亂不堪,耳邊有音樂,也有男人低沉的聲音,一直在說著什麼,吵得她頭疼欲裂。她將腦袋埋進雙腿間,疼得腦門直冒冷汗,“別說了,別說了!”

 最後那些淩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沈存希不愛你,他只是利用你,他對你不是真心的,沈晏白就是他背叛你的證據。”

 這句話反反復複在她耳邊響起,一聲聲摧人心肝,沈晏白,沈晏白……

 她腦子裏閃現許多的畫面,像是卡帶的錄影帶,每一個畫面都是花的,只有那句話越來越清晰,仿佛要植入她腦海裏,讓她永世不能忘。

 沈晏白從外面跑進來,他從今天開始放寒假,他在樓下一直等,等到快十點,都不見爸爸和花生下樓,他等不及了,才跑上來找她。

 此刻看見她雙手抱膝坐在床上,一直低嚷著什麼,他跑過去,站在床邊,“花生,你怎麼啦?花生?”

 賀雪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她耳邊只剩下歌劇魅影的音樂與那句話,吵得她快要崩潰,“別說了,別說了。”

 沈晏白見她不對勁,他爬到床上,伸手推她,“花生,你做噩夢了嗎?你快醒過來,醒過來就不怕了。”

 “滾開!”賀雪生忽然用力一推,沈晏白不設防,被她從床上推下去,哪怕地上鋪了羊毛地毯,他也摔疼了,不僅摔疼了,還嚇著了,他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在地毯上,“哇”一聲大哭起來。

 沈存希聽到哭聲,三步並作兩步從書房跑過來,沖進主臥室,就看到沈晏白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賀雪生被響亮的哭聲拉回神來,看見沈晏白坐在地上大哭,她恍惚想起來,好像是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將他推下床了,她一慌,連忙起身要去拉他起來,下一秒沈存希已經將他拎了起來,直接扔了出去。

 沈晏白心裡本來還挺委屈的,沒想到老爸居然把他當成沙包一樣,不僅不安慰他,還把他往外扔,他頓時更加委屈了,哭聲也越來越大。

 沈存希關上門,轉身走進來,他坐在床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額頭沁出冷汗來,他擔憂道:“依諾,是不是做噩夢了?”

 說罷,他抬手欲幫她拭額頭上的冷汗,賀雪生下意識躲開,他的手尷尬的舉在半空中,良久,他才縮了回去,眸裏多了一抹憂慮。

 “依諾,你怎麼了?”

 賀雪生靠在枕頭上,她移開視線,沒有看他,怕自己心軟,“我沒事,就是覺得累。”

 沈存希蹙眉,直覺她沒有和他說實話,他也沒有再追問,他望著她,道:“依諾,昨晚你掉下去後,是怎麼到了偏殿的,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她失踪的那十幾分鐘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她的態度不會突然變得這樣冷淡,就像防著他什麼似的。可是她失踪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賀雪生的目光落在虛無的一個點上,她道:“我掉下去後就暈過去了,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

 “依諾,我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希望你不要瞞著我。”沈存希覺得無力,她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他,是真的在防著他了。

 “我能瞞著你什麼?”賀雪生的目光落回他臉上,他依然還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可她卻不知道,他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後面,是怎樣的虛偽?

 “依諾,我知道你心裡一直不太信任我,也知道昨晚的歌劇,更會促使你對我的信任變得岌岌可危,否則你不會突然這樣排斥我。但是我想告訴你,哪怕我對全世界的人都虛情假意,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沈存希深情不悔道,不管她怎樣誤解他,他都不會放棄她,因為他知道,她現在只是病了。

 “沈存希,你知道嗎?七年前我因緣際會,查到一件事,也許這件事才是導致我招來殺身之禍的原因。”賀雪生靜靜地望著他,眼中只有冷漠與排斥。

 沈存希皺眉,“什麼事?”

 “我們結婚前,我查到了當年別墅失火的肇事人,我怕你知道會接受不了,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一心為你,最後卻落得被囚禁的下場。”賀雪生悔不當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沈存希瞳孔緊縮,他不敢相信賀雪生的話。

 “你還記不記得,我問過你,失火的時候,你看見了什麼,你說你看見了縱火從廚房跳窗跑了,但是沒有目擊者看見有人從窗戶跳出去,他們只看到了你。我問過你父親,你父親承認了,當年縱火的是你。”賀雪生淡淡的聲音,卻如驚雷落下。

 沈存希心裡狠狠一顫,他搖頭,“不,依諾,你弄錯了,我沒有放火,我更不可能因為這所謂的真相,而設計爆炸將你囚禁起來,為什麼你寧願相信一部歌劇子虛莫有的指控,也不肯相信我對你的真心?”

 “沈存希,我現在很亂,我不想看見你,你出去吧。”賀雪生閉上眼睛,她迷茫了,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依諾!”沈存希失聲喊道,賀雪生直接掀開被子,滑進被窩裏,拒絕聽他說話。

 他氣得抓狂,為什麼不肯相信他?他那麼愛她,她卻寧願相信有心人的挑唆,也不肯相信他。他真想將她拽起來,和她好好說清楚。

 可是他想到秦知禮的話,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他挫敗的站起來,轉身往門外走去。一夜沒睡,此刻他相當疲憊,可是他卻睡不著。昨天他們還黏得像穿了連襠褲一樣,今天就變成這樣,他怎麼還睡得著?

 他走到門邊,看著床上那小小的一團,心裡苦澀極了。門外,沈晏白還坐在地上抽泣,眼眶紅紅地瞪著把他扔出來的始作俑者。

 沈存希關上門,轉身將他從地上拽起來,“下樓去,別在這裡吵。”

 沈晏白瞧著爸爸臉色陰沉,他不敢再鬧,乖乖的跟在沈存希身旁下樓去了,他抬頭望著他,道:“爸爸,你被花生趕出來了嗎?”

 沈存希目光淩厲地瞪著他,他嚇得縮了縮脖子,“我就是問問,沒趕就沒趕,你不用當真。”

 沈存希收回目光,連默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不用現身,已經把他和依諾折磨得痛不欲生。依諾現在的情形,只會越來越不相信他,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重拾她的信任?

 他苦笑一聲,或者說從他們重逢以來,一直都是他攥著她,如果他一鬆手,她早就消失了。信任麼?她對他哪怕有一丁點的信任,也不會看不出來他對她如何。

 可是她還是一頭紮進了牛角尖裏,如今的情形,已經不能再拖了,他必須儘快讓秦知禮開始為依諾治療。

 思及此,他拿出手機,剛翻到秦知禮的電話號碼,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滑向接聽鍵,那端傳來影子的聲音,“沈老四,我查到了一件事,我知道你老婆的心理醫生為什麼會被謀殺了。”

 “什麼?”沈存希倏地捏緊手機,赫宇被謀殺的事成了謎,他知道這件事與依諾有關,卻不知道到底有什麼關聯。

 “我回了母校一趟,巧遇赫宇的導師,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他是赫宇的導師,只是向他諮詢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識,然後在他辦公桌上,我看到了一張畢業照,上面就有赫宇。原來赫宇在被謀殺前,曾經聯絡過他。”影子在那邊激動的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