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柳雪峰從國外回來,柳如回了柳宅一趟,商議離婚之事。
祖和韻已經不強求離婚,她有她的考量,柳雪峰那一次答應離婚,本就是一時氣話,當即就後悔了。
柳如在家裡吃了一頓飯,飯後柳雪峰把她叫去了書房。
「我們談談。」
柳如坐在皮質椅子上,「好,談。」他們確實應該談。
她這麼乾脆,柳雪峰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好,他起身,轉了一個圈,他沒有和女兒這麼鄭重的談事過,自出事後父子倆的關係一度也很差。
過了大概兩分鐘,他雙手撐在桌面上,他的眼睛周圍很多血絲,看來近期沒有睡好,他對著柳如的眼睛,「爸爸知道錯了,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好不好?」
柳如心裡頭猛地一重!
她的父親從小對她說這話,不止一次,她胡鬧不聽話,媽媽教訓她,她哭。
一哭爸爸就來哄,越哄她越哭,越哭媽媽就越生氣,要揍她,然後媽媽就真的揍了。
然後爸爸抱著她,說再給他一次機會,下一次再也不會讓媽媽揍她。
確實他說到做到了,媽媽再沒揍過她。
她繼續胡鬧,爸爸也沒有責罰過。
他工作生意忙,答應她的事情沒有做到時,也這麼說。
這個圈子,很多家庭沒有母愛父愛,只有傭人和金錢,她是少見的,擁有完整的愛,一個不缺。
這會兒柳雪峰一臉憔悴的對她說這話,她不知如何回答。
她雖已成年,但她依然眷戀家庭賦予的溫暖和安全感。
「如果我給了你這個機會,你打算怎麼做?」
這句話竟然問到了柳雪峰的痛處,他一時語塞。
「我名下的一切都能給你。」他表態,「我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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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錢嗎?你不給我一分,我也能養活我自己。」柳如道,「我要的是你的錢嗎!」
「小如……」他面色沉痛。
「即使當初於漫漫設計了你,但是後來呢,你有很多的機會和她斷絕關係,你沒有。我第一次看到你和她在車裡接吻,她總沒有設計你,如果這件事沒有被我們發現,你要瞞我們多久!」
柳雪峰沒有說話。
「我們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怎麼彌補我媽的創傷,你一輩子都無法彌補。你能斷得了於漫漫,但你斷不了柳錦程,這是你造的孽!」
柳雪峰繼續沉默。
柳如也不想和他吵,緩和了些,「你要說服的是我媽,如果我媽同意,我也無所謂,但是我不會認柳錦程,你妄想把他帶到柳家。」
她起身出去。
走到門口,柳雪峰又叫住了她。
「我知道蘇越里在給你媽找律師,我更知道在這其中他出了很多主意,你媽要起訴於漫漫,他功不可沒。」
柳如沒吭聲。
「我和蘇越里在你們很早之前就見過面,當時,他叫蘇煜。」
柳如和當年的蘇越里談戀愛,很低調,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人,包括家裡的,他們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然後呢?」柳如問。
「你要和他在一起嗎?」
「你是在要求我嗎?」
「你談過的男朋友我沒有干涉過,但是你一旦結婚,你的老公是柳氏的,我希望你好好選。蘇越里,我更希望你慎重選擇。」
「為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們分手的理由么,我告訴你。」
柳如詫異,「你說什麼?」他竟然知道?
「那個時候我就認識他,我知道他是蘇家人。我見你和他談戀愛很認真,我不想讓你那麼早就結婚,同時也想考驗他,所以我對他提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告訴他,當年他母親死亡的真相以及相關證據,如果不分手,那他自己查,我不會管。」
柳如倒抽一口氣,「你這是什麼條件,你就是在逼他跟我分手,我有他母親死亡重要嗎!」
「如果他足夠愛你,為什麼沒有。他媽媽已經過世,只要他回到蘇家,早晚會查到。但他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跟你分手,他是沒有能力查到證據么?而且我一試就准,他就是沒有那麼愛你。」
柳如依然想辯駁,她也不知道想說什麼,然而一堆話到了嘴邊又突然發現,那些詞那麼凌亂蒼白。
「身為父親,我更想你的老公愛你超過你愛他,蘇越里不合適。」
柳如退出了書房。
她總覺得父親找他談話,說蘇越里當年和她分手原因才是主要內容。
……
回到名流。
她躺在浴缸里,想起那一年,蘇越里提出分手時沒有半點預兆,說分就分。
她追出去。
又去了機場等。
後來長達很久的時間都在街頭晃悠,渴望又遇到他。
沒想到……竟是這個理由。
她從浴缸里起來。
外面夜色闌珊,燈火輝煌。
手機在響個不停,好友們在約她出去玩。
她換了一套衣服,開著法拉利過去。
包廂里韓佐在,不見陸離,卻又樓西洲,他從無人區回來沒多久。
韓佐在帶動氣氛,美女如雲,樓西洲坐在卡座,這暗魅的燈光從在他臉頰旋轉,他眼中的深邃幽暗泛著低沉落寞快要迸出來。
柳如坐去他身邊,樓西洲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
「韓佐叫我過來玩。」
樓西洲便沒有再說話,仰頭喝了一口酒,酒從喉嚨滾過去,辛辣滾燙。
柳如也倒了一杯,問他,「不是去找花盡了么,怎麼回事?」
柳如看到樓西洲的手背起了幾條筋,在跳動掙扎,但很快的又散去,最後歸於死灰般的平靜。
「蘇越里不是也去了么?」
「嗯?」
「聽說有點事,蘇越里過去找她,你不知道么?」
柳如真的不知道,他以為蘇越里昨晚離開是公事,沒想到是去找花盡。
她喝口酒,酒入喉,「那你怎麼不再去,你不怕她出事么?」
「我不會管她,死了也和我無關。」滿口的酒,在他說完這句話后,一口入喉。
像被燒燙的帶著刺的玫瑰,一路戳了到了西梅深處。
柳如沒有再說話,一口一口的喝,和樓西洲一起。
她沒有喝醉,她不想。
樓西洲醉了,醉了拉著她的手,那迷離的深眸去風過境之後的冰,碎成了一塊一塊,轉而拉著她,讓她撞去了他的胸膛。
「花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