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處微偏,似是被上帝給遺忘的地方,遠處無光,只有這半死不活的燈在閃耀著。
刀刃混合著燈光帶著鋒冷卻又克制隱忍,邊夢並不敢直接對花絕下手。
花絕朝著她走去,一步兩步、五步。
邊夢心裡上下顫了兩顫,職業殺手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深度,能坐到頂峰,和她這種排在十八位開外的,差之萬里!
她不得不防!
「如果她死了,不,就是少了一塊皮,我讓你全家滅門。」花絕不徐不慢的聲音,那沁寒和冰涼把她心裡那一點畏懼和防備給拉到了頂峰!
邊夢又強忍著,胸口起伏,「你殺不了我的。」
花絕沒有給她一點表情,從她手裡拿過剪刀,提起於世,一刀割了他手上的繩子,剪刀往空中一扔,於世一把接住。
轉瞬花絕捏著邊夢的手腕,咔擦,卸了她的胳膊,邊夢硬是一聲沒吭!
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花絕鬆手的時候,邊夢失控的跌倒在地上,對於世沉聲,「如果這還搞不定,那你就自生自滅。」
於世頭一低,「是。」
他已經替於世斷了邊夢一隻手,總歸是能打過了。
花絕上了車。
倒車,掉頭,轉瞬就消失。
……
車直接進了小區,並未靠近樓西至別墅,停在離別墅十米遠的地方,下車。
黑夜中,他似一道幽靈帶起了一陣冷風,並未從大門口進,翻牆而入,凌厲而利落,落地,無聲無息。
他是夜裡伏出的狼,行走無聲,隱去一身鋒寒。
客廳里有亮光,什麼都看不到,他在院子里站著,耳聽八方,很安靜。
繞去後院,抬腿的一瞬,客廳里的窗帘忽然拉開,黑髮從空中甩過去的弧線,還有她的側影,從他的餘光里一閃而過,他腳步一頓。
安安,在跳舞。
樓西至坐在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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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情景,無法形容。
一瞬間似鼓鍾撞擊時的餘音帶著強大的穿透力、霎時沉入心臟。
安安穿著緊身衣服,墊起腳尖,旋轉,髮絲跟著她的動作如同扇子鋪開。
燈光橘黃色,身影斜長,她腰段玲瓏嬌軟,彷彿一捏就能斷一樣。
臉龐在光下帶著醉色迷離,跳起,衣袂飄揚,腿前後打開呈一字型,腿部細條緊繃,優美高貴,輕鬆落地,單腳旋轉,下腰。
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手生風,動作流水行雲,美麗的舞姿閑婉柔靡,體輕如風,妙態絕倫,玉潔冰清。
彩扇飄逸,若仙若靈,精靈般彷彿從夢境中走來。
屋外。
清風與這夜色彷彿都看得痴迷,風忘了吹,枝葉忘了搖擺,月亮忘了從烏雲里走出來。
就那麼痴痴的看著。
男人站在花叢中央,那眸印入了屋裡女孩兒跳舞的模樣,她的身影在這雙黑眸里越陷越深。
屋裡。
樓西至醉了。
他喝了兩杯酒,身體狂熱,這顆心彷彿都被這酒給托著,想狂又想安靜。他幾縷頭掉下來堪堪摭住了他的眼晴,這雙眸幽暗而綿長。
音樂舒緩,女孩兒隨著節拍帶著她曼妙的身影,混合著空氣里的酒味,編織出了一場唯美又斷腸的視覺盛宴。
一曲完畢,安安腳后根也跟著落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她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臉頰不知是酒後紅還是跳舞導致。
一頭烏黑的頭髮在她後背彈跳,發梢打著地板,幾縷掉在身前,微微擋了些她的臉頰。
繼而起身。
身體微晃,似在水中破淤泥而起的蓮花,帶著讓人移不開眼晴的漫不經心。
樓西至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眸光晦暗,落於她的身側。
「二哥……」她酒意的聲音,一走,身體忽然朝著後面倒去,樓西至長臂一伸,把她往他懷裡一勾,安安又撞向他的胸膛,安安本能的抱住了他。
她似魂魄已去一半,雙腿發軟,往下跌,樓西至緊緊的抱著她的腰,讓她緊靠著她。
「安安。」樓西至也像是是醉了,他似乎正在雲里霧裡,他不知道他夠著了什麼,是命里之魂還是一生之重,他往後仰,抱著安安一起跌向了柔軟的沙發,安安睡在她的懷裡。
樓西至摸著她的後腦勺,他看著天花板,眼神拉長,悠遠深邃,最後失神落寞。
「要是…我們一直這樣就好了…要是你沒有遇到他該有多好。」
沒有人回答他。
安安或許是聽到了,但她在沉默,閉眼,眼角濕潤。
……
外面。
風來了,樹葉搖晃,一切靜止的生物又開始了泛活。
一片樹影婆娑,亂了男人的衣角和短髮、以及很少被人窺視的眼底。
風刮著他分明的下頜,五官標誌似刀刻,這一身與夜色同眠的黑,很快就把他眼裡的神色給掩蓋了去。
他去了後院。
離主屋最遠的角落,有一群人。
「大少。」有人開口,恭敬說道。
有四人站著,還有三人躺著。
花絕看了他們一眼,「帶走。」
「是。」
後院里有打鬥的痕迹,然而在屋子裡的人卻半點都沒有發覺。
邊夢的調虎離山並沒有成功,花絕怎麼可能……讓安安獨自和樓西至在一起。
他又怎麼會不知邊夢的目標就是安安,他不會給她這種機會。
從於世消失,他就已經做好了對策。
很快的,別墅恢復了平靜,人都走了,花絕從後院進了客廳。
燈光早就熄滅。
夜幕里依稀可見他們相擁而眠。
滿屋酒氣。
他走過去彎腰,手伸出去……那個方向對的是安安的手臂,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拉起來。
然而,又生生的停下。
五秒后,起身。
去調好了空調,出去,安安靜靜的來、安安靜靜的走。
到外面。
「大少。」於世回來了,「對不起,我愧對了您的栽培。」
「你學的技藝並非殺人,輸給她在情理之中,邊夢呢?」
「在。」
「留著她,以她為尺標,在你贏他的那天,我重賞。」
「是,謝謝大少!」
花絕給了他一個手勢,於世離開,花絕上了車,側頭,別墅矗立在黑夜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一整夜花絕都在車子里,沒有離開,在夜幕里像一個堅定的守護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