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的衣服上，全是血跡。
被君景浩抱著，她緊緊的閉著眼睛，整張小臉上除了慘白，沒有一絲的生氣……
那樣子，讓人揪心。
「張……張靈她……她……」
一連開了幾次口，顧甜心的話，都沒有問出口。
她聲音里的顫抖、哽咽，還有那忍不住往外溢的一絲絲恐懼，將她的力量，吞噬的乾乾淨淨。
她沒法問出來，她也不敢問。
雲芸亦是如此。
她們兩個人，眼睜睜的看著君景浩，呆愣愣的沒有一絲神采，彷彿他已經與世隔絕了一樣，他誰都看不見，只抱著張靈，愣愣的往外走。
很快，冷紹辰就帶著人，跟著走了出來。
冷紹辰的人，帶出來的，還有另一具屍體，他們一出來，冷紹辰就安排了人，將屍體抬走了。
之後，冷紹辰才看向顧甜心。
她的呆愣、她的難過，冷紹辰都看見了，他不由的沉沉的嘆息了一聲，之後，他才緩步上前，輕輕的拍了拍顧甜心的肩膀。
「冷紹辰……」
顧甜心看向冷紹辰，下意識的喚他。
只是，當她開口的瞬間，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死亡……
她不是沒有見過，那種痛到撕心裂肺的感覺，她也感受過。
可是，她依舊無法做到平靜。
尤其是昨日里，她還和張靈一起討論感情的事，她還感受到張靈的異樣，想要讓冷紹辰和君景浩來勸勸她……
可今天，張靈就已經不在了。
太突然了。
突然到讓她猝不及防，讓她無法接受。
心……
像是被撕了一個口子一樣！
將顧甜心攬在懷裡，冷紹辰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他只能一點點的將她摟緊，給她力量。
許久，顧甜心才低聲開口。
「冷紹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張靈她……」
「她是個英雄。」
打斷了顧甜心的問話，冷紹辰聲音低沉的開口，沒有瞞著顧甜心，他緩緩繼續。
「一直隱藏在醫院裡的人，是張靈的父親，他是個醫藥學專家，張靈的醫術，還有她對藥物的了解，都是源於她的父親。只是，她父親的身份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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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簡單……
冷紹辰用的形容詞，十分的溫和，不帶有一點的攻擊性。
可顧甜心也不是個傻子。
之前，他們一直都知道，有人隱藏在醫院裡，雖然目的是什麼，他們並不能清晰的知曉，可有一點錯不了，那就是，這個人與之前發生的，所有與毒相關的事件，都脫不開關係。
張靈在這醫院裡，救了很多的孩子，她醫者仁心，功德無量。
可是……
顧甜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真的沒法接受，張靈所救的人，其實都是他父親所造的孽，這個事實於她來說，是難以接受，於張靈來說，更是殘忍。
「怪不得昨天，張靈會說那樣的話，她會有那樣的反應。」
想來，那個時候張靈就知道了。
那個時候，她也早做出了決定，早想到了，要用這種決絕的方式，來結束一切。
她好傻。
即便閉著眼睛，眼淚也會往下落。
冷紹辰紅著眼睛，目光灼灼的看著顧甜心，他抬手，用自己溫熱的指腹，一點點的擦拭掉她臉上的眼淚。
「甜心，張靈那麼愛笑的一個姑娘，她一定不願意見到你哭的模樣。」
「……」
「這條暗道，與之前地下會所延伸出來的兩條暗道相連，通往一處研究基地。張靈的父親，就是這個研究基地的負責人，他帶領了一批藥學專業研究人員，在用毒方面，做了諸多研究，那些個孩子身上的毒，都與他們相關。」
「……」
「張靈在兩天前，接到了他父親的消息，要求她利用現在的身份便利，將最新的研究成果，注入到她照料的孩子體內。」
聽到這話，顧甜心的身子不由一僵。
「那些孩子……」
「沒有。」
知道顧甜心在擔心什麼，冷紹辰沖著他連連搖頭。
「張靈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為了救那些孩子，她不吃不睡，不眠不休，好不容易見他們一個個的都好起來了，她怎麼忍心下手？」
若是她忍心，她就不會死。
至少不會現在就死。
苦澀的輕嘆了一聲，冷紹辰將顧甜心摟緊，他沉沉道。
「張靈不願意，所以才在今天一早，強行帶著他父親，通過地下室的密道，進入了研究基地。張靈與他父親談過，想要讓她父親放棄研究，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僵持之中。他父親是個執拗的人，對醫藥酷愛如痴，這些個從組織內部流傳出來的藥學實驗，原本只有一點點，可在他的手上，卻有了無限的擴大，他做了太多年，他已經停不下來了。」
這種痴狂，顧甜心沒法說理解。
可她知道，就像是冷紹辰，他大約自從穿上那身軍裝的時候開始，就無法放下自己身上的責任了一樣，他也是停不下來的。
張靈的父親，也是如此。
他們唯一的差別，或許就是，冷紹辰走在正義的路上，而張靈的父親，越錯越多，越走越遠。
心裡想著，顧甜心便聽到冷紹辰道。
「張靈的勸說，註定沒有結果，她是個果斷的姑娘，所以，她敢去權衡得失，更敢去為自己權衡出來的結果，做個了斷。是張靈，親手開啟了研究基地的自毀裝置，毀掉了那裡所有的研究……張靈的父親看著，整個人都瘋了，他動手朝張靈開槍，張靈連躲都沒躲……」
當時，冷紹辰就在現場。
那一切，他看的很清楚，他可以肯定，張靈若是閃躲了，她一定能避開要害。
可她沒有。
大約從動手的時候開始，或者說，她從帶著她的父親，進了密道，去了研究基地的時候開始，她就沒想活。
「張靈走的時候，是帶著笑的，她對她父親說：錯了，就得回頭，他不願意回，她這個做女兒的幫他回頭。她對君景浩說：這輩子，是她沒福氣，下輩子，她要當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就算是碰瓷，也要趕在所有人之前，碰到他面前，讓他愛上她……」
堅韌如冷紹辰，也會聲音哽咽。
而顧甜心，和身後聽到了一切的雲芸，早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