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辭回到司家,經過西邊的那棟別墅時,略微停了一下,又回到主棟。
不在別墅里休息的傭人阿姨早就下班,只有奶昔的兩個阿姨還在。
「花小姐,吃飯了么?」
花辭看了眼二樓,一片黑,「大少爺還沒回來么?」
「還沒有。」
她嗯了一聲,「你們下去休息,今天晚上奶昔不會回來。」
「好。」她們都下去,到自己的房間。
花辭看看時間,七點半。
他還沒有下班么?
她的胃微微泛疼,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始終是沒有吃東西,便給自己煮一碗清湯麵。
最近這兩個月,她做清湯麵也是不錯的,司御吃過幾回,沒一回都誇的天花亂墜。
她給自己做了一碗,拿出來到客廳,吃了一口,就覺得毫無食欲。
放下筷子,不想吃了。
拿手機——
按鍵有點失靈,但還是給花盡發了一條簡訊過去,葉豐年在司御手上。
放下。
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這幾個月,她太放縱自己,現在才這麼的低落。
她猶記得那一年和花絕,她的情意歡喜在他那裡是竹籃打水,他永遠都是一樣的態度,冷漠、不咸不淡。
那時日夜都想不通,他明明對她也是可以的,放任她去做一切,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用做,他的卧室也只有她能隨意的進出,可為什麼就是不同意和她在一起。
這一點讓她,痛苦不堪。
如今她日漸成熟,還以為已經不再有年少時的憧憬,不想,還是有的。
甚至,比以前幻想的更多。
年幼時,沒有想過要孩子。
如今,她想。
而且,想的還不止奶昔一個。
有家,有他,有兒女。
這幻想或許就會成泡沫。
麵條很快就成了坨,也涼了,不能再吃,罷了,不吃了。
起身,準備把它拿去廚房倒掉。
然而她一起來,就意識到屋裡有人,側頭,司御站在餐廳和客廳的交界處,深色的襯衫、黑色西裝褲,手裡還捏著西裝外套。光源傳到他的那邊,半清半暗,他像是在那兒站了許久,也看了她許久。
眼神所及之久都在她的臉上,深邃,難以窺視。
她立刻走過去,把他手上的外套接過來,「你吃了嗎,下班怎麼這麼晚?」
司御沒有說話,眸細細的在她的臉上徘徊,最後抬手,手指落在她的臉上,好像那兒有灰一樣,撫摸、摩擦,要把那裡的痕迹都給擦掉。
他的左手手指很光滑,觸摸在臉上,有一層溫熱,還有淡淡的煙草味。
「你抽煙了?」花辭又道,他的身上也有煙味。
他依然沉默著。
然而,花辭卻覺得臉上那一塊,開始發熱,繼而發疼。
她本能的躲避。
他卻一把抓住她的後頸,把她的頭往過一拉,讓她的眼睛和他的雙眸對視!
他的瞳仁里有血絲,那神色就像是在深夜裡劃開的一點墨,有黑光粼粼,卻又無法深探。
花辭沒有再躲避,定定的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好一會兒,司御才道,「去洗澡。」
這一聲,嘶啞沉重。
……
花辭洗完澡出來,看到了餐桌上擺好的兩碗面,司御坐在一邊,顯然在等她。
她過去,落坐。
剛洗完澡,全身還有沐浴露的清香,整個人被熱氣暈染的,皮膚泛紅,就像是花朵才染上春天的紅暈。
司御做的清湯麵。
她的碗里有雞蛋,他的沒有。
花辭把雞蛋夾給他,「快吃。」
「夾走。」司御低聲說。
「給你,你吃。」
司御抬眸,黝黑的眼神從她臉上輕輕的掃過去,他已不像——往日那樣的溫柔,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陰鬱。
他把雞蛋再次給她,「吃吧。」
只有兩個字。
花辭沒有再夾回去,吃了一小口的雞蛋,挺好吃的,很嫩,麵條的熱氣上來了,熏著她的眼睛,濕漉漉的。
很久——
她和司御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平靜的吃飯,以往有奶昔時,她就鬧,兩個人各種爭寵。
沒有奶昔時,司御也會鬧她,要她喂、然後他也喂回來。
今天一句話都沒有。
花辭知道、司御一定明白了她去了艾馨那裡,他心裡一定知道了某些事情,卻,閉口不提。
她餓了一天,反而不想多進食,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可還是強迫自己張口,包括她不喜歡吃的蛋黃也吃了。
她討厭吃蛋黃,以前都給了司御。
「很餓?」司御沉聲問。
花辭嗯了一聲。
「慢慢吃。」
「嗯。」花辭把面吃的七七八八,還剩下一碗湯,看他時,他也只吃了一小半。
「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司御眼神黑茫,盯著她,一瞬不瞬。
這個眼神,花辭以為……他要質問她了。
可他始終沒有。
「吃完了上樓休息去吧。」
這語氣……
花辭,「你要走么?」
「嗯,我去醫院,今天晚上不回來。」
花辭便沒有說什麼。
司御走的時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那一個背影微微僵硬,又踟躕不前,五秒后,才離開。
以前他離開家時,會給花辭一個吻,今天沒有。
沒有對她笑,也沒有擁抱,話也很少。
……
花辭在客廳里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才上樓,卧室里也沒有開燈,她就坐在床上。
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十點,她給司音音打電話,司音音今晚在醫院。
「爺爺還沒有醒嗎?」
「還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
花辭也不繼續追問,「你回去休息,我去吧,正好司御不到去了么,我和他一起看著爺爺。」
「嗯?他來了?我沒看到他。不用你來,我在這兒就好。」
司御沒有去么?
花辭放下手機,十一點,司音音發消息來說司御還是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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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辭想,他應該是有事去了,又或者到了奶昔那裡。
十一點半,她換好衣服出門,去醫院陪著爺爺,陪著奶昔,陪著他。
去車庫選了一輛車,出去。
從花園裡穿過,花園裡花很多,還有一些比較高大的植物,車輛經過時,花辭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從餘光里一閃而過。
這夜半漆黑之時,突然閃現,她嚇了一跳。
當即一腳剎車踩過去,她並不怕牛鬼蛇神,只是……
她回頭。
那人影緩緩往前,一身雪白,黑髮垂直,在燈光的恍恍惚惚里,她的臉龐越來越近,最後臉直接貼在了車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