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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痛嗎？
月光灑落在一望無垠的海平面上，如一面鏡子一般。
江隽修長的身影挺直，雙手清冷地插在褲袋裏，遠遠地注視著海灘上把頭靠在安雅如肩膀上的纖細身影。
站在他身旁同樣身量偉岸的闕言開口，“我看得出來，清幽並沒有完完全全對你放下戒心，因為現在你們四目相對的時候，總是她先撤離了目光，而在以前……她會一直看著你，直到你撤離目光。”
闕言向來心細，早就發現這樣的細節。
“她這次願意與我重新開始，主要不是因為她終於信任我，而是她顧及沐沐。”江隽平淡啟唇。
“其實清幽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畢竟過去你……”闕言沒往下說，輕輕一歎。“不過，如果不是心底依然還未對你忘情，就算是顧及沐沐，她也不會跟你重來。
江隽沒有撤離停駐在顧清幽身上的目光，片刻之後，淡聲說道，“單衍那邊的事，我會讓崔浩去處理，你最近好好養身體。”
聽聞，闕言錯愕地看向江隽棱角分明的冷峻側顏，“我沒有聽錯吧，你放假讓我休息？”
江隽目光這才收回來，看一眼闕言，慢條斯理道地，“怎麼，你不想放假？”
闕言連忙擺手，緊張道地，“我絕無這樣的意思，放假很好……好得不得了！”闕言居然情緒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未免是自己聽錯，他還牢牢地盯著江隽看，生怕江隽反悔，畢竟江隽從來就沒有這麼有人性過！
江隽已然邁開步伐，朝坐在海灘上的兩個女人走去。
看著江隽的背影，闕言這才松了口氣，相信江隽是真的放他大假。隨後，他也跟上了江隽的步伐。
……
“很晚了，回去睡覺嗎？”
江隽修長的身影來到顧清幽的身邊，望著被月光籠罩的海平面，溫聲問。
顧清幽聽到他的聲音，慢慢從安雅如的肩膀上抬起頭，但垂眸似調整了自己的心境一番，她這才起身。
“這個地方美得像一副畫。”
江隽把手從褲袋裏拿出來，扶在顧清幽的腰上。“你如果喜歡，以後我們可以常常來。”
顧清幽望向江隽，夜光下他的俊顏深邃而立體，她微微笑了一下。“好，不過下一次我們要帶著沐沐和爸媽一起來。”
江隽稍稍摟緊她的腰身。“好。”
“晚安了，清幽。”看到兩人美好的互動，安雅如露出甜甜的笑意。
顧清幽跟安雅如點了下頭，“你也早點去睡，海邊濕氣太重，呆得太晚容易著凉。”
“知道，我馬上就回去。”安雅如給顧清幽做了個鬼臉。
顧清幽溫婉一笑，又見闕言在這裡，於是放心地轉身離去。
回別墅的路上，燈光拉長了兩人的身影，落在潔白的海灘上，那暗影看起來很是相配。
四周圍只有他們踩著沙子的聲音，江隽突然側過頭，凝視她一眼，率先打破沉默，“清幽，可以告訴我剛才你在想什麼嗎？”
顧清幽身體微微一震，片刻，平靜開口，“有天晚上蘇沫打了電話給你，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她似乎又有麻煩，需要你的幫忙。”
江隽突然停下脚步，深望顧清幽如月光一般皎潔的面龐，嗄聲道，“你顧慮我對蘇沫還有情？”
顧清幽輕輕地江隽摟在她腰間的手掙開，繼續朝別墅走去。“是，不過你現在不需要回答我這個問題，因為我會在未來的日子裏找到答案。”她溫緩地說道。
江隽攫住了顧清幽的手腕，輕輕一帶，她整個人都已經凑近他。“如果我對蘇沫尚未忘情，生死一線的時候，我就不會是在想著你。”
“抱歉……”顧清幽試圖把江隽輕輕掙開。
江隽卻不允許，他抓住她的雙手，繞到他的腰身，要她抱著他，他則輕柔地捧住她精緻的面龐，視線緊緊地凝注她。“我和蘇沫的事已經過去，從此往後，我跟這個人不會再有任何的瓜葛，上一次送她離開，我已經仁至義盡。”
顧清幽深望江隽，許久之後才開口，“蘇沫打電話給你，明顯是對過去的情還沒有放下，如果你真像你說的對蘇沫已經忘情，那就從此都不要理會蘇沫的事，讓她對你徹底死心。”
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江隽已沉聲脫口而出，“即使你不這樣要求我，我也會這樣做。”
顧清幽眼底掠過隱約的一抹質疑，“真的嗎？如果蘇沫在你面前被單衍帶走或是蘇沫受傷，你真的能够做到無動於衷！”
注視著她，江隽漆黑的眸子呈現一絲受挫。“是否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是。”顧清幽沉靜的聲音回答，然後，她的喉嚨吞噎苦澀。“江隽，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累很累，在愛你的那條路上，我已經千瘡百孔，如果不是因為沐沐聯系著你我，不管你現在是否對我有情，我都不會再跟你繼續走下去，所以我已經不在乎你對我的感情……此時此刻我之所以再給我們之間一個機會，只因為我不想沐沐因為我們而失去一個美好的童年，所以，如今的我對你沒有任何的要求，我只求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的家庭能够平平淡淡、安安穩穩，我們一起呵護沐沐健康成長！”
顧清幽的話讓江隽的心頭傳來一股錐心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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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已經不在乎你對我的感情……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裏久久的徘徊。
顧清幽的雙手離開了江隽的腰，這一刻，極自然地垂落在身體兩側。“既然是你渴求跟我重新開始，維持這段婚姻，那麼請你答應我剛剛提出的要求，尊重我們這段婚姻，讓它得以維繫下去……”
江隽的目光沉沉注視著顧清幽，每多過一秒，臉上受挫的痕迹就更多。
這樣的沉默無聲卻可怕，仿佛還能摧殘人的神經。
時間流逝，顧清幽的胸口微微起伏，最後，她轉身走向別墅。
而這一次江隽沒有追上她，夜色下，他修長挺拔的身影靜立原地，俊逸的面龐久久的冷峻無溫。
……
江隽永遠都不會知道回到房間以後，顧清幽的視線已經完全被淚水模糊。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遇到他遇到，她總是在流淚。
她很清楚她剛剛說的那番話有多犀利，或許還傷到了他一向自負高傲的尊嚴，但這是她保護自己唯一的管道……
要知道，他此刻所受的傷害，根本不及她過去所承受的千分之一，因為她是那樣深、那樣深地愛著他，曾經把他當做是她的全世界，可他卻讓她掉進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固執地瞪大眼眸，不讓眼淚從眼角滑出，顧清幽終於漸漸收住悲傷的情緒。
伸手把眼睛裏的淚水抹去時，她一直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沒有想到是池亦封打來的，顧清幽臉龐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清幽。”
當池亦封的聲音從手機彼端傳來時，顧清幽的聲音也已經恢復如常。“池律師。”
“你身體好一些了嗎？”池亦封關心地問。
顧清幽這才想起江隽此前替她請的是病假。“嗯，謝謝你的關心。”
“那就好。”池亦封似乎松了口氣。“你這幾天也不要操心工作上的事情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你接的那個離婚案，後天第三次上庭由我代你，我相信我應該能幫你打贏這個案子！”
“池律師，對不起，我剛剛工作沒多久就請這麼長時間的假……如果由你幫我上庭，我當然放心，只是這樣太麻煩你了。”顧清幽歉疚道地。她發現池亦封是一個像太陽一樣的人物，他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讓人感覺溫暖。
“沒事的，我手上的案子正好不，你等身體徹底康復再來上班吧！”
顧清幽感激道，“謝謝。”
池亦封沒再多說什麼，“你好好休息。”
“好。”
與池亦封結束通話，顧清幽先前的低落心境已稍稍緩和，她環顧房間四周一眼，才發現江隽還沒有回房間。
顧清幽不打算想那麼多，她從衣櫃裏拿出睡衣，邊去了浴室。
未免兩個人碰面尷尬，她在浴缸裏泡了很久。
然而，顧清幽沒想到，她一個多小時後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江隽依然沒有在房裏，不過她在房間居中的那扇落地窗前找到了江隽的身影。
月光下，他站在沙灘上，面對著茫茫大海，身影似一尊雕像般孤寂。
他的雙手插在褲袋裏，沉浸在兀自的思緒中。
外面空闊一片，整個世界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顧清幽就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注視他修長的身影，胸口隱隱的悶痛，喉嚨也湧起一陣陣的苦澀。
……
翌日。
顧清幽醒來的時候，江隽並沒有在她身邊，而身旁冰冷的位置，提醒著她，昨晚江隽並沒有回房間睡覺。
顧清幽迅速把衣服穿好，隨即去了海灘。
闕言和安雅如都還沒起床，茫茫的海灘上只有她一個人，而江隽的身影無從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