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追憶過去

發佈時間: 2023-02-03 18:5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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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醉藥過後三小時,喬文軒醒了。

 蘇靜若安靜的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淡漠的眼神看着病牀上的人。身後是兩名負責看守的警官,分別站在牀兩側的牆邊倚靠着。

 四個人的房間內,鴉雀無聲,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單調的色彩,倒是很應景這份淒涼。

 喬文軒看向椅子上的人時,眼底明顯閃過一抹驚訝,這細微的變化被她敏銳的捕捉。

 打破沉默的是喬文軒,“警官,我能跟她單獨談談嗎?”

 蘇靜若靜默不語,身後的警官對視了眼,兩人走出病房。

 門打開,風捲起白色的窗簾,帶着淡淡的花香,衝散滿室的消毒水味,門闔上,被風吹起的白色窗簾也跟着落下,花香被關在白色的世界,他們對望,卻無言。

 一分鐘……

 兩分鍾……

 五分鐘……

 他終於耐不住xin子,開口:“看到我躺在這裏,你是不是很開心?”

 蘇靜若目光淡淡,頭緩緩擡起,一雙狐狸似的水眸睇着牀上的人,“還不夠!”三個字,聲音比話還要冷。

 還不夠!對於莫家亡靈,他這些真的不夠!

 “呵……”喬文軒無聲的笑,“你的意思我還不夠慘?”

 “還不夠!”她依舊回答的簡短。

 “蘇靜若,你爲什麼這麼恨我?”

 “……”蘇靜若看着他,我也很想問你這個問題,你爲什麼這麼恨莫家。

 “我恨你嗎?”蘇靜若脣線微微揚起,嗔道。

 喬文軒肯定一個字:“恨!”

 上次去看守所看他,喬文軒就感覺到這個女人對他深惡痛絕的恨意。

 “如果你這麼認爲,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蘇靜若漫不經心的回。

 “看到我現在這樣,你是不是滿意了?解氣了?”

 蘇靜若還是那三個字:“還不夠!”

 “蘇靜若,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要算計我到這種地步?”頓了頓,他繼續說:“我自問對你不薄,給了你莫氏的股權,還細心呵護的寵着你,你每次打電話來,不管我多忙,都會去陪你,你到底有沒有心,看不出我對你的感情嗎?”

 蘇靜若眸底一冷,心?就你也配提心這個東西?你簡直就是個狼心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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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我有感情?”蘇靜若反問。

 “對!”喬文軒不置可否。

 “好,既然你覺得對我有感情,那麼我問你……”蘇靜若身子前傾,“你揹着我跟安娜死灰復燃又也是因爲你愛我?”

 “……”喬文軒驚詫。

 “你打着與我結婚的幌子,在金地項目裏做手腳是愛我?”

 “……”他蹙眉。

 “你利用紅楓項目做佑餌,讓我與皇甫熠兵戎相見也是愛我?”

 “……”他啞口無言。

 “即便你答應給我莫氏的股份,也帶着商業目的,這些都是愛我?”

 “……”喬文軒無話可說。

 “怎麼不說了?”蘇靜若咄咄逼人,“還有你那個所謂的孩子,你就是用其他女人肚子裏的孩子來證明你有多愛我?在她身體裏得到滿足的時候,你腦子裏難道想的是我??

 夠了!喬文軒,別虛僞了!人面獸心才配你,別裝得跟個情聖似得!那樣矯情!”

 喬文軒粗喘着氣,呼吸面罩裏滿是白色的霧,被子下的手被手銬銬在牀欄上,他想去抓她,卻發現被死死的箍住,他只能發狠的揪着牀單。

 她說得不錯,每一句話,都如一把刀插在他身上,一塊塊的剜掉虛僞的皮肉。

 看到牀上的人憤怒,蘇靜若反而平靜了,她又緩緩靠向椅背,左腿疊在右腿上,優雅的坐姿,高傲的氣勢。

 “你不愛任何人,你連說愛這個字的資格都沒有!”蘇靜若的手摸向身旁的呼吸機,突然捏住氧氣管,喬文軒膛大雙眸,呼吸急促,臉色微變,只見女人嫵妹一笑,又鬆開,呼吸順暢,喬文軒臉色恢復,聽到她說:“喬文軒,我今天來並不是想跟你敘舊的。”

 沒錯,他知道,她不是。她能來,他也很驚訝,所以睜開眼的一瞬,他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我手裏已經沒有莫氏股權了,那你爲什麼還要來?”喬文軒問,聲音比剛纔要虛弱些。

 蘇靜若話鋒一轉,“你墜樓不是意外吧?”

 “……你怎麼知道。”他面對問題,先是一驚,然後承認。

 上次探視喬文軒,知道他將莫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了安娜後,蘇靜若就讓鄭野扯掉保護喬文軒的人,沒想到才幾天而已,他就要被人玩死了。

 看來,安娜並沒有多愛他。

 蘇靜若盯着他一臉淤青,“從我上次離開後,你沒少吃苦頭吧。”疑問句,卻是肯定口氣。

 喬文軒抿脣,答案不言而喻。

 “知道你之前爲什麼安全嗎?”蘇靜若的問題,似乎在給對方提示,喬文軒看着她,說:“別告訴我,你派人暗中保護我?”

 “不然呢?”她輕嘲的笑。

 “所以你知道我手中沒了股份後,將保護我的人都撤走了?”

 “對!”她斬釘截鐵的回。

 “很好!很好!”喬文軒無奈的點頭,“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無利可圖就將我撇在一邊,真夠絕情的!”

 “絕情?”蘇靜若優雅的撩了下頭髮,“這個詞用的不恰當!即便是絕情,也包含了一個情字,可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東西,又何談絕呢?互相利用,互相需求的關係,跟買賣差不多吧。”

 “你個表-子!”喬文軒破口大罵,“你跟技-女有什麼區別?從我這裏偏走莫氏的股份,現在又來冷嘲熱諷,還真他媽是表-子無情、戲子無義。”

 “我是表-子,你就是禽獸!

 我是技-女,你就是嫖-客!

 你沒比我高貴到哪,大家半斤八兩,就誰也別嫌棄誰了!”

 蘇靜若的不在意惹怒了牀上的人,喬文軒抓住手銬的鏈子,手肘撐着牀要坐起來,他真想親手掐死她。

 他抻着脖子,脖頸上的青筋暴起,雙眼怒睜,道:“如果你就是來看我多落魄的話,你應該看到了,可以滾了!”

 “還不夠!”蘇靜若緩緩起身,走到牀邊,一隻手揪住男人的領口,冰冷的目光睥睨手中的人,“喬文軒,告訴我安娜在哪?”

 喬文軒漠然,“……”

 他並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去了哪裏。

 蘇靜若觀察他的瞳孔,“你不知道,對嗎?”

 喬文軒抿脣,只點點頭。

 蘇靜若厭煩的閉上眼,平息怒意,放開了人,喬文軒跌回牀上。

 劍拔弩張後,兩個人都冷靜許多。

 喬文軒問:“你到底爲什麼來?”

 蘇靜若靠着椅背,視線望向窗外,冷冷的說:“知道我爲什麼來,你會告訴我嗎?”

 喬文軒順着她的視線,也望着窗外,一羣白鴿飛過,在湛藍的天際之上,自由翱翔。

 他忽然很羨慕那羣白鴿。

 沉默了須臾,說:“……也許吧。”

 “莫家人的死,跟你有關嗎?”她問道。

 喬文軒微愣,“……”

 “不想回答就算了。”反正也不那麼重要了,這次能搶救回來,算是喬文軒運氣好,下次恐怕就直接一命嗚呼了。

 “你爲什麼想知道?”他狐疑的看着她,後者回頭,兩人目光撞在一起,“……因爲好奇。”

 好奇?這個答案倒是無懈可擊,只有好奇才會問,可她爲什麼好奇呢?

 “你認識莫家的人?”喬文軒試探的問,蘇靜若一臉冷然,篤定道:“莫家人的死與你有關!”

 事到如今,還有人關心他的祕密嗎?他不應該告訴她的,可現在她是他身邊唯一出現的人。

 未來的審判只是走一個行刑的過場,警方調查的證據,足夠他死一萬次了,所以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或者說,離開人世後,如果還有那麼一個人記住你,也是不錯的。

 “對!”他第一次如此坦白。

 “爲什麼?”蘇靜若繼續問,眼底的光深而沉。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喬文軒的聲音從氧氣面罩裏悶悶的發出。

 蘇靜若沒拒絕,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從前有一對夫婦,靠自己的努力創辦了一間小公司,夫妻倆辛苦的經營,公司從十幾個人一直做到了上千人的規模,四年後,他們有了一個孩子,妻子決定爲了照顧孩子歸隱於家庭,丈夫一人獨自挑起公司。

 兩年後,公司遇到了金融風暴,丈夫向一位好友借了筆貸款,以爲可以度過危機,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公司的一個項目在海外遭到反壟斷的抵制,公司被告上國際法庭,他輸了官司,背上了鉅額債務。

 重壓之下,公司面臨破產,丈夫將公司低價轉賣給那位借給他錢的朋友,可還是欠着好友一大筆鉅款,他們從豪華別墅搬進了曾經創業時住的小房子,那是一間不足20平米的房屋。即便如此,妻子依然跟隨者丈夫,不離不棄。

 借款給他的朋友叫來了黑社會討債,威脅他們立刻還錢,丈夫求情寬限幾天,那羣人根本不理會,說沒錢就讓女人去賣,一直賣到還完所有的欠款爲止。

 丈夫氣憤之下與那羣人發生衝突,腿被打斷,妻子被人強行帶走,丈夫拖着殘腿滿城的找人,後來在一間夜總會裏發現了妻子,他們約定第二天偷偷離開。

 結果……”說到這裏喬文軒頓住了。

 蘇靜若看着他,“他們逃走了嗎?”

 喬文軒的眼睛裏有水霧,搖搖頭,蘇靜若收回目光,轉頭又望向窗外。

 耳邊是男人低低的陳述,他的音色沙啞、隱忍,似乎在壓制喉嚨裏欲發出的哽咽。

 “第二天,在一處窨井中發現了夫妻二人的屍體。他們渾身散發着腐臭,口鼻被封,手腳被綁,就那麼淹死在污水中。”

 蘇靜若回頭,目光悽然的看着喬文軒,“你是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