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他偷親了她

發佈時間: 2022-10-17 08: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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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存希抱著她走了很長一段路,才看到前面有一家藥房,他將她放在藥房門口的長椅上,低聲道:“你坐在這裡等我,我去買藥,你不要走開!”

 賀雪生仰頭望著他,昏黃的路燈下,他的神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惶惑,看著她的目光似乎在等她保證一樣,她垂下眸,語氣有些不耐煩,“我腳傷成這樣,能去哪裡?”

 沈存希突然笑了,他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柔順的髮絲從指縫間穿過,帶出一種纏綿的味道,他目光定了定,這才轉身往藥房走。

 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下,側身望著她,似乎不放心一般,叮嚀道:“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賀雪生轉頭看著他,他逆光而站,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隱約感覺到他目光裏的執著。那一瞬間,她竟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沈存希轉身走進藥房,在快要看不見她時,他心裡突然有些慌亂,再度轉頭看她,見她好端端的坐在長椅上,他自嘲的笑了笑,怎麼會這般患得患失?

 他去拿了傷藥與OK繃,等他付了錢出來時,長椅上已經空空如也。手裡的傷藥與OK繃掉落在地上,他疾步奔出,站在空蕩蕩的長椅旁四處張望,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他俊臉蒼白,大掌緩緩捂住心口,那裡亦是空洞得發疼。

 蘭博基尼裏,路燈的光線時而照射進來,明明暗暗間,女人臉上的神情多了幾分莫測。雲嬗時而偏頭看她一眼,瞧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道:“你看起來很不開心,他對你做了什麼?”

 賀雪生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好好開你的車。”

 “我聽保鏢說他拉著你跑了幾條街,還以為他要拽著你私奔呢。”雲嬗心情似乎很好,笑著調侃道。

 賀雪生翻了個白眼,翻到一半,忽然想起男人的話,她硬生生停住,思緒陷入回憶。她記得那年為了躲他,她去了美昕老家,他追過來,不記得他說了什麼,她翻他白眼,後來被他拽進車裏扒掉褲子,在她臀上結結實實的打了幾下。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和他在一起的所有回憶,可經他一提,她才發現回憶是如此清晰,她甚至還記得他當時痛惜與惱怒的神情。可那又怎樣?他負了她,在婚禮當天,他陷她入獄,讓她從天堂掉進地獄。他設計驚天爆炸,原本是要斬草除根,沒想到她逃了出去,他又派人追殺她,甚至不放過他們的孩子。

 他翻臉無情,現在又做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給誰看?

 “你言情劇看多了,他以為他們是來綁架我的。”賀雪生神情冷淡。

 雲嬗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拜託,你還說我言情劇看多了,他言情劇看多了還差不多。綁架你,哈哈哈!”

 賀雪生瞧她誇張的樣子,她無言半晌,“喂,你好好開車行不行,這車身都跟著你抖動起來了。”

 “好,好,好,我說他也太可愛了,其實我覺得他應該挺喜歡你的啊,快七年了,聽說他一直沒有再婚,這樣的男人這世間還真是不好找。”雲嬗斂了笑意,莫名感歎道。

 “你喜歡,那送你好了。”

 “別啊,就算我看得上他,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啊,感情這東西還是要靠緣分滴。”雲嬗其實不太清楚賀雪生為什麼這麼恨沈存希,也許不止是她,就連先生和大少爺也不清楚。

 賀雪生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不讓人任何人觸碰她的內心。

 賀雪生沒有再搭話,靜靜的闔上眼瞼。雲嬗看了她一眼,輕輕一歎。自從沈存希出現以後,雖然她努力讓自己不受他的影響,但是她還是受到影響了。

 畢竟是曾經最愛的人,她豈能做到真正的無情!

 翌日,賀雪生到辦公室,辦公室上放著一盒傷藥,還有一個精美的盒子。她目光一怔,許久,她才伸手打開盒子。盒子裏放著某知名運動品牌的運動鞋,舒適度堪稱一流。

 她拿起鞋子,鞋碼是她的,鞋子下麵有一張紙條,她拿起來看,龍飛鳳舞的字迹映入眼瞼,比七年前多了些許沉穩與內斂,字裡行間充滿霸氣。

 “小騙子,下次我絕不會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她冷冷一笑,將紙條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裏。看了一眼秀美的運動鞋,她腳後跟隱隱作痛起來。她捧起鞋盒,一瘸一拐地走出辦公室,扔進垃圾桶。

 雲嬗在秘書處接聽電話,見賀雪生扔了東西出來,又轉身進了辦公室,她連忙掛了電話,走到垃圾桶旁邊,看見上面放著一雙價值不菲的運動鞋,她剛要拿起來,就見樓下警務部的警衛部長神色匆匆的走過來,她挑了挑眉,“出什麼事了?”

 “賀總發脾氣了。”警衛部長小徐壓低聲音道,雲嬗看了一眼那雙名貴的運動鞋,差不多已經猜到賀雪生為什麼會發脾氣。

 “徐部長,自求多福吧。”雲嬗說完,剛要開溜,小徐就叫住她,“賀總叫你一起進去。”

 雲嬗撫著額頭呻銀一聲,只得跟著小徐一起走進辦公室。

 像水晶宮一樣的辦公室,陽光灑落在每個角落,賀東辰一手為賀雪生打造的冰雪王國,兩年前曾榮獲建築最佳創意獎。

 這裡每半個月就會有都市蜘蛛人過來清潔打掃,務必做到纖塵不染。

 小徐和雲嬗走進去,就看到賀雪生神色冷凝地坐在辦公桌後,她目光淩厲的掃過兩人,將手裡的傷藥扔在他們面前,冷聲道:“說吧,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小徐和雲嬗面面相覷,小徐道:“賀總,這盒傷藥有什麼問題嗎?”

 “你問我有什麼問題?”賀雪生怒氣衝衝的站起來,“昨天是花,今天是傷藥和鞋子,明天是什麼?我的辦公室裏出現這些東西,你們安保部是幹什麼吃的?”

 “這個……”小徐只覺得冤枉,“賀總,這都是追求您的愛慕者送的,我們總不能攔著不讓送。”

 “我的愛慕者?你的意思是他送我炸彈,你們也照單全收,放我辦公室裏來?”賀雪生怒不可遏道。

 小徐垂下目光,此時的賀總開了外掛,實在兇殘得很,“我不是這個意思,東西送來前,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危險才敢讓他們送進來。”

 “沒有危險?等你們發現危險都晚了。”賀雪生氣得發抖,就連警局那樣警備森嚴的地方,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放炸彈,何况是她一個小小的辦公室。

 小徐還要再說,被雲嬗拉住,她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賀總,徐部長會注意的,您先消消氣,我們馬上加强安保部的管理。”

 賀雪生看了眼雲嬗,也知道自己這頓火發得太過了,她揮了揮手,道:“下去吧,不要再讓我看見我的辦公室裏出現我不想看見的東西。”

 小徐心裡憋屈,但是誰讓她是老闆,只得答應徹查,然後出去了。

 雲嬗站在辦公桌前,見賀雪生疲憊地跌坐在椅子上,明顯血氣不足的樣子,她道:“昨晚又沒睡好?”

 “嗯,做了一晚的噩夢。”賀雪生點了點頭,伸手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自見到沈存希後,她就沒有一夜安眠的,每晚都做夢,最後都會在爆炸聲中驚醒過來。

 “要不要去醫院讓醫生給你開點寧神靜氣的藥,你這樣熬下去,就是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啊。”雲嬗擔心地看著她,故人重逢,就算不是喜悅的,也不會造成這樣大的壓力。

 “我沒事。”賀雪生閉上眼睛,她低估了沈存希對她的影響力,他僅僅是站在她面前,就能讓她心潮翻湧。

 雲嬗看著她倔强的模樣,心知說不通她,也沒有再强行勸她去醫院,她站了一會兒,道:“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好。”

 雲嬗回到秘書室,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賀東辰打了一通電話,彙報賀雪生的情况。賀東辰掛了電話,他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緩步走到落地窗前,心中焦慮不安。

 沈存希對雪生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他擔心她遲早會扛不住。看來他是時候該出馬了,去拜會一下沈存希。

 他轉身走到辦公桌旁,按下內線,他沉聲吩咐道:“取消下午的行程,我要出去一趟。”

 “是。”

 ……

 金碧輝煌的總統套房內,沈存希身著白色襯衣與黑色西褲,襯衣下擺紮進西褲裏,清俊中又帶著渾然天成的儒雅,氣質也更加沉穩內斂。

 他今年已經37歲了,歲月在他眼角刻下了深刻的痕迹,他已不再年輕,曾經錯過的東西,他一定要找回來,絕不會放弃。

 嚴城敲門進來,看見他正拿著名貴的腕表往手腕上套,手腕上婉延著一道像蜈蚣蟲一樣醜陋的疤痕。即便時隔近七年,他有時候也會想起當初雪地裏的情形,這個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男人,竟也有那樣脆弱無助的時刻。

 “沈總,我查到了,賀小姐是在五年前被賀大少賀東辰帶回來桐城的,然後秘密安置,具體在哪裡帶回來的,除了賀東辰身邊的親信,無人知情。但是我可以肯定,賀雪生就是沈太。”

 “我知道她是。”沈存希的聲音十分肯定,他為什麼會如此肯定,還是因為昨晚賀雪生的態度,他說翻白眼會受到懲罰時,她本來還要翻白眼,但是卻硬生生的停下了。

 她一定是想起了他曾經對她的懲罰,才會突然停住。

 還有她看他的眼神,裝得再陌生,也掩飾不住眼底那抹强烈的恨意,她恨他。如果她真的不認識他,那抹恨意又從何而來?

 所以就算沒有DNA做對比,他也敢肯定,賀雪生就是宋依諾,甚至敢肯定,她並沒有忘記他。

 她不是個擅長掩飾自己的人,他們每相處一刻,她露的馬腳就越多。

 嚴城詫异地望著他,他已經扣上手錶的暗扣,寬大精緻的錶帶將那道醜陋的疤痕遮住,完全看不出來,“您已經知道了?”

 “嗯,昨晚我見到她了,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是還是讓我看出破綻來。她是依諾,也沒有失憶,她不認我,是因為她恨我。”沈存希落寞道,快七年了,她若是不恨他,早就去找他了,又怎麼會以這種管道刻意出現在他面前。

 嚴城一聽說沈太恨沈總,立即就激動了,“沈太為什麼要恨您?當年您差點就隨她而去了,您對她的感情日月可鑒,她不能這麼沒良心。”

 “嚴城!”沈存希目光含厲的掃向他,“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她一句不是!”

 嚴城自知失言,他連忙道歉,這些年他跟在他身邊,豈會不知道他對沈太的情深意重?為了沈太,他拒絕接受任何女人的示愛,清心寡欲了快七年,這份情意,若他是沈太,都會感動得無以復加,怎麼還恨得起來?

 他是為沈存希感到不值,如此情深的對待一個女人,到頭來只換來了她的恨,這對他不公平!

 “沈總,那您接下來怎麼辦?”

 沈存希一怔,神情逐漸變得憂鬱,良久,他方道:“她恨我,我就把自己送到她面前去,讓她千刀萬剮,只要能讓她消除恨意,重新接納我,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嚴城聽著,怎麼都聽出一種淒涼的味道了。人們都說世界男兒多薄情,可是沈總偏偏就是那癡情中的典範,他真希望沈太能早點醒悟,原諒沈總,早日大團圓。

 沈存希拿起領帶系上,他轉身看見嚴城盯著他的背影發呆,他道:“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衣服有什麼問題?”

 嚴城連忙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沒什麼問題,很完美,只是我有很久沒有看到您穿白色襯衣了。”

 不是很久,是將近七年的時間沒有看到了。

 沈存希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色襯衣,自依諾“去世”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穿過白色襯衣,他還記得她說過,他是她見過穿白色襯衣最好看的男人。

 “是麼?偶爾穿點亮一點的顏色,才不會讓人覺得老氣橫秋。”沈存希在鏡子前照了照,燈光下,鬢邊的黑髮裏夾雜著銀絲,閃爍著銀光,他偏頭看了看,劍眉沉了下來,他突然感到不自信了。

 七年,他已經老了,她卻還是當初的模樣,一點都沒變,她會不會嫌弃這樣的他?

 嚴城看著他,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消沉下來,剛要發問,就聽他說:“嚴城,去預約最好的髮廊,我要去做下頭髮。”

 “啊?”嚴城驚得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個鴨蛋,沈總要去髮廊做頭髮,他向來是要到打理頭髮時,才肯去髮廊。可他的頭髮,回國前不是才剛剪了嗎?

 沈存希瞧他大驚小怪的樣子,抬眼瞪他,“啊什麼啊,快點去啊。”

 “哦,我馬上去。”嚴城閉上嘴巴,還是忍不住多看了沈存希一眼,這才轉身快步走出去,拿手機打電話,詢問桐城現在最好的美髮會所,然後預約了最頂級的髮型師。

 嚴城預約好髮廊,回去覆命,沈存希穿上西裝,站在鏡子裏照了照,除了眼角長了魚尾紋,五官更深邃以外,好像沒什麼不妥,可為什麼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見嚴城走過來,他說:“嚴城,你看看我這身,是不是哪裡不對勁,衣服要不要重新再去買幾套?”

 嚴城强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難道不管多少歲,只要開始談戀愛了就會變得跟孩子一樣,開始注重自己的外貌了嗎?

 “沈總,您這身衣服是今年義大利奢侈品牌的限量款,您總共穿的次數沒有超過三次,您身上這條朱紅色波點領帶是今年的主打款,非常顯年輕,您不用再、買、了……”嚴城接收到沈存希看過來的目光,最後三個字的音越來越低了。

 他好像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說老闆顯年輕。天哪,來道閃電劈了他吧。

 不是只有女人才介意自己的年齡,男人同樣介意,尤其是一個還極度不自信的男人,說顯年輕這話就是在挑釁他的權威。

 沈存希瞪著他的目光恨不得掐死他,“我很老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嚴城賠笑,實在很怕沈存希會發火。

 “那你什麼意思?”沈存希不滿極了,忍不住又照了照鏡子,他真的很老嗎?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沈總,預約的時間快到了,我先下去熱車。”嚴城說完,連忙逃之夭夭,不敢留下來承受沈存希的雷霆之怒。

 沈存希瞪著他的背影,眼前浮現那道鮮活的身影,他不由得落寞下來。

 ……

 賀雪生開完會出來,下午沒什麼事,她想起自己有很久沒有做養發護理了,她拿起包和車鑰匙出門。雲嬗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站起來,“雪生小姐,你要出門?”

 “嗯,去做養發護理,你也一起去吧,做完頭髮,順便去做個肩頸護理。”賀雪生道,做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這是她後來領悟到的。

 雲嬗看著手裡的工作,“我手裡還有工作沒做完,我讓保鏢送你過去,等我把工作做完,我去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賀雪生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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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行,大少爺交代過。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裝起來,你做頭髮,我做工作。”雲嬗說著,拿來公事包將電腦裝進去,不能帶去的檔案就鎖起來,等晚上送賀雪生回家後,再回來加班處理。

 賀雪生看著她這樣,她歎息道:“你身兼兩職,應該給你加薪了。”

 “那我就謝過雪生小姐了。”誰也不會嫌錢多不是。

 賀雪生看著她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忍不住失笑搖頭。雲嬗裝好東西,就跟著賀雪生下樓。她做養發護理的地方是桐城最好的美髮會所,這裡的消費很高,接待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以往賀雪生過來,會直接清場,今天她臨時起意,倒沒有擺這麼大的排場,只是戴著墨鏡與口罩,很低調的進了會所。

 她在這裡開了個包廂,長期供她使用。

 今天她到時,卻意外地看見自己的包廂被人佔用,還是一個男人。她擰緊眉峰,瞪著那個躺在床上,有幾分眼熟的男人,她冷笑道:“沈先生,真是無處不逢君啊。”

 她的聲音裏多了一抹咬牙切齒的味道,她的床她的房間,都被他霸佔了。

 沈存希聽到她的聲音,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他的領帶早已經解開,衣襟上方解開兩顆紐扣,方便將毛巾塞進衣領裏,以免水濺起來打濕頭髮。他此刻頭上還有白色泡沫,看起來,無端的多了幾分性感與魅惑。

 他挑眉望著她,她這會兒過來,他倒真是意外。他來會所的時候,包廂已經全滿了,唯有這一間空著。會所老闆不好得罪他,只說這是賀家小姐的長期包廂,但是賀小姐今天並未預約來做頭髮護理,便讓他暫用。

 哪知這麼巧,偏偏賀雪生今天就到了。

 “有緣自會相逢,賀小姐覺得呢?”男人眉目間含著盈盈笑意,倒不似前幾日見到那般憂鬱,反而多了陽光與溫暖。

 自從從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逃生出來後,她就有潔癖,賀雪生之所以將房間長期包下來,就是忍受不了別人躺過的床,她再躺上去。

 可現在她的床被他睡了,還睡得如此理所當然,真是氣死她了。

 “誰跟你有緣?這是我的包廂,請你出去!”賀雪生眉頭擰得快打結了,他還真是陰魂不散,他回國才幾天,她幾乎天天都會和他碰面,她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派人跟踪她,或者在她身上安裝了跟踪器。

 “賀小姐何必生這麼大的氣,生氣容易變老了,還會長皺紋哦。”男人無視她難看的臉色,俊臉上依然含著笑。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縱使賀雪生心裡有再大的怒氣,也發洩不出來,她盯著他,道:“好,你不走我走!”

 她剛轉身,手腕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握住,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著她,“賀小姐看見我就走,莫非是怕我?”

 “呵!”賀雪生冷笑一聲,“我怕你?我為什麼怕你?”

 “說不定是怕我認出你來,賀小姐面對我時,也沒有自信完全能够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吧。”沈存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見她俏臉上一閃而逝的慌張,他輕輕笑了。

 果然是沒有失憶啊,他差點就被她騙了!

 賀雪生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沈存希的眼睛,不避不閃,“我怕什麼?我為什麼要掩飾我的情緒?難道沈先生還不肯死心,還以為我是你的亡妻?”

 “既然如此,那賀小姐幹嘛躲著我?”沈存希不氣不惱,好整以暇的盯著她。

 賀雪生甩開他的手,徑直走到對面的床邊,脫了鞋子躺上去,“雲嬗,叫平時給我護理的護髮師過來給我護理。”

 雲嬗看了一眼另一張床上坐著的沈存希,她連忙轉身出去了。

 沈存希看著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賀雪生,心裡並沒有初戰告捷的喜悅,她如此抵觸他,厭惡他的存在,他要怎麼才能改變她對他的觀感?

 沈存希重新躺下來,護髮師繼續給他按摩頭皮,他卻偏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午夜夢回,她從未入過他的夢,卻是因為她還活著。

 她還活著,他還能觸碰到她,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慢慢來。

 護髮師瞧著他目光繾綣依戀地看著賀雪生,他低聲道:“沈先生,麻煩您躺平,這樣水會灌到您耳朵裏。”

 沈存希充耳未聞,執著地盯著賀雪生,在他眼裡,沒有什麼比默默注視著她更重要了。

 賀雪生閉著眼睛,那兩束灼熱的視線卻揮之不去,一直絞著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想坐起來甩手走人,卻又不肯認輸,尤其是向他認輸。

 她這一走,他會更加認為她心虛,所以就算是挺屍,她也得在這裡挺著,不能如了他的意。

 空氣凝結,氣氛變得有些緊繃,好在雲嬗很快就回來了,跟著她過來的還有一名女護髮師,她走進來,開始給賀雪生護理。

 雲嬗提著公事包,本來要跟進去,卻被嚴城攔下了,“雲小姐,這裡空間太小,咱們還是去休息室等吧。”

 雲嬗不放心讓賀雪生與沈存希單獨待在一起,她道:“沒關係,我就在這裡。”

 “那怎麼好委屈了雲小姐,走吧,我們沈總還想和賀小姐聊聊天,我們在這裡豈不是兩盞千瓦的電燈泡。”嚴城說著,拉著雲嬗離開。

 男女力氣的懸殊,縱使雲嬗習武,一時也掙脫不開嚴城的鉗制,被他拉著離開了包廂。

 賀雪生身體緊繃的躺在床上,護髮師將她的頭髮打濕,清洗了一次,開始按摩頭皮。大概是她這幾天都沒有睡好的緣故,舒適的按摩讓她逐漸放鬆身體,不一會兒,困意襲來,她慢慢沉入夢鄉。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沒有做噩夢。

 忽然,她感覺到唇上濕熱,像是有濕潤柔軟的東西從唇瓣上舔過,她忽然驚醒過來。明晃晃的燈光照射過來,她有些無法適應這樣强烈的光線。她眨了眨眼睛,思及沈存希就在旁邊,她居然睡著了,她騰一聲坐起來,扭頭急急看去,那裡卻空蕩蕩的。

 她目光一頓,心裡莫名失落起來。

 女護髮師瞧她盯著隔壁的床失神,她低聲道:“賀小姐?”

 賀雪生回過神來,紅唇上有點發燙,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嘗到一股青檸與新鮮烟草的味道,她抬手抹了抹唇,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見賀小姐睡得沉,沒忍心打擾。”女護髮師道。

 賀雪生再次怔住,沈存希還不敢肯定她就是宋依諾,他必定不會輕薄她。可是她唇上的青檸與新鮮烟草的味道是哪裡來的?

 她真是大意,怎麼能在敵人面前睡著了?

 她急急起身穿上鞋子,這屋子裏滿是男人留下的清冽男性氣息,存在感十足,她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會窒息。她拉開房門,快步走出去,看見雲嬗站在門邊,她道:“沈存希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好一陣子了,你不知道嗎?”雲嬗詫異地看著她,以她對沈存希的恨意,沈存希在她身邊,她必定時刻警惕著,怎麼會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賀雪生撫著額頭,難道真的是她的錯覺?

 “雪生小姐,你怎麼樣了,你臉色很不好。”雲嬗擔憂的問道。

 賀雪生擺了擺手,“我沒事,走吧。”

 接下來她本來要去做肩頸護理,這下也沒心情再去了,直接打道回府。

 ……

 沈存希離開美髮會所,坐進勞斯萊斯幻影裏,他食指指腹輕撫著唇瓣,俊臉上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的紅唇柔軟得不可思議,要不是看她快醒了,他真捨不得放開她。

 嚴城抬頭看向後視鏡,看到沈存希那一臉的春心蕩漾的表情,總覺得他剛才在包廂裏肯定幹了什麼好事,他清咳了一聲,道:“沈總,賀東辰打來電話,希望晚上能够與您共進晚餐。”

 沈存希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賀東辰這麼快找上他,他倒是很意外,看來他不用再做什麼DNA比對,賀雪生絕對是宋依諾,否則賀東辰怎麼會這麼緊張。

 “你答覆他,今晚我沒空,明晚會親自過府登門造訪。”沈存希手指輕輕摩挲著衣角,賀雪生是依諾,那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依諾會被賀東辰帶回賀家?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當年警局爆炸,只是一個障眼法,賠上36條人命,那人的目的只是為了帶走依諾。可又是誰帶走了依諾,會是賀家人嗎?

 嚴城有些詫異,“沈總,為什麼今晚不去?”

 “讓他著急唄!”沈存希淡淡一笑,語氣裏竟有著幼稚的味道。

 “……”嚴城無言望天,過去的沈總好像真的回來了,否則他怎麼有心情玩這種幼稚的把戲。

 “嚴城,把派出去的人都收回來,著重調查七年前那場爆炸案,我要知道當初是誰帶走了依諾,帶走她的目的是什麼,並且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性情大變?”沈存希收了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經的吩咐。

 七年前,他們被那場爆炸案遮住了眼睛,以為宋依諾絕不會生還,根本沒想到這是要帶走她的障眼法。如果那時候他便發現了不對勁,他們也不會錯過七年。

 “是,沈總。”嚴城領命。

 “還有,把飯店套房退了,從今天開始,我搬回依苑住。”知道依諾還活著,他就沒有理由再住在外面,害怕觸景傷情。

 “好,蘭姨知道您要回去住,肯定高興壞了。”嚴城高興道,蘭姨知道沈總回國,卻過家門而不入,心裡非常傷心,這下肯定高興死了。

 沈存希扭頭看向窗外,窗戶上倒映著他剛打理的新髮型,頭髮焗了油,又讓人將白頭發撥了一些,看起來年輕了許多,真是歲月催人老,不得不惆悵啊。

 嚴城見他不搭話,他猶豫了一下,又道:“沈總,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您說。”

 “既然猶豫,那就是我不想聽到的,那就別說了。”沈存希收回視線,冷淡道。

 嚴城抬頭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壯著膽子道:“醫院打來電話,六小姐有清醒的痕迹,希望您能去醫院看看她。”

 提到連清雨,沈存希渾身的氣場都變得肅殺,車廂裏的空氣更是凝結。當年連清雨從樓梯上滾下來,除了那個目擊證人,其餘兩個當事人一死一昏迷,就連監控錄影都被人替換了,無人得知當年真相到底是怎樣。

 但是有一點就是,連清雨絕對不是無辜的。

 宋依諾“死”後,沈存希將所有怨氣都遷怒到連清雨身上,再也沒去看她一眼。就連她變成植物人,一直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都沒能改變他對她的怨恨。

 沈存希冷笑一聲,“她醒得倒是及時。”

 嚴城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沈存希怨恨連清雨那是當然的,婚禮當場變葬禮,因為他的遲疑,他痛失所愛,縱使他心裡再對連清雨有愧,也無法抵消他心裡對她的恨意。

 沈存希沒有說去看,也沒有說不去看,嚴城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繼續向依苑開去。

 過了許久,才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去醫院。”

 醫院高級病房外面,沈存希站在病房門前,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他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女人,將近七年的時間,她一直躺在病床上,靠營養液維持生命,整個人枯瘦如柴。

 七年來,他沒有踏入國門,自然也沒有再回來看她。對她,他是怒極生恨,一輩子都不想原諒她。可是此時看見她躺在病床上,心裡又覺得內疚。

 他很想問問她,當年為什麼要那樣做?為什麼要陷依諾於不義?

 他在病房門口站了許久,終究沒有進去,他轉身離開。他剛離開,躺在床上的連清雨似乎有所感應,小手指動了動,很快又恢復平靜。

 ……

 沈存希回到依苑,最開心的莫過於蘭姨,她激動得潸然淚下,握住沈存希的手,感動道:“先生,您可算是回來了。”

 “蘭姨,這幾年辛苦您幫我看家了。”沈存希站在花園裡,回到這裡,恍如隔世。若不是依諾還活著,只怕他再也不會踏進這裡。

 蘭姨激動得直搖頭,“不辛苦不辛苦,托了先生的福,我才有這樣的大房子住。先生,外面起風了,進去吧。”

 沈存希收回手,轉身走進別墅,走進玄關,玄關處擺著兩雙拖鞋,一男一女的,正是他和依諾的拖鞋,與六年前一模一樣,好像他從未離開過。

 他呼吸哽住,默默脫了鞋子換上拖鞋,走進客廳。客廳裏的擺設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就連客廳角落裏那個嬰兒的搖搖車,都還擺放在同一個位置上。

 他還記得,剛失去依諾那會兒,他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爆炸,沖天的火光將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燼,可是依諾從不入他的夢,哪怕是恨他,也不曾入他的夢。

 因為睡眠不好,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最後病倒了。這一病如山倒,他一直纏綿病榻,始終不見好,意志力也逐漸消沉,連醫生都束手無策,只道心病還要心藥醫。

 心藥,他的心藥要上哪裡去找?

 當時薄慕年來罵他,勸他不要為了一個女人一撅不振,可是他怎麼會明白,那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是他的命。

 郭玉、嶽京、畢雲濤都來勸他,無人能說動他,他已經心如死灰,恨不得立即終結了自己的性命隨依諾去了。

 那時候蘭姨看著他日益消沉,背地裡偷偷抹眼淚,直到有一天早上,蘭姨去買菜回來,抱回了一個男嬰,據說不知道是誰生下來,扔在依苑門口,被蘭姨抱了回來。

 男嬰一直在哭,哭得小臉紅通通的,上氣不接下氣。

 很奇怪的是,當蘭姨把他放在他身邊,他居然不哭了,好奇地看著他,還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那一瞬間,他抱起孩子,看著他與依諾有幾分相似的眉眼,他止不住的痛哭失聲。

 家裡有了孩子,他的病竟奇迹般的好轉,精神也越來越好,他病了整整九個月,終於肯接受依諾已經離開人世離開他的事實。

 蘭姨看著蹲在嬰兒搖搖車旁邊的高大男人,她忍不住抹眼淚,先生終於回來了,“先生,怎麼沒把小少爺帶回來,我有六年沒看到他了,他該是長成大小夥了。”

 “嗯,長高了,快到我腰這裡了,這次回來沒打算待多久,就沒帶他一起。等這邊穩定了,過段時間再接他回來。”這幾年,有孩子與他相依為命,他才度過了慢長無期的時間。

 “他走的時候,才這麼一點高,這一恍眼,都長那麼高了。”蘭姨伸手比劃著,當年她把孩子抱回來,孩子看見先生就不哭了,她就知道他們有父子緣分。

 沈存希站起身來,沖蘭姨笑了笑,道:“是啊,這日子過著過著,轉眼就六年了。”

 蘭姨聽著心酸,見他望著客廳裏的婚紗照。當年沈存希意志消沉,她怕他看見婚紗照觸景傷情,更難忘記夫人,就自作主張把婚紗照拆了下來。

 結果被他看見了,他發了好一頓脾氣,命令她把婚紗照掛回去。她拗不過他的堅持,只好掛了回去。這一掛就是六年,他帶著孩子移居法國後,她也沒有再拆下來。

 留著偶爾看看,就當是一個念想。總有一天,他們都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