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錦銹城時,正好夕陽西下。
滿天光彩,奼紫嫣紅,輪月緋紅掛在天邊,色彩似打翻的顏料盒,正在隱退的白晝迷人地、優愁地、鮮艷地泛著紅光,像嗔幽纏綿的女孩兒那前頰上的紅暈。
司機以一個漂亮的弧線,車子進了停車庫,司御打開車門,先下車,又拉著花辭下來。
漫天霞光,目不接暇。
襯著花辭的臉上,白裡透紅,眼中有畫。
司御見花辭看著這景色,便吩咐,「去把晚餐拿到院子里來。」
「是。」
嚴柔和華曼又繼續來上班,給她準備飲食,看護也在。
晚飯是嚴柔和華曼一起送來的,就在院子里的涼亭,四菜一湯,有葷有素,營養搭配。
花辭坐下,因為有了彩霞,這菜色都變得好看了不少,於是就有種不想動筷子只想看的欲望。
「不餓?」司御在她的對面。
花辭抬眸——
斜陽真是一個特別好的濾鏡,它能抹去人眼睛里所有的陰沉,那雙眸倒映著夕陽,柔情綽態,柔於言語。
花辭的腦子裡一瞬間走過了許多的畫面,這些畫面是阿南的,沉重而繁雜。
心裡密密匝匝的深重,讓她想要大喘氣,她立刻低下頭,喝了一口水,把這口氣咽回去。
「我還不餓,你吃吧。」起身,背對著司御進了屋子,大廳里還有夕陽一半的影子,像女孩兒瑰麗的紗裙蜿蜒綿亘。
她上樓,到了卧室。
聽到了樓下。
「大少,要收起來么?」
「收,什麼時候想吃了再拿去。」
「是。」
司御英俊的臉被這彩霞暈染的半明半暗,輪廓線條流暢度像畫里一筆勾勒而成,光在他的脖頸沐浴著那xin感的喉結,繼而帶著忍耐的上下滾動了兩下。
他起身。
駕車離去。
花辭看著他離開,她的目光眺望著去了遠方,久久不移。
……
司宅。
主棟司御已經有很久都沒有去過,巍峨而空曠。
他直接去了父母居住的那棟,進去后,司長江在院子里走路,背部微微鞠嶁著,人已經不像去年之前那樣的精神十足。
他停車。
司長江看到了他就走過來,臉上有一些笑,很淡,「來了?」
「爸。」
這會兒天色已暗,華燈初上的時節,氣溫猝降。
「今天你姑姑結婚,我們司家冷清,凌家倒是熱鬧了。」說起來還有些酸。
「沒有在酒店吃晚飯再回?」司御問,畢竟還有晚宴呢。
他同父親一起又在鵝卵石的小路上,父子兩聊著,那副畫面看起來倒是愜意。
「你爺爺和你叔叔在,我就不去了,等到你姑姑回門我們去你爺爺家,好好和那姓凌的小子聊聊。」
司御給了一個淡笑的表情,也說話,司長江又問,「對了,我聽傭人說,花辭醒了?」
「嗯。」
「這倒是好事。」司長江停下,司御也跟著停下來,司長江看著司御的神態,有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媽媽在娘家也是一個大小姐,被你姥姥姥爺管著,也是知書達理。嫁給我以後,我倒是把她給慣壞了,有些地方很極端,在你和花辭兩個人的事情上,我還希望你多為你媽媽想想,她一生太順利,她兒媳婦算是她最大的一個波折。畢竟是你媽,該原諒的地方就算了。」
司御身上穿的還是參加婚禮時的白襯衫,沒有外套,領帶倒是整齊,他站在昏暗的院子里,彷彿隱藏了自己的光,倨傲、冷然。
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隨後又用著無奈的語氣,「我媽是催化劑,沒有她,可能我們還是會這樣。」
「花辭是個好女孩兒,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可能一般的人、早就無法承受,奶昔那事兒,時至今日也是無法挽回,就這樣吧,我也不再責怪她。」他對花辭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你們還要在一起嗎?」
司御沒有回答。
這天,一下都暗了下來,他的目光像揉進了這個夜的純粹。
司長江沒有再問,這還是第一次司御對這個問題,以沉默來應對。
「好了,去看看你媽吧。」
……
雷青青坐在輪椅上,去年秦菲兒被方沁打過後住院,她氣憤不已對著媒體胡說八道,然後雷青青去醫院裡找她。
秦菲兒說花辭曾經在卡西懷過孕,孩子被葉豐年養著,奶昔是花盡的,姊妹倆都沒有安好心,她有證據,給了雷青青一個地址。
雷青青持著懷疑的態度去了,其實她一直以為秦菲兒不敢對她怎麼樣,她沒有那個膽子。
但是她想錯了秦菲兒。
去了后,她就被劫持。
劫持她的人是司柏,他的手指被司御斷了幾根,一直懷恨在心,弄不了司御還弄不了雷青青?
他原本是要殺了雷青青,但是靈機一動又沒有直接動手,只是把雷青青綁著扔在浴室,他用浴缸壓在她的腿上。
讓她慢慢血流不滯,慢慢的死亡。
司御去找到她的時候,雷青青已經被壓了近乎於10個小時,離死亡很快了!
為了治療,到現在腿里還有鋼釘,代替那損壞的骨頭,目前還不能走路,只能坐輪椅。
自從那次事件以後,她的xin格更是孤僻,除了司長江,對誰都沒有好脾氣,就連司御,她也不想見。
司長江和司御一起到大廳,樓上傳來了砰的關門聲,這聲音聽來就帶著情緒。
司御腳步一頓。
司長江無奈,「算了,你回去吧,你媽的思想工作我來做。」
「跟媽說聲抱歉。」
「沒事兒,你去照顧花辭。」
「好。」
他出去。
黃昏出來,夜幕而去。
紅燈時,不由得點了一根煙,煙頭朝外,猩紅的火點子在夜幕像血一樣,煙霧如塵埃,在空中飄零。
一根煙大半都餵了這寂寥的夜空。
這時,他朝著後視鏡看去一眼,後面一輛林肯,黑色。
他圍著這個市區兜了半小時,那輛林肯亦步亦趨。
在一個拐角里,他停了。
下車。
靠在樹榦。
那輛林肯也停下,下來一個捲髮的外國人,在他這個圈子,一眼便能分辨這人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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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非富即貴。
「司先生,您好。」他做了一個宮廷禮儀的鞠躬,起身又道,「我想見一見花小姐。」
他說著蹩腳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