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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他們已經結婚……
翌日上午，在前往警局的車裏，葉朔見顧清幽的精神很差，關心勸說，“夫人，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下午再去警局？”
要知道，顧清幽昨晚是趴在淑姨的病床邊睡了一夜。
“不用。”顧清幽坐在後座，神情始終平靜，注視著前方的路。
葉朔輕輕一歎，沒有再開口。
警局方面已經打點好，顧清幽探視顧心美十分順利。
然而站在探視室門外的那一刻，顧清幽的雙腿還是在躑躅中沒有踏出那一步。
葉朔注意到，關切地問，“夫人，沒事吧？”
顧清幽莫名眼眸澀痛，搖了搖頭，“沒事。”然後，她深吸了口氣，邁開步伐。
葉朔沒有跟著進去，而是等在了門外。
走進探視室，看到那坐在輪椅上陌生卻又感到親近的女性身影，顧清幽感覺眼睛更痛了。
她知道這是因為情緒牽動著淚腺，濕熱欲奪眶而出。
可是，顧清幽固執得不讓自己落淚，即使雙眸已經迷蒙，她依舊將眼淚控制在眼睛裏。
顧心美不敢相信，嗓音瞬間嘶啞，“清……清幽……”所有激動的情緒，顧心美全都表現在了顫抖的手上，可惜雙手被手銬禁錮著。
顧清幽模糊的淚眸怔怔地凝視。
她的母親褪下平日裏雍容的妝容，此刻很是蒼老憔悴，但皮膚很白，精緻的五官依稀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美麗，她以前以為自己一點都不像瞿麗媛是因為她完全像父親，現在才發現，她其實是像母親的，尤其眉眼，她簡直跟母親如出一轍，所以她和夏清晨臉部輪廓很相像，眉眼卻有很大的分別。
她的母親看起來很和藹慈愛，那感覺就像她第一次看到江董夫人。
可是為什麼看起來這樣和藹可親的母親，當初會捨得拋弃她呢？
如果不是她遇到了江隽，她的人生恐怕已經被曾經的那個“親生母親”毀於一旦……
不允許自己懦弱，顧清幽抬手把面頰上的濕潤拭去，她慢慢走到了自己親生母親的對面，坐了下來。
顧心美已經滿臉淚痕，嘴裡喃喃地道，“清幽……我的女兒……清幽……”顫抖的手很想要去觸碰顧清幽的手，顧心美卻沒有勇氣。
顧清幽注意到顧心美的手，她的心卻沒有喜悲，因為母親對她的愛，終究還是抵不過母親心底的恨。
她平和地開口，“江隽已經答應我，她會想辦法讓您離開警局，不會受到指控坐牢，您現在可以放心。”
顧心美無數次幻想過和女兒相認的情景，卻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陌生，心如刀割一般，顧心美的聲音禁不住顫抖，“女兒，你在生媽的氣？”
顧清幽平靜回答，“如果我是您，就算當時我沒了活路，我也不會拋下我的親生女兒不顧。”
顧心美瘦弱的身體震了一下。
顧清幽閉了下眼，讓眼睛不再那樣的灼痛，她然後微笑道地，“二十幾年我都沒有擁有母親的疼愛，現在我又怎麼會在乎呢？”
顧心美瞬間淚流滿臉。“清幽……”
顧清幽輕輕地搖頭，“你知道在過去二十多年，我有多麼的渴求母親的疼愛嗎？我無數次感覺到我的母親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因為怎麼會有母親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呢？可是我不敢去懷疑，因為如果我連她都沒有了，我在這個世上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所以，我很努力地去討好她，很努力地去達成她要求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只期盼能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一刻的疼愛，哪怕只有一秒……”
顧心美抽噎了一聲，眼淚落得更凶了。“清幽，都是媽媽愧對你……”
顧清幽眼睛裏是傷痛的，卻依然維持苦澀的笑，“當我得知瞿麗媛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本來應該感到開心的，可我卻笑不出來，哪怕想到我親生母親是個很有能力的女强人，她一直以來都渴求跟我相認，我也笑不出來……因為從她將我拋弃的那一刻，她便是選擇了仇恨，而非選擇我。”
“對不起，清幽……對不起……”顧心美愧疚地吐出，顧清幽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針刺痛她的心。
看著親生母親滄桑憔悴的面龐上掛滿淚水，顧清幽終是不忍，她深吸了口氣，沒有再多更多的話。
顧心美顫抖地挪移過去，最終握住了顧清幽的手。
感覺到親生母親手心的溫暖，顧清幽一直泛紅的眼睛，此刻終究失去控制被薄薄的一層淚霧蒙蔽。
顧心美將顧清幽的手握得很緊很緊，哽咽吐出，“媽媽不知道瞿麗媛會這樣對待你，媽媽以為有淑姨照顧你……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讓你過去吃了那麼多的苦……但是請你相信，媽媽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這二十多年，媽媽沒有一晚睡得安心，媽媽無數次後悔把尚在繈褓中的你交給瞿麗媛……”
顧清幽迷蒙望著顧心美，儘管沒有抽回手，心頭卻是窒痛的。
顧心美又道，“媽媽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清幽……你一定要相信媽媽。”
顧清幽悲楚地搖頭。
顧心美心痛，“你不信？”
眼淚在肆意地流淌，顧清幽卻保持著嗓音的平靜，只是無法控制地沙啞，“如果您真的是為了我，您就不會讓單衍對付江隽。”
顧心美頓時把顧清幽的手愈加握緊，滿是淚水的眼睛透出痛苦，“難道直至今日，你仍要選擇跟江隽在一起？”
顧清幽深吸鼻子，“他的確做法欠妥，但他對我的感情是真摯的。”
顧心美用力搖頭，“傻女兒……你怎麼能去相信他呢？他一直就跟單衍愛的那個姓蘇的女人糾纏不清，他怎麼會在短短幾個月裏愛上你呢？”
“他對我的感情如何，我自己會分辨，可您此刻勸說我，更多的是因為對江家人的恨吧？”顧清幽低落地反問。
顧心美一時啞住聲。
顧清幽繼續說道，“我不會干涉江董夫人和您之間的仇恨，我只想跟您說……或許您是我的親生母親，但過去二十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可是江董夫人……她從第一眼看到我，她便視我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惜……所以，如果您找江董夫人報仇，我是不是應該找江董夫人報恩呢？”
顧心美半晌都沒有再回答。
顧清幽一點一點地從顧心美的掌心裏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後她從椅子上起了身，那一刻，她清澈的眸子已經被淚水完全覆蓋，但她始終沒有允許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緊緊凝注著親生母親，緩緩地說道，“仇恨並不是只有報復這一條路來解决，不是嗎？”
顧心美慢慢地靠向了椅背，下一秒卻心痛地閉上了眼。“清幽，你會這樣想，媽不怪你，因為媽媽經歷過什麼，你永遠都體會不到……”
“我知道。”顧清幽沙啞道地，“您所受的痛苦和委屈，當我得知的時候，這一切都在我的腦海裏播放，我很清楚那一刻的您是多麼的惶然和無助……可是江董夫人去坐牢，我和江隽分開，這樣的結果真的就能够令您滿意嗎？”
“殷素娜去坐牢，這是她應該承擔的責任，至於江隽……我不相信他對你的感情，我認為你只是被他蒙蔽了。”睜開眼，顧心美這樣說道。
顧清幽搖頭，堅定地說道，“我卻信他！”
“傻女兒……”顧心美莫可奈何地歎息，“難道親生母親還會害你嗎？如果江隽他真的值得你跟他相守一生，媽願意放弃仇恨，可是他並沒有真的愛你這個人啊……”
“那只是你們的誤解而已。”顧清幽正色地說道，“他若愛蘇沫，他完全可以跟蘇沫在一起，他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清幽……”
顧清幽這一次直接打斷了親生母親的說辭，“請您好好想一想，仇恨是否只有依靠報復來解决？不過，而不管你做出怎樣的决定，我都尊重您。”
把這句話說完，顧清幽轉身欲離開。
“清幽！”顧心美已經走到門口的顧清幽，沙啞地說道，“媽無論如何都不允許你跟江隽在一起，即使你恨媽媽，媽媽也不允許……撇開他過去的感情不說，他這樣陰狠殘酷的人，根本就不適合你。”
顧清幽在門口停下步伐，苦澀地輕笑，“可您忘記了，我已經跟他結婚……所以，如果您覺得他不適合我，為什麼不早點來提醒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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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心美身體重重一震，下一秒呆然地靠在椅背上。
顧清幽的眼淚終於從眼角溢出，沿著臉頰，最後沾濕了衣襟。
……
顧清幽和顧心美的談話，通過警局的監控，直接發送給了遠在蘇克瑞奇的江隽。
江隽內心是欣慰的，因為不管顧清幽內心對他有多少的怨懟，她對他的感情是信任的。
他會放了顧心美，但如果顧心美始終不願意就此放下，也別怪他沒有心慈手軟！
一道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江隽的思緒，從面前偌大的玻璃帷幕上，江隽看到的是滿身疲憊的父親。
江董望著兒子屹立在落地窗前的冷傲身影，緩聲開口，“你母親昨天跟你說她要去自首，而你已經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