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四個夜晚

發佈時間: 2023-02-03 18:3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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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一陣風拂過,樹葉沙沙,花瓣簌簌落了幾片,飄進一旁的池塘裏。

 錦鯉鑽出水面冒了個泡,翻了個水花又潛入水底。

 燈下,兩人對望。

 蘇靜若一時找不到適合的措辭回答,竟尷尬的僵在那裏。

 彼時,房門被人敲響,兩人同時看向門的方向。

 “我去看看。”蘇靜若趁機溜走,繞過溫伯寒去開門。

 溫伯寒從容淡定的跟了上去,“時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蘇靜若打開門,一眼便見蘇亦琛穿着浴袍站在那裏,單手插着袋,一臉陰沉。

 “……”他來幹嘛?

 可嘴裏還是喊出了:“表哥。”

 蘇亦琛深深的看了眼蘇靜若,看得她脊背一冷,接着目光從女人的臉上劃過,落在了她身後的方向,一字一句問候道:“溫特助,晚上好啊。”

 這陰陽怪氣的強調,蘇靜若快不認識面前這個男人了。

 溫伯寒微微一笑,“晚上好,蘇總。”與前人相反,謙和有禮,溫文爾雅。

 想起溫伯寒剛提及過的事情,蘇靜若打算與蘇亦琛談談,轉身對溫伯寒禮貌的說:“寒之,祝你明天一路順風。”

 溫伯寒對她輕微的頜首,“謝謝,回來給你帶紀念品。”

 蘇靜若搖頭,“謝謝,我什麼都不需要。而且你去是國事訪問,哪有時間買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快回去休息吧。”

 蘇靜若這些話都是在儘快的結束談話,讓溫伯寒離開,可聽在蘇亦琛的耳朵裏,就有些璦昧不明了。

 溫伯寒走後,蘇亦琛穿着浴袍大刺刺的走進了蘇靜若的房間,後者關了門。

 蘇亦琛看了眼牀,被子整齊,牀單平整,房間裏的東西都規規矩矩的,應該沒有‘搏鬥’過的痕跡。

 不過剛纔她喊的‘寒之’是什麼鬼?

 “這麼晚你不睡覺過來幹嘛?”蘇靜若走過來,問了句。

 蘇亦琛靠在窗邊,背後是一片漆黑的夜,雙臂環胸,挑了挑下巴,指着門口的方向。

 “這麼晚他不睡覺過來幹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正經點。”蘇靜若走過來,將茶几上的那杯水拿走。

 蘇亦琛截過她的手,“我來。”拿起水杯離開,放在了吧臺上。

 “藥膏擦了嗎?”他回頭問。

 “忘了。”蘇靜若起身去拿手包,邊走邊打着哈欠,助眠藥勁上來了。

 蘇亦琛返回沙發坐下,從蘇靜若的手中搶過藥膏,有些粗暴的搶過女人的手腕,低下頭開始幫她塗。

 蘇靜若也沒反抗,因爲沒用。

 藥膏清涼,男人的手掌卻溫熱,暖着她的手心。

 “他爲什麼來找你。”蘇亦琛看似隨意的問。

 “哦,對了。”被蘇亦琛提醒,蘇靜若才想起剛纔要說的事情,“溫特助說皇甫熠行賄被人錄了像,發到了網上。”

 “然後呢?”蘇亦琛又問,“他告訴你做什麼?”

 “他以爲是我做的,過來提醒下,讓我不要被抓到把柄。裴總理那邊只是訓斥了皇甫煜一頓,但是皇甫雲龍出面了,擔保這件事是被人陷害的,現在皇甫煜正找人調查呢。”

 “裴總理相信了皇甫熠?”蘇亦琛放下藥膏,攥着纖細的手腕用嘴輕輕的吹傷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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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涼的,沁人心脾。

 “他相信了皇甫雲龍。”說到此處,蘇靜若輕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蘇亦琛將女人的手翻過來,放在手心,然後一根根的摩挲着,女人的手指纖細、柔若無骨,拿捏在指間的時候,像捏在了棉花糖上,軟糯糯的。

 蘇靜若一直專注於思忖皇甫雲龍的事情,沒注意自己的小手正被某人把玩着。

 蘇靜若鄭重的說:“一個企業都因爲沒有正確的領導者,陷入了被收購的命運,譬如sk。而現在這個國家也面臨着如此的境地,裴澤明這麼做,雙眼被人矇蔽,將來只會被人束手束腳,跟着他做事的人,以後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一番話語重心長,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什麼時候關心起政治了?”蘇亦琛挑眉。

 “也不算關注,只是對方是皇甫家而已。“這是實話。

 她眉皺成川,繼續說道:“皇甫家族的人脈真是不容小覷啊。”一個有着強大政治背景的家族,商政兩界做得風生水起,父親又與他們有什麼瓜葛呢?

 蘇亦琛握着小手,看着女人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突然對上了他的眼睛,他被那雙澄清的眼神撞得心神一蕩。

 “我父親手裏到底有什麼東西?”一句看似自言自語的反問,卻讓蘇亦琛的目光深了深,冰冷的口氣說:“這個就要你給我答案了。”

 蘇靜若微微頜首,視線下移,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瞪眼,擰眉,驚詫,猛地抽回手。

 “你幹嘛?”氣惱的衝蘇亦琛。

 “握自己女人手有問題嗎?”

 面對某人大言不慚的調系,蘇靜若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嘆了口,反正跟這人說什麼沒用,她下了逐客令。

 “很晚了,明天我們還要參加競標會,你去睡吧。”

 蘇亦琛倒是很爽快,“好。”

 起身朝着牀走去,蘇靜若準備去門口送人,結果兩人走的方向相反,她連忙回頭,“那是我的牀。”

 蘇亦琛抖開被子,“我房間的消防系統出故障了,滿屋子的水,被子也溼了,今晚就將就下,勉強睡你這裏吧。”

 哎呦喂,說的這個勉強,就好像她求他過來似得。

 “?”蘇靜若拿眼角看他,根本就不相信蘇亦琛的話,騰騰騰的出了房間,再次返回時蘇靜若的臉色緩和了些,還真是滿屋子的水,地毯都溼了,牀上的被子都能擰出水。

 站在牀邊,說:“那你讓客房部給你再安排一個房間啊。”

 蘇亦琛翻了個身,“我問了,這裏舉行外經會,客房爆滿,沒有多餘的房間。”

 他說的好有道理,竟讓蘇靜若無法反駁。

 “那你去其他人的房間啊?比如卓軼、閔延生,或者張恆他們的房間。”

 蘇亦琛不耐煩的揭開被子,陰沉沉的臉色瞪着蘇靜若,“卓軼和延生,還有紅楓項目組的都住的標準房,都是單人牀,我和你是豪華房,雙人牀,你覺得我該去哪裏?”

 蘇靜若蹙眉,聽起來是該住她這裏,可這樣很怪啊!

 “我們是表兄妹啊,睡在一個房間裏,讓別人看到算什麼事啊?”蘇靜若覺得這也太荒唐了。

 蘇亦琛一臉冷漠的盯着她,劍眉微微挑了下,意味深長的說:“族譜上的確是這個關係。”畫外音,事實不是,你知道不是的。

 “好吧,明天早上你早點起來,別讓人看到你從我房間出去的。”蘇靜若無力再討論這件事了,反正看他那表情是不打算走了。

 轉身去了櫃子,拿出一牀被,說:“你睡牀,我睡沙發。”

 “那怎麼行。”分開睡,他搞壞那個消防噴頭不是白搞了?

 蘇靜若將被子扔在沙發上,側着頭說:“那你睡沙發,我睡牀。”

 蘇亦琛一本正經的看着她,“你之前的提議不錯。”沉着的躺下,蓋好被子。

 蘇靜若抿着脣,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蜷縮着身子睡在了沙發上。

 “關燈!”蘇靜若在被子裏發出悶悶的聲音。

 蘇亦琛勾脣邪肆的笑,按下牀頭燈,房間霎時陷入黑暗。

 助眠藥半小時發揮作用,蘇靜若的眼皮沉得如墜了千斤重,很快睡着了。

 沙發上的人呼吸清淺,蓋在身上的被子,隨着人的呼吸一起一伏,人縮成一小團在那柔柔的被子下,好像一個貓咪。

 牀上的人眼神深邃,似天上璀璨的星,待沙發上的人睡得沉沉的,蘇亦琛揭開被子走下牀,將沙發上的‘小貓’連同被子一起抱到了牀上。

 長臂一伸,將人摟在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兩人相擁而眠。

 暗處,男人的脣揚起漂亮的弧度,彎着的眉梢很像清晨天邊的微光,柔和、迷幻。

 鼻息間是她的味道,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的身子很軟,就像她的心。

 入夜,她再次被困夢魘,蘇亦琛睜開眼,大掌輕拂她纖瘦的背,一下下的安慰。

 “不怕……不怕……那是夢……有我在……不怕……”

 一聲聲如梵音飄進她耳朵裏,不厭其煩的哄着,直到懷中人的不再打顫,不再嗚咽。

 蘇靜若再次安然的睡去,蘇亦琛低下頭,在她的頭頂輕輕吻了下,“晚安。”

 這是第四個與她道晚安的夜,蘇亦琛記得如此之深,如此清晰。

 清晨時分

 蘇亦琛比蘇靜若醒得早,穿着浴袍走下牀,輕手拉開落地窗,站在陽臺上。

 迎賓館依着玉山而建,所以得名玉山迎賓館。

 眼前是青蔥的竹林,朝陽躲在山腳的濃霧裏,一陣清風過後,霧隨着風遊動。

 空氣清新得帶着一層薄薄的水霧,撲在臉上潤潤的,深吸一口氣,享受着天然的氧吧,浮光半明半暗間越出地平線,火紅的陽在他眼前露出嬌羞的臉。

 不知何時,蘇靜若從他身後走來,兩人並肩而立,望着太陽初升。

 此時,光在山中,山在霧中,霧在林中。

 蘇亦琛慢慢伸出手,蘇靜若看着骨戒分明的手輕輕一拂,水霧從指縫間穿過,她看到了流動的霧。

 “靜若,早安。”

 蘇靜若昂起頭,朦朧的眼看着男人含笑的深眸,被他佑惑着回了句:

 “早安,亦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