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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假像
客房裏，抱著膝坐在床上的顧清幽，眸底一片的哀淒。
江董夫人敲過門後，輕聲詢問，“媽媽可以進來嗎？”
顧清幽這才回過神，想要立即掩飾眼底的悲傷，江董夫人卻已經走了進來，將顧清幽泛紅的眼眸看在眼底。
顧清幽無法再掩飾自己的心境，便從床上下來，上前去攙江董夫人。
江董夫人與顧清幽在房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顧清幽沒有血色的面龐，江董夫人疼惜道地，“清幽，媽媽知道你現在很難信任隽兒，但你相信媽媽，隽兒他是在乎你的，也許蘇沫在臨死的那一刻的確沒有問隽兒那個問題，但隽兒已經放下蘇沫，他的心裡現在只有你。”
顧清幽搖了搖頭，清眸悲凉，無力地靠在沙發上。“他要是真的已經放下蘇沫，對於蘇沫的死，他就不會那麼久都無法釋懷了……他從紐約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是怎樣的頹廢，媽媽你也是看見的，還有，我永遠都記得他在蘇沫墓碑前的悲傷……”
“清幽，如果你相信媽媽，那就聽媽媽的一句勸……人有的時候不要過得那麼明白，如今蘇沫已經死了，她怎麼都不可能成為你和隽兒之間的阻礙，你能看淡就看淡一些，這樣對你和孩子來說都是件好事，何况隽兒從來就沒想過要跟蘇沫複合，他的用心全都花在了你的身上……”江董夫人語重心長地勸說。
顧清幽呆滯的目光看向江董夫人，泛白的唇瓣輕啟，“媽，道理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說服不了我自己去接受他，我感覺他由始至終就是把我當作是蘇沫的影子，他註定沒有辦法跟蘇沫在一起，所以就選擇了我……”
江董夫人輕輕地歎息。“如果真是如此，你又能如何呢？”江董夫人莫可奈何地說道，“除非你能徹底放下隽兒，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否則就算你離開了隽兒，你的心也會是痛苦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選擇走一條輕鬆的路呢？”
顧清幽悲傷輕笑。“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了，不是嗎？”
江董夫人疼憐地望著顧清幽蒼白的面龐。
“我跟他已經有了孩子，就算我再固執，我也不可能不為了沐沐著想……所以，實際上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不是嗎？”
江董夫人握住了顧清幽放在沙發上冰冷的手。“媽跟你就說，再深刻的感情都敵不過時間的流逝，如今蘇沫已經不在人世，隽兒對蘇沫的感情也會漸漸放下的……”
顧清幽深深吸了口氣，勉强自己漾起一抹微笑在臉上，然後看著江董夫人，撫慰道，“媽媽您不用擔心……我只是還需要幾天去平復自己的心境，所以我跟江隽說的那些話只是氣話，我不理會江隽也只是生氣，我不會讓這樣的情况一直持續在我和他之間的，不管怎樣，我都要替沐沐著想……”
“你能這樣想媽媽就放心了。”江董夫人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徹底地放了下來。“隽兒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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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幽搖了搖頭，聲音略微的酸澀，“其實他是最不幸的，他到最後也沒跟所愛的人在一起……”
……
此刻，南亞的某個自給自足的安逸小島上。
傭人瑞貝卡拿了一件衣服從房間裏出來，披在了蘇沫孱弱的肩膀上。
沉浸在思緒中的蘇沫這才回過神，看向瑞貝卡。“小希睡了？”
傭人點點頭。“工作做完就睡了。”
蘇沫隨即把視線重新望向前方。這個島上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椰子樹，然而海浪聲還是能穿透茂密的椰子林進入蘇沫的耳朵，提醒著她這裡是跟外界與世隔絕的地方。
“小姐你又想起江總了？”瑞貝卡輕聲問道。
蘇沫黯然垂下眼簾。“我這輩子可能都再也見不到他了……”
瑞貝卡陰鬱地說道，“小姐，既然您放不下江總，為什麼您還要離開江總呢？江總對您的感情始終沒有變，只要你願意提出跟江總複合，我相信江總是不會辜負您的……而且江總知道了您當年是為了他才跟單總有了孩子，江總肯定也不會介意小希的。”
蘇沫慢慢地抬起了眼簾，眼睫上已經沾染晶瑩的淚液，她幽幽地望著前方，滯愣地說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跟江提出複合呢？”
瑞貝卡怔了一下。“小姐您的意思是……”
蘇沫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平靜地說道，“你們都以為江一直都在等我跟他解釋，其實早在三年前江跟清幽剛剛分開的時候，我就已經找過江解釋……那時候我的身體剛剛康復，我以為清幽已經離開江，那麼我跟江還是有希望的，所以我跟江把當年的事說清楚了，但是結果是江仍舊沒有跟我複合。”
瑞貝卡聽聞十分的錯愕。“可是……小姐你不是前段時間才去找江總說清楚的嗎？”瑞貝卡是齊家的傭人，年紀跟蘇沫相仿，從小就服侍蘇沫，囙此一直都跟隨在蘇沫身旁照顧。
“那只是我和江的計謀。”蘇沫目光悲傷，蒼涼地說道，“其實我也曾在心底安慰過我自己，也許江只是還需要時間去接受我已經不清白的身體和小希的存在，可是我等了他三年，江始終只是把我當做是工作上的夥伴，而他對我的照顧，就像是朋友之間，甚至更多的時候只是上司對下屬的那種照顧……那時候我才知道，江也許根本就不是介懷我的身體和小希，而是他已經做不到跟我複合，他的心底已經有清幽，而過去三年他始終都沒有去找清幽，只因為他心底覺得虧欠於我……”
瑞貝卡沙啞道地，“這只是小姐您的想法，這不是江總的想法。”
蘇沫吸了一下泛著酸楚的鼻子，哽咽道地，“的確，我也曾這樣安慰過自己，我想這只是我的猜測，也許江只是還需要時間去接受我和小希，但老天並不樂意讓我這樣自欺欺人……那一天，單衍突然找上我，他讓我跟小希回他身邊，我不想再見到單衍，也為了徹底擺脫單衍，我囙此去求江幫我……”
瑞貝卡看到蘇沫此刻已經被淚液模糊的雙眸，已經猜到蘇沫接下去說的事實會包含無盡的悲傷，瑞貝卡隨即把蘇沫攙住。
蘇沫果然眼淚開始一顆顆地墜落在地，她淒涼地說道，“我要江把我送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這樣我就能徹底擺脫單衍，跟小希好好的生活……當時我想，只要江還愛我，他會對付單衍，同時他也會竭力把我留在他身邊，可我沒有想到，江同意把我送去一個單衍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他會讓我在那個地方過衣食無憂的生活……”
這一刻，瑞貝卡替蘇沫傷痛。“江總給您衣食無憂的生活，也就是給您補償？”
蘇沫喉嚨抽噎了一下，“那一刻證實了江的心已經被清幽佔據，否則，他不需要給我補償……”
瑞貝卡痛心道地，“小姐，我曾經勸過你早點去找江總，可是你始終都不願意，致使江總遇到了顧小姐……”
蘇沫哽咽說道，“我當時的身體那樣糟糕，根本就活不長……得知江跟清幽在一起，我心底甚至是喜悅的……只是人終究是自私的，在江替我把命救回來之後，我又期盼著江能够跟清幽分開……”
“這樣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小姐您不要自責。”瑞貝卡撫撫慰道。
蘇沫悲慟地搖頭，“自私也好，不自私也罷，江的心已經不屬於我，這是事實……所以我跟江去了倫敦，開始能讓我離去同時又能讓江對付單衍的計畫。”
瑞貝卡困惑地問，“所以江總對付單總並不是為了小姐您？”
蘇沫竭力頂著喉嚨的哽咽，嘶啞說道，“他不是為我，他是為了清幽，雖然我不知道單衍跟清幽有什麼關係，雖然單衍在‘追求’清幽，但江隽知道單衍對清幽並不是真心，而且清幽也並不喜歡單衍……”
“所以江總一直表現出來對小姐您的‘舊情難忘’，其實只是為了對付單總？”
蘇沫如實道地，“事實上，我那日去找清幽，故意讓清幽知道我和江沒有在一起是因為我對江有所隱瞞，這其實全都是江的計畫，目的是讓背後單衍派來一直監視清幽的人知道，我和江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沒在一起，這樣我之後就能够順理成章地服藥‘輕生’……”
“小姐您的意思是，江總從跟您去倫敦開始，他就是在跟您演戲給單總看？”
蘇沫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復，她抬起手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平靜地說道，“江一直都知道單總派人監視著他，他所有表現出對我的眷戀，全都只是假像……”
“如果真的是演戲，那未免也太逼真了吧？”瑞貝卡驚詫地說道。
蘇沫回答，“江是個天才，他在大學的時候就是全能，不止在畫畫上有造詣，在化學上也是學校最有天賦的學生，所以當初爸爸才會找江做毒，但江最最厲害的就是心理學上的造詣……他很清楚單衍是有多聰明的人，所以江對自己做了自我催眠，囙此江幾次跟清幽談話的時候，其實清幽並不知道，當時江是處在自我催眠的狀態的……”
“需要這樣的謹慎嗎？”瑞貝卡不敢相信地問。
蘇沫回答，“你要是知道單衍有多可怕，你就會知道江需要多謹慎來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