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蘇靜若還是被逼得向蘇亦琛道歉。
她坐在牀尾,他坐在牀頭,兩人對視。
蘇亦琛下巴一揚,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蘇靜若看到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就像過去抽他,忍了!
蘇靜若沒表情的扁着嘴,蚊聲的說:“對不起……”
“沒聽見!”蘇亦琛不依不饒。
蘇靜若垂下眼瞼,聲音加大分貝,“對不起!”
滿意的點頭,“好了,睡吧。”
“……”蘇靜若看了眼,歪着頭,下巴朝沙發一指,意圖明顯。
去,沙發睡去!
蘇亦琛微擡眼瞼,起身走下牀,慢悠悠的抱着被子,去了沙發上躺下。
他身形高大,整個人窩在沙發裏有點委屈,所以兩條大長腿搭在沙發外,蘇靜若看他那睡姿都難受。
不過,關她什麼事,又不是她讓他來的。
蘇靜若關了燈,臥室內陷入一片黑暗,靜得落針可聞。
蘇靜若一直背對着沙發躺着,蘇亦琛卻直勾勾的看着牀上人。
第五夜,我們同眠。
蘇亦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將這些時間都記得清清楚楚,只知道,有關於她的每一個細節都讓他難以忘懷。
是記xin好,還是忘xin差了?
藉着月色,蘇亦琛看到牀上女人,單薄纖瘦的身形,蜷縮着身子團在絨絨的被子裏。
據說這種睡姿的人都缺乏安全感。
這麼一個嬌小的人,爲什麼全世界都要跟她作對。
晚飯後,他去了譚家,談關於她的事情。
譚雨熙的父親態度強硬,而譚母也一改溫柔賢淑的樣子,兩個人口徑一致要求他交出人。
譚雨熙因爲蘇靜若將大量毒-品塞進她口中,導致誤服,毒-品影響了她的神經系統,現在人還在昏迷中。
譚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女兒,能這麼不依不饒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換個角度考慮,若不是因爲譚雨熙之前的所作所爲惹惱了蘇靜若,她絕對不會去主動挑釁傷害譚雨熙的。
“伯父、伯母,所以你們的意思,還是要人,對嗎?”蘇亦琛淡然的問,垂眸看着手中的咖啡杯,修長的指在輕摩杯身,似思忖又似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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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仲愷和吳素雲對視了眼,兩人早已統一口徑,此刻也只是等待蘇亦琛這直白的問題,他們也想表達一個態度,那就是絕對不會放過蘇靜若。
蘇亦琛看到對面人鄭重的點頭,臉色陡然一沉,坐在對面的人心咯噔了下。
譚仲愷和吳素雲自認爲用女兒掌控了蘇亦琛,一頂會對他們的話言聽計從,可看剛纔那架勢,事情並非朝着他們意願的方向發展。
譚仲愷在商界打拼了多少年,察言觀色非同一般,明顯察覺到對方的怒意,將話題一轉。
“亦琛,既然你都叫我伯父了,與小熙的婚事也好期將至,這女婿也算半個兒子,不爲我考慮也該爲小熙考慮下。
爲了這事,你們連訂婚都推遲了,小熙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沉睡不醒,雖然醫生說沒有傷及大腦,只是甦醒的時間早晚不確定,但畢竟對小熙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我和你伯母就小熙這麼一個女兒,拿她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似得,放在手裏怕冷了,放在口中怕化了,恨不得捧在心尖上,一直呵護備至。
我們都不忍心碰一下的寶貝,就被那個卑微的女人搞成這樣,我們心裏能不難受嗎?
亦琛,你未爲人父母,不會理解我現在的心痛。等你和小熙有了一兒半女,就能體會伯父今天的心情了。”
吳素雲也在一旁跟着附和,連忙淚眼婆娑的哽咽,“亦琛,小熙不光是我們的女兒,也是你的未婚妻啊,你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生活的夫妻,你能看着別人傷害自己的妻子嗎?小熙與你從小就認識,一個學校,一起畢業,又一起上大學,你到哪裏,小熙就跟着去哪裏,她從來都是在你身邊默默陪伴的,這麼一個溫婉的孩子,現在被那個野女人弄成這樣,我這當媽的殺她的心都有!”
‘野女人’這三個字蹦出吳素雲的嘴時,讓蘇亦琛眉心微微蹙了下。
他沉着臉,等着他們聲淚俱下的控訴完。
見蘇亦琛一直未開口表態,吳素雲又擠出兩滴眼淚,拿着手絹擦拭眼角,“我的小熙啊,可憐的孩子,嗚嗚……爸爸媽媽還有亦琛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譚仲愷忙攬住吳素雲的肩膀,幫腔道?:“老婆,別哭了,孩子還沒好呢,你再哭壞了身子,你讓我怎麼辦?”
蘇亦琛垂着眼,指腹在咖啡杯上一圈圈的慢慢畫着圈,看似雲淡風輕,可那雙如寒冬夜的深眸已冰寒之極。
對面的兩人一直在喋喋不休,蘇亦琛始終沉默不語,直到譚仲愷看出點端倪,用手肘撞了下吳素雲,後者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才忙閉了嘴。
吳素雲使了眼色,明顯再問:怎麼沒反應。
譚仲愷眉心漸漸蹙起,淡淡的搖頭,吳素雲拽了拽男人的衣角,下巴朝蘇亦琛一揚,示意他再去添把火,譚仲愷輕微頜首。
露出一臉難過的表情,說:“亦琛啊……”
“?”蘇亦琛被點了名,才緩緩擡起頭,一臉冷漠。
“把那女人交給我們,帶去黑房子那讓喬治審一週,你要什麼她都能說。”譚仲愷正色道。
“然後呢?你們打算處理她?”蘇亦琛淡淡的問,握着咖啡杯的手卻在暗暗發力。
譚仲愷聞言,蘇亦琛並沒有反駁他們的意見,心裏有了底,說:“她怎麼折磨小熙的,我們也讓她好好嚐嚐苦頭。喬治那麼多手段,一定解咱們心頭之氣。待小熙醒來,也算給她個交代了!”
黑房子,回憶起那裏,蘇亦琛想到的是殘忍、變態、血腥,下顎微微收緊。
“伯父,如果您記xin不差的話,我昨天電話中跟你說過,這女人你們不能碰!”
“亦琛,你不就是想要她手中的東西嗎?我們可以幫你得到。”吳素雲一臉急切的說,“人交給喬治,就算她是鋼筋鐵骨,也能變成繞指柔!不抽了她筋,也能剝她一層皮,喬治一定會搞到你的東西的。”
‘咔——’玻璃杯應聲碎裂在蘇亦琛的掌心裏,咖啡四濺,血從指縫裏流出,‘滴答……滴答……’濺落在地板上。
吳素雲驚呼,“亦琛,血,你的手出血了!”
譚仲愷心裏卻咯噔了下,這種反應說明了什麼?難道……
他還是鎮定的喊傭人,“來人,快拿繃帶和紗布。”
“不用了!”蘇亦琛悠的起身,冷着臉看沙發上的兩人,將手中的咖啡杯碎片隨手摔在地上,從西裝內兜裏抽出手帕,隨意的一纏。
一字一句道:“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商量,也不是聽你們命令該怎麼做,我是來通知你們一聲:這女人,我護着,誰也動不得!”
吳素雲驚詫的看着蘇亦琛,這種情況完全她預料不到。而譚仲愷也擰緊眉心,聽到蘇亦琛要保蘇靜若,心裏怒火竄起,‘啪——’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玻璃碎裂。
蘇亦琛面不改色,道:“小熙之所以這樣都是咎由自取,等她醒來,你好好問下她爲什麼被蘇靜若灌了藥。”
“還能爲什麼?不就是那個野女人變着法的勾飲你嗎?她這麼不要臉,你怎麼還護着她?虧着小熙十幾歲就喜歡你,這份感情你都不念了?”吳素雲歇斯底里的怒吼。
蘇亦琛面色陡然一沉,“我和她當時怎麼回事,你們難道不清嗎?別說的跟真的似得!她喜歡我,難道我就要喜歡回去?你以爲這是人情嗎?還帶禮尚往來的?”
吳素雲啞口無言,嘴脣顫抖的看向譚仲愷,後者張了張嘴,竟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蘇亦琛冷眼微睨,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我在這裏正式宣佈下,我和小熙的婚約,解除!”
“不行!”吳素雲像是驚弓之鳥,猛地從沙發上站起,瞪着眼睛說:“不能解除婚約,不能!你解除了婚約,小熙怎麼辦?她會受不了的,她會再瘋了的!蘇亦琛,你不能這麼自私,當年小熙爲了你付出了什麼,你最清楚了,你不能悔婚!不能!!你聽到沒有——!”
“老婆你冷靜!”譚仲愷也坐不住了,從沙發上站起,面對着蘇亦琛,“亦琛,我從小看你長大,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不應該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你和小熙當年的事,我們不提,就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離開她嗎?拋棄一個深愛你的女人?作爲一個男人,你該這麼做嗎?”
蘇亦琛背對着落地窗,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雲在驕陽下緩緩飄過,蘇亦琛的神色西裝上光影斑駁,他不笑的時候很冷,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涼薄的脣輕啓,一字一句都說的那麼清晰,冷漠……
“事有因果,人有善惡。
婚,我悔定了。
人,我保定了!
從今天開始,譚家敢再做一點小動作,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說完,蘇亦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吳素雲無法接受現在的一切,膛大的雙眸一直聽到那聲不大不小的關門聲,才回過神。
她推了推身旁的譚仲愷,“老譚,怎麼辦啊?”帶着哭腔,“我們小熙,怎麼還不醒啊,醒來就能制住蘇亦琛了!”
譚仲愷咬着後槽牙,心裏發狠,蘇亦琛,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