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如果她不是宋依諾,她是誰?

發佈時間: 2022-10-17 08: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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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部花園裏,午時的陽光很充沛,董儀璿推著宋依諾來到噴泉旁邊,水霧晶瑩剔透,形成小小的彩虹橫跨在噴泉池上空。

 宋依諾還在回憶昨晚的夢,與董儀璿剛才說的話,她心裡越來越不安,總有一種感覺,眼前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斜對方,宋夫人推著宋子矜走過來,母女倆遠遠瞧著她們,同時哼了一聲,都是極端的不屑。宋依諾回過神來,與董儀璿一齊望過去,董儀璿眼裡掠過一抹冷蔑,隨即推著宋依諾要走。

 “喲,儀璿,怎麼看見我就要走啊?”宋夫人看著董儀璿,二十五年前,她不及她的貌美如花,二十五年後,她不及她的高雅貴氣,在這個女人面前,她似乎永遠輸她一籌。

 宋氏原本可以接受她的資助,然後不用宣佈破產,但是為了維護她的尊嚴,她力阻宋振業接受她的資助,她絕對不會給他們一個藕斷絲連的機會。

 董儀璿動作一頓,她沒有怕過誰,更不會怕她,她停下來,看向她們,她輕笑道:“看見瘋狗擋了道,自然是要繞行的,以免被它咬一口,那多不划算?”

 宋夫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瞪著董儀璿,譏嘲道:“儀璿,你一點也沒變,永遠都是這麼盛氣淩人。你知道你輸在哪裡嗎?”

 宋夫人從來不覺得她的行為是不對的,她搶了閨蜜的老公,一手設計了他們離婚,但是她沒有愧疚感,因為她認為,她可以給宋振業更美好的幸福。

 囙此,她說這番話時,也不會避忌兩個孩子在場,也是因為這樣,宋子矜才把宋夫的習性遺傳了個十成十。所謂近朱才赤,近墨者黑,便是如此。

 董儀璿抿著唇不說話,雙手捏緊輪椅扶手,不想讓依諾聽到她們的爭吵,她說:“依諾,抱歉,今天不能讓你愉快的曬曬太陽了。”

 宋依諾抬頭望著母親,哪怕現在已經是女强人,面對過往時,依然做不到釋懷。她臉上的神情介於一種驕傲與寂廖,讓人心裡感到難受。

 宋依諾搖了搖頭,伸手搭在董儀璿手背上,她說:“媽媽,我們回去吧。”

 “好。”董儀璿推著宋依諾就要離開,可是宋夫人沒有放過她,她冷笑道:“儀璿,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失敗,我告訴你,男人要的是會撒嬌會裝弱的女人,而你只會讓振業感到挫敗,因為你的內心太强大,强大到並不需要他。你們的婚姻,不是我介入才離的,而是你們本來就已經貌合神離。”

 董儀璿咬緊牙關,她離開,並不是示弱,而是要給依諾做一個好榜樣,哪怕婚姻失敗,也要驕傲的離開。

 宋依諾氣得要命,她無法理解宋夫人的邏輯,她憑什麼還能這樣趾高氣昂,她剛回頭,就聽董儀璿道:“依諾,不要回頭,有些人,自有老天會收拾她。”

 “媽媽,您不委屈嗎?”宋依諾心裡感到憋屈。

 “已經委屈了20幾年了,又何必在乎眼前這點委屈?”董儀璿抬頭,前行的步伐突然停下來,宋依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看到站在花園入口的宋振業。

 與幾個月前的頹廢相比,此刻的他容光煥發。她回桐城後,聽說他去了唐佑南新開的家裝公司任職,看樣子已經有所成就了。

 宋振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們,剛才他一直站在這裡,聽她們的對話,他很想聽到董儀璿反擊,哪怕是為了他反擊一句,他這些年的不甘也就釋懷了。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甚至與珊珊鬥嘴的興致都沒有,似乎他這個人對她而言,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他緩緩走到她們母女面前,他說:“儀璿,你和依諾相認了,真好。”

 董儀璿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歲月在他身上刻下了痕迹,他已不復當年的年輕俊美,她微笑道:“是啊,這些年謝謝你照顧依諾,也謝謝你們對她不好,才讓她長成讓我驕傲的模樣。”

 宋振業聽不出來她這句話是感謝多一點,還是諷刺多一點。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垂眸看著依諾,母女倆站在一起,他才發現她們五官上並不相像,“儀璿,我曾經用心疼愛過她,但是她不是我的女兒。”

 聞言,董儀璿目光淩厲地盯著宋振業,她輕嘲道:“到了這個時候,當著孩子的面,你還要侮辱我的清白嗎?在和你離婚前,我只有你一個男人。”

 宋依諾耳邊轟隆隆作響,宋振業說她不是他的女兒,董儀璿說她只有宋振業一個男人,那麼她是誰的孩子?

 “也許吧,那離婚後呢?”宋振業淡淡道。

 董儀璿瞳孔倏地緊縮,眼裡一片死灰,她淒涼的笑了笑,“是我太高估你了,宋振業,既然如此,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說罷,她推著宋依諾進了住院部,宋振業看著她倔强且高傲的背影,為什麼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轉過身來,看著噴泉池旁邊的妻女,他緩緩走過去,揚手一耳光甩在了宋夫人臉上。

 宋夫人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耳光,她被打懵了,宋子矜也懵了,雙雙盯著宋振業,這是宋振業第一次對宋夫人動手,他說:“還不嫌丟人現眼麼?”

 宋夫人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她難以置信地瞪著宋振業,失聲道:“宋振業,你居然為了那個見人打我,你忘記你和我許下的承諾了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宋振業切齒道:“珊珊,如果你有儀璿一半的識大體,宋氏不會破產,這麼多年我一直縱容著你,讓你性子驕橫,無法無天。甚至於讓你把你身上那些小家子氣全交給子矜,可是你看看子矜現在,被你禍害成什麼樣子了,難道你不該反省一下自己嗎?”

 “爸,媽媽做錯什麼了?她為這個家盡心盡力,還帶大您前妻和別人生的野種,論肚量論識大體,比董儀璿好了千萬倍,您為什麼要打媽媽?”宋子矜氣憤的瞪著宋振業。

 “你給我閉嘴,就是因為有你媽,你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宋振業氣得眼前發黑,胸膛上下起伏著,他一直任由她胡鬧,任由她在那兩叔侄中間徘徊,她以為她能將他們叔侄玩弄於股掌之間,卻不知道,她才是被他們玩弄的對象。

 “我這個樣子怎麼了,我這個樣子比那個野種好太多了,只不過她運氣比我好點,能勾得男人為她神魂顛倒。”宋子矜憤怒道。

 宋振業扶著額頭,他說:“就你這蠢樣,難怪被沈氏叔侄耍得團團轉。”

 “宋振業,有你這樣罵自己的女兒的?”宋夫人聽不下去了,厲聲喝道。

 宋振業看著這母女倆如出一轍的表情,他無奈的搖頭,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太過縱容她們母女了。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宋夫人看著他的背影,氣得直跺脚,大叫:“宋振業,你敢走!”

 宋振業脚步未停的快步離開。

 ……

 樓上病房裏,董儀璿扶著宋依諾躺到床上,宋依諾擔憂地望著她,“媽媽,您還好嗎?”

 董儀璿在病床邊坐下,她伸手輕撫著她的面頰,輕輕搖了搖頭,“依諾,在美國,他們非常歧視亞洲人,尤其是中國人。那時候我英語不精,還有很重的口音,他們說話速度非常快,我聽不懂,經常受他們欺負。然後我發誓,我一定要精通英語,於是我拼命學英語。當我用英語漂亮的回擊他們後,他們都震驚了,因為我蹩脚的英語,竟在短短時間裏有了很大的提升。”

 宋依諾似乎明白了董儀璿想要表達什麼了,她問道:“後來呢?”

 “後來他們再也不用英語欺負我了,依諾,媽媽告訴你這些,是想說一個環境能够讓人成長,也能够把一個人毀滅。遇到挫折,能够越挫越勇的人,才能走向人生的巔峰,反之,就會像劉珊和宋子矜那樣,在嫉妒與怨恨裏腐蝕。你之前就做得很好,我希望你以後的人生,不要放在怨恨上,而是不斷的提升自己,那麼終有一天,你會發光發熱,讓世人都為此震驚。”

 董儀璿走後,宋依諾一直在琢磨她說的話,她想,如果她從小和董儀璿生活在一起,那麼她一定會比現在更優秀。不過,現在也還來得及。

 宋依諾住了半個月院,在醫院裏待得發黴的她,終於得到醫生的準予,她可以出院了。她頭上的傷已經慢慢癒合,當時縫傷口時,將那邊的頭髮剔了一些,她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醜得快哭了的髮型,很不開心。

 剔了那麼大一片頭髮,要什麼時候才能長得和現在一樣長?

 沈存希瞧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打趣道:“你現在的髮型很漂亮,而且與眾不同,你看沒有人的髮型與你一樣,走出去也不怕撞髮型。”

 宋依諾癟著嘴,不滿的望著他,“沈存希,你是花果山的孫悟空派來搞笑的嗎?”

 “好啊,居然敢暗罵我是猴子。”沈存希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他伸手去撓她的癢,她嚇得尖叫著往床後面躲去,奈何腿上的石膏還沒拆,影響了她的敏捷,分分鐘就淪陷了,被沈存希按在床上。

 她大笑起來,感覺他的手無處不在,她笑得喘不過氣來,不停求饒,“大王,饒命啊,我知道錯了……”

 沈存希聞言氣樂了,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調皮了,他今天不收拾得她哭爹喊娘,他就不姓沈!這麼想著,他直往她敏感的癢點撓去。

 宋依諾在他身下不停扭動,她捉住他一隻手,他另一隻又撓向另一邊,癢得她不停大笑,“哈哈…哈哈哈…,好癢,饒命…哈哈哈……”

 沈存希本來是撓她的癢,但是漸漸的,畫風就變了,她在他身下掙扎扭動,不知不覺,竟挑起了他的欲念。他雙手撐在她腰身兩側,目光深炯地盯著她。

 她的臉頰紅彤彤的,眼角因為剛才激烈的大笑而沁出淚光,顯得楚楚動人。他心念一動,鳳眸裏欲念越來越深沉,他單手撐在她身側,以免自己的重量壓到她,另一手輕撫她動人的俏臉,他嗓音暗啞,“諾諾,給我生一群小猴子吧。”

 宋依諾眼眸倏地瞪大,唇邊的笑意漸漸隱去,她定定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沈存希瞧她用力瞪大的雙眼,他俯下身去,含住她的紅唇吮了一下,然後放開她,聲音啞得不像話,他說:“比真金還真,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這次,宋依諾沒有猶豫,她點了點頭,說:“好,我考慮一下。”

 驚喜來得太突然,沈存希沒想過她會答應,畢竟以她慢熱以及缺少安全感的性子,應該會先和他談上一年的戀愛,然後才會考慮結婚生子的事情,沒想到她真的答應了。

 宋依諾看見沈存希震驚與狂喜交織的神情,她悶笑起來,她說:“看來偶爾逆襲一下是有必要的……”

 她話未說完,已經被沈存希以吻封緘,他咬著她的唇,聲音從兩人的唇齒間逸出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造人吧。”

 宋依諾沒想到他這麼雷厲風行,說辦就辦。她急得連忙用雙手撐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沈存希,現在是大白天,而且還在醫院裏,萬一有人進來……”

 “不會有人進來,別怕。”沈存希雙手摸索進她的病服裏,因為受傷的緣故,她的腰身變得更加纖細不盈一握,她這麼瘦,怎麼才能承受得起給他生兒育女的辛苦?

 宋依諾沒有他這麼大膽,眼看他的手往越來越危險的地方探去,她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捉住他的手,氣喘吁吁道:“沈存希,真的不可以!”

 沈存希渾身的火都被她撩撥起來,但是她不願意,他不想勉强她,他將手拿了出來,俯在她肩頭直喘粗氣。危機解除,宋依諾長長的籲了口氣,以他的性子,在緊要關頭停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沈存希壓在她身上,平息了許久,他紊亂的呼吸才變得均勻。他不甘心地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宋依諾疼得輕顫起來,這個幼稚的男人,欲求不滿就咬人。

 恰在此時,病床旁邊閒庭散步的鴨子,忽然尾瑣的“嘎嘎”叫了起來,宋依諾感覺到身上男人健碩的身體一僵,她頓時笑了起來,沈存希從宋依諾身上爬起來,襯衣淩亂。他眼波橫了過去,鴨子立即不叫了。

 宋依諾捶床笑,調侃道:“沈存希,你和它好有共鳴!”

 沈存希俊臉黑沉,他盯著宋依諾,威脅道:“再胡說,信不信我辦了你?”

 “信信信。”宋依諾很慫的認輸,誰讓她的力氣比不過他,再加上她現在是傷患,他要做點什麼少兒不宜的事,那還不是分分鐘就秒了她。

 沈存希下床,他整理好襯衣,將襯衣下擺重新束進褲腰裡,除了襯衣上有些明顯的褶皺以外,他又是那個清俊優雅的翩翩貴公子。

 他從衣櫃裏拿出一套女裝放在床上,道:“換上吧,我已經讓嚴城去辦理出院手續了,我們回家。”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宋依諾心裡莫名感動,在醫院住了這麼久,她真的很想回去了。

 宋依諾換好衣服,嚴城已經辦理好出院手續等在外面,他敲了敲門,聽到沈存希的聲音,他才推門進來,“沈總,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醫生吩咐半個月後再來拆石膏。”

 “好,我知道了。”沈存希回頭看著宋依諾,傾身將她抱起來,宋依諾連忙摟著他的脖子,本來以為他會將她放進輪椅裏,沒想到他直接抱著她走出病房。

 一路上,來往的護士都一臉豔羨地看著他們,宋依諾仰頭看著沈存希,這樣一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真的是走到哪裡都會引來無數愛慕的目光。

 電梯到了一樓,沈存希抱著她走出醫院,老王拉開後座車門,對宋依諾道:“宋小姐,恭喜你出院。”

 “謝謝。”宋依諾被沈存希小心翼翼地放進車裏,她往左側移了一點,接著沈存希坐進車裏。嚴城提著行李坐進最前面的車裏,兩名保鏢坐進他們後面的車裏,車隊浩浩蕩蕩的駛出醫院,十分壯觀。

 不巧的是,宋子矜也是今天出院,她被宋夫人推著走出醫院,就看到沈存希溫柔的將宋依諾放進車裏,然後車隊浩浩蕩蕩的駛離,她恨得咬牙切齒。

 這一切本該屬於她的,都是宋依諾這個見人搶了她的風光。

 宋夫人看著車隊駛離醫院大門,她心裡也暗恨不已。當初她們嫌弃沈存希是個性無能,認為他有再多的錢,都不能給子矜幸福。但是現在看到他對宋依諾這麼溫柔,她才明白,沈存希是從來沒有對子矜上心過。

 他當初要是對子矜要有對宋依諾一半的溫柔,子矜都不會和他離婚。也許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就像她拼命擠走董儀璿,變成宋振業的妻子,可是這二十幾年,他的心卻還是被董儀璿幽禁著,甚至還為了董儀璿打她。

 這對母女毀了她和子矜的幸福,她絕不會輕饒了她們。

 宋夫人招了輛計程車,宋子矜看見計程車就來氣,她現在已經淪落到坐計程車的下場了,簡直不能忍受。

 ……

 車隊駛入依苑,首先映入眼瞼的是別墅前面搭著的拱型門,門上綁滿了粉色氣球,像極了別人婚禮上的情形,然後上面還寫著歡迎諾諾回家,宋依諾從來沒被人這樣重視過,她感動得熱淚盈眶,抬頭望著沈存希,“這些都是你準備的?”

 “嗯,喜歡嗎?”沈存希偏頭看著車窗外,從別墅門口到停車場這段距離,鋪了紅地毯,紅地毯兩側擺放著歐式的花壇,花壇上面插滿了象徵純潔愛情的百合花,這是他精心設計的,要給她一個驚喜。

 宋依諾用力點頭,“喜歡,謝謝你,沈存希。”

 “傻瓜!”沈存希揉了揉她的腦袋,她不需要向他說謝謝啊,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她開心而已。他推開車門下車,彎腰抱起她,說:“諾諾,我們回家了。”

 “嗯!”宋依諾眼淚撲簌簌的滑落下來,她只願時間停在此刻,那麼他們會永遠幸福下去。

 蘭姨和兩個面生的傭人站在花園前迎接他們,蘭姨手裡捧著一個藍色小盆,盆裏盛滿了柚子葉水,看到沈存希抱著宋依諾走過紅毯,緩緩來到她們身邊,她拿柚子葉沾了水,往宋依諾身上灑去,灑了她滿頭滿臉的柚子葉水,蘭姨道:“一掃掃黴運,從此好運連連,二掃掃病魔,從此身體健康無百病,三掃掃小人,從此順順利利幸福一生。”

 宋依諾眼裡裹滿了淚,她還記得17歲那年出院,她回到家裡,家裡冷鍋冷灶,傭人也不愛搭理她,而宋振業和宋夫人,卻帶著宋子矜去了香港。

 沒有人記得她那天出院,更沒有人會為她準備這些,她哽咽道:“蘭姨……”

 蘭姨頓時慌了,她連忙道:“宋小姐,你別哭啊,這是我們鄉下的習俗,出院回家都要用柚子葉水去去黴氣。”

 宋依諾抬手抹了抹眼睛,她說:“我是太感動了,謝謝你們。”

 “嗨,宋小姐,你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先生,快抱宋小姐進屋去,別招了風。”蘭姨心疼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昏迷不醒那幾天,先生皺著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沈存希抱宋依諾進了別墅,連清雨從廚房裏走出來,她腰上系著圍裙,看到沈存希抱著宋依諾進來,她笑盈盈道:“我還在想你們什麼時候到,宋小姐,恭喜你出院。”

 宋依諾向她點了點頭,她說:“謝謝。”

 “宋小姐的衣服好像濕了,存希,你抱宋小姐去樓上換身衣服下來,馬上就可以開飯了。”連清雨在沈存希面前很乖巧,一點鋒芒不露。甚至連宋依諾都忍不住懷疑,那天去醫院裏的那個連清雨,是她做了一場夢。

 而正是因為如此,連清雨才讓她感到害怕。這樣的女人,絕不是泛泛之輩,她比宋子矜會演會偽裝,她知道自己在沈存希面前應該是什麼樣。

 與她比起來,直來直往毫不掩飾對她厭惡的宋子矜,會好應付得多,而連清雨,她分不清她什麼時候是毒蛇,什麼是美女。

 囙此,她面對她時,就得更小心翼翼,不能著了她的道。

 沈存希抱著宋依諾回到樓上主臥室,將她放在床前凳上,然後去更衣室拿衣服。他拿著衣服走出來時,看到宋依諾坐在那裡怔怔發神,他來到她身邊,低聲問道:“在想什麼?”

 宋依諾回過神來,她抬頭望著沈存希,他太優秀了,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足以讓別的女人前赴後繼。之前是賀允兒,現在是連清雨,和他在一起,她總是缺少安全感。

 “沈存希,你為什麼這麼優秀?”如果他再平凡一點點,她是不是就能抓住他了?

 沈存希彎腰下來,與她平視,他揶揄道:“如果我不够優秀,怎麼配得上你?”

 “可是我很差勁。”宋依諾垂下眸,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危機感。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他稍一用力,就將她的下巴抬起來,迫她與他對視,他說:“怎麼忽然開始患得患失了?”

 “沒有,我換衣服了。”宋依諾拿開他的手,脫下外套,蘭姨並沒有往她身上灑多少水,所以只有外套有點濕,換了外套,沈存希又要伸手抱她下樓,卻被她制止了。

 “我自己走吧,這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這段時間我不能一直依賴你,還是要努力去適應。”宋依諾這樣說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沈存希聯系上剛才她說的話,他頓時明白,她剛才在擔心什麼。

 他歎了一聲,拿起內線,吩咐傭人送拐杖上來。有時候,他以為他能給她的寵愛,就是充當她的手充當她的腿,讓她無憂無慮,在他身邊幸福快樂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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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需要的,也許並非是這樣的。

 傭人很快送來拐杖,沈存希接過去遞給她,看她手法嫺熟的拄著拐杖往門外走去,他跟在她身後,忽然有種失落感,就好像她不需要他,也會走得很好。

 宋依諾在醫院裏練習了很久用拐杖,從一開始的頻頻跌倒,到後面的嫺熟,她一直沒告訴沈存希,其實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她走出門外,看向緊跟在身邊的沈存希,她笑道:“我是不是走得很好?”

 “嗯,非常棒!”儘管沈存希心裡有些失落,但是他還是沒有吝嗇讚美她。她的倔强她的勇敢她的獨立,是他欣賞的優點,即便她不再依靠他,他也不想抹殺她的努力。

 就好像老鷹等待幼鷹長到一定時候,就不會再捕捉食物給它,而是讓它自己學會飛翔,學會去覓食。

 依諾從小到大的經歷,就註定了她不會依賴別人,所以他愛她,應該幫助她成為一隻展翅高飛的鷹,與他一起翱翔在無盡的天地間。

 宋依諾得到他的肯定,她頓時燦爛的笑開,這些天來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來到樓梯前,沈存希到底沒有讓她自己走下去,這太危險了。

 他拿走她的拐杖,交給跟在他們身後的傭人,然後攔腰將她抱起,大步下樓。

 將宋依諾放到餐廳的餐椅上,餐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佳餚,有中式有西式還有日本的壽司與芥茉鲑鱼。宋依諾不得不承認,連清雨露的這一手,已經將她秒到十萬八千裡外了。

 連清雨將最後一道湯端上來,她忙得頰邊滿是汗水,她溫柔大方道:“宋小姐,嘗嘗我的手藝,存希說我的手藝不錯哦,誰娶了我就有口福了。”

 沈存希抬頭望著她,說:“清雨,辛苦你了。依諾,嘗嘗吧,清雨聽說你要出院了,專門給你做的。”

 “辛苦了,連小姐。”縱使宋依諾心裡對連清雨有再多的不滿,此刻也得忍下來,否則連清雨忙了一早上,她要是不給面子的話,沈存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會覺得她小家子氣,這樣一來,就會讓連清雨得逞。她才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她拿起筷子吃起來,咕嚕肉鬆脆清甜,似乎將她麻木的胃蕾給喚醒了,她本來是抱著嘗一嘗的態度,最後卻吃得停不下來。不管了,節操什麼的,等她填飽了肚子再撿起來也不遲。

 “連小姐的手藝確實不錯,存希,你嘗嘗咕嚕肉。”宋依諾用自己吃過的筷子,直接夾了咕嚕肉喂到沈存希唇邊,沈存希張嘴含下,嚼了兩下,他說:“有點甜。”

 沈存希不喜歡吃甜食,宋依諾知道,她頓時笑開,“我覺得很好啊。”

 連清雨坐在他們對面,看著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親密,她恨得咬牙切齒。沈存希有潔癖,不吃別人吃過的東西。但是他居然會吃宋依諾的筷子,這讓她感到特別的震驚與無所適從。

 宋依諾抬頭看著對面神情僵硬的連清雨,她說:“連小姐,你也吃呀,味道真的不錯哦。”

 連清雨恨不得將一桌美食佳餚給揮到地上去,從宋依諾住進依苑開始,她就沒在她身上討到便宜。不行,她必須要忍耐,否則她怎麼將宋依諾踢出局去?

 連清雨咬碎了牙齒,才將這股不甘心咽下去,她說:“合宋小姐口味就好。”

 “連小姐的廚藝堪比盛世豪庭飯店的大廚,甚至更勝一籌。”宋依諾繼續吃起來,完全沒有被情敵秀廚藝給膈應到。

 “那你就多吃點。”連清雨道。

 “那是自然的,存希,快吃,下次要吃到連小姐做的飯,恐怕就難了。”宋依諾惋惜道。

 沈存希看她真的喜歡吃,他就順口接道:“下次你還想吃,就讓清雨給你做,哪有什麼難的?”

 “真的嗎?那太不好意思了,連小姐畢竟是客啊,讓客人下廚,不太好。”宋依諾覺得她剛才那番話假得連自己都想吐了,看來白蓮花的無辜不是人人都能裝的,她就勝任不了。

 連清雨氣得吐血,這兩人一唱一合的,敢情真的把她當成飯店大廚使了?可是在沈存希面前,她又不能表現出不悅,還得裝作高興的樣子,“宋小姐喜歡我做的菜,是我的榮幸。再說我把存希當成親哥哥一樣,在我心裡已經把你們當成了我的親人,如果你們把我當客人看待,我才會真的傷心。”

 沈存希望著連清雨,她眼裡一閃而逝的黯然讓他多了幾分心疼,他不知道她當年做了什麼,讓連家老爺子趕出家門,也許他是時候該去找連老爺子談談。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会了。”宋依諾從善如流,一點也不会。她想在沈存希面前掙表現,她成全她。

 連清雨擱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只有這一次,她任她欺負,以後她絕對會十倍百倍的還給她。

 宋依諾望著連清雨,看到她眼裡掠過一抹怨恨,她挑了挑眉,真想問她這樣做人累不累?明明不高興還得忍著,就不怕憋出內傷麼?

 其實她也一樣,明明不喜歡連清雨,卻還要一直容忍她,誰讓她對沈存希有救命之恩呢?

 吃完飯,沈存希被一通電話召回了公司,宋依諾覺得別墅裏有點悶,她拿起拐杖,往別墅外走去。蘭姨在後院搭了雞棚,雞棚旁邊搭了一個精緻的鴨棚,那只小黃鴨……不,現在應該叫大黃鴨了,正在鴨棚裡走來走去,黃色的絨毛逐漸長出雜色,再過不久,就會變成一隻普通的鴨子。

 宋依諾站在鴨棚邊,拿起穀子往鴨棚裡撒,她看著它失了活力的樣子,有些同病相憐,她感慨道:“大黃鴨,我們回家了,可是卻好像更沒有自由了。”

 她被這棟大宅子鎖住,而它被這精緻的鴨棚鎖住,都沒有自由了。

 她在樓下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別墅。連清雨換了精緻的服裝從樓上下來,沒有沈存希,她連裝都不願意裝,輕哼一聲,從宋依諾身旁走過。

 宋依諾看見她換鞋出門,她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明明兩看兩相厭,為什麼偏偏要住一起?她要是有點魄力,就該和沈存希坦白,這別墅裏,有她沒連清雨,有連清雨沒她。

 回到樓上,宋依諾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發呆。她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坐起來,拿起內線給蘭姨打電話,“蘭姨,我在金域藍灣的行李是誰去收拾的,送回依苑又是誰整理的?”

 “是我,宋小姐,怎麼了?”蘭姨問道。

 “你記不記得一個很舊的老式首飾盒,就是四五十年代用的那種,你記得放在哪裡了嗎?”宋依諾急忙問道。

 蘭姨聽她聲音著急,她說:“我記得當時收拾行李時看見過,但是一時想不起來放在哪裡了,這樣吧,我上來幫你找找看。”

 “好,麻煩你了,蘭姨。”宋依諾掛了電話,她想起阿罵托夢,還有宋振業的話,心止不住往下沉。如果只是阿罵托夢,她會認為自己傷重出現了幻覺,但是宋振業卻說得很清楚,她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如果和阿罵一起離開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囡囡,那麼她是誰?

 蘭姨很快上來了,她在房間裏找了一圈,納悶道:“我記得我好像放在更衣室裏,我去更衣室裏找找。”

 宋依諾跟著她進了更衣室,看她將每個抽屜拉開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宋依諾越來越心急,“蘭姨,你仔細想想放哪裡了。”

 “宋小姐,你別急,我記得我帶回來了的,你讓我好好想想。”蘭姨用力想用力想,她忽然道:“有了,我想起來了。”

 蘭姨去找來了梯子,爬到最上面,她打開一個櫥物櫃,裡面放著棉被,她伸手進去摸了摸,然後摸出一個首飾盒來,她拿下來遞給宋依諾,她說:“先生讓我去幫你收拾行李時,我發現了這個,我看著這首飾盒年代有些久遠,對你應該具有很大的意義,就沒有亂放,我沒有打開過,你看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少。”

 宋依諾接過去,她連忙打開首飾盒,首飾盒裏放著幾張照片,有一張是阿罵、她和一個小女孩的合照,但是因為首飾盒長期放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所以那個小女孩的相貌已經模糊不清,只看得到她們穿著同一款裙子。

 而她們身後,好像是教堂一樣的地方,掛在門前的牌匾字迹也模糊不清了。

 這張照片有什麼意義,為什麼阿罵會留著,照片裏的另一個女孩就是囡囡嗎?另一張照片上,董儀璿抱著一個小女嬰,對著鏡頭溫婉的笑著。

 還有一張照片,是阿罵抱著一個大概一歲左右的小女嬰,小女嬰眉開眼笑,眼睛彎彎的,但不是丹鳳眼。

 宋依諾當時拿到照片時,並沒有刻意去對比照片裏的小女孩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現在,當她仔細對比這些照片後,她才發現,董儀璿抱著的小女嬰和阿罵抱著的小女嬰都是濃眉大眼,而後來這張照片,阿罵懷裡的她,已經變成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

 她眼前一黑,如果說剛生下來的孩子五官還沒長開,但是後來阿罵懷裡的小女嬰已經有一歲了,那麼五官已經定開型了,大眼與丹鳳眼的區別很大,那時候也沒有PS,不可能把孩子的大眼PS成丹鳳眼。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後來這張照片裏的小女孩,已經不是那個小女嬰,而她,不是董儀璿的孩子!因為太過震驚,她甚至沒有發現,同心結琉璃穗子已經不見了。

 “宋小姐,你沒事吧?”蘭姨站在她旁邊,看她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她擔心極了。

 宋依諾這才意識到蘭姨還在旁邊,她搖了搖頭,勉强鎮定下來,“蘭姨,我沒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蘭姨再三確定她沒事,她才轉身出去了,走到衣帽間門邊,她轉過頭來,說:“宋小姐,你若有事就叫我,我就在樓下。”

 “謝謝蘭姨,我沒事。”宋依諾目送蘭姨離去,她再也站立不住,滑坐在地上。耳邊似有響雷轟隆隆滾過,她片刻無法安寧。

 不行,她要回老家一趟,她必須親自去確認一件事,如果她不是宋依諾,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