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車燈照在路上像極了鋪開的扇子,隨著車輛移動,從西南別城裡出來就是槐花林,不知何時它的彩燈又亮了起來,長長的一條街道紫意盎然,夜晚看它比白天更加絢爛。
開得像雪,陣陣幽香,花瓣在光下含羞待放,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在一片片嫩綠的葉子里光彩奪目。
以前還可開車通行,但現在出入口都已封,不允許車輛通行,只能行人走。
歐陽酒坐在車內,車靠邊停著,她看著槐花街道里走進去的青年男女,看著她們拿起手機對著它們拍下一張張漂亮的照片,看著她們臉上露出來的驚艷表情。
她神情淡淡……
她已經知道這花是誰種的,面對這十公里的槐花,是她冷血也好,沒心沒肺也好,她已沒有感動,只是有些感慨,若能早半年知道,或許現在她們也不是現在這個結果。
早些知道,或許她會欣喜若狂。
她重新啟動車子,右轉,從另外一條道上出去。
傅凌驍還站在自己家大門口,他放她離開,沒有阻攔。
他眸光眺遠,朝著那槐花看過去,它們矗立在藏青色的夜幕里,是別具一格的滿面春風,彷彿得償所願。
好一會兒他才回屋,關了客廳的燈,頓時黑暗襲來,伸手不見五指,他方才倒向沙發上,捂住了臉頰。
過了很久,電話響了。
他猛地坐起,拿起手機,帶著几絲希望,但看到上面跳躍著申寒的名字時,他眼裡的光一瞬間退得乾乾淨淨。
他沒接。
申寒再打,第二個傅凌驍才接。
「說。」一個字不怒不笑,不咸不淡。
這種很沉靜的語氣申寒還是第二次聽到,第一次是在得知傅凌驍二哥死亡時,這說明……
他心情很差。
申寒:「你、失戀了?」
一擊就中,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傅凌驍握著拳頭,這暴厲剎那間湧來,卻又轉瞬即逝,這片刻里他就吞了這口刀子。
「嗯。」他一個字。
申寒想傅凌驍還未曾在他面前說過什麼愛不愛的,他也不是戀愛腦,這會兒這麼乾脆的承認,想必是真的!
「歐陽酒把你甩了?」
他又遞來了第二刀。
傅凌驍摁滅了手機屏幕,不想這光照出了他臉上的表情,聲音極低:「有屁快放。」
「……我現在有點想和歐陽酒喝一杯,真是我偶像,把你給甩了,簡直……」神仙女人。
啪。
傅凌驍直接掛了。
他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很快的申寒又打了過來。
傅凌驍:「你再提一次歐陽酒,咱倆就斷絕關係。」
申寒嘖了一聲,果真是失戀了,現在威脅人都沒有了殺氣。
「行行,不提。情場失意但職場得意啊,夏氏股票熔斷,不爬起來分這碗菜?」
傅凌驍深呼一口氣,確實,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有這個時間兒女情長。
「你在哪兒?」說話聲音立刻變得乾脆果斷。
「我家。」
「我馬上到。」
傅凌驍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
歐陽酒把車子送還給施愈,施愈又送她回家,到達玫瑰灣樓下時,歐陽酒道:「麻煩你明天一早去泉水灣找孟旭,把我的手機拿回來。」
「好。」
施愈想著反正他也睡不著,不如今天晚上去拿。
他直接去泉水灣見孟旭。
孟旭:「你們老闆呢?」
「她回家了。」
「一個人?」
「嗯。」
這樣孟旭也放心了,身邊至少沒有傅凌驍。
孟旭不怎麼婉轉的打探:「你們老闆和傅三現在是什麼關係?」
施愈老實回答:「傅三少很少去我們公司,開業這麼久只有今天去過一次,我們老闆好像也很少提到他,應該是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傅凌驍和歐陽酒到底是什麼關係,孟旭心裡清楚,只不過就是想知道他們私下裡會不會頻繁見面,會不會如膠似漆。
施愈這樣一說,他心裡猛一放鬆。
他把手機給了施愈,施愈離開。
孟旭又晃回了自己的套房,按說他應該能睡個好覺,卻該死的,失眠一整夜。
腦子裡總是出現歐陽酒的身影,大半夜朋友喊他出去喝酒,坐在卡座上,看著那些鶯鶯燕燕和燕瘦環肥,並未像以前一樣覺得快活銷魂,反而覺得她們煩。
坐了不到一小時,又離開。
坐在車內,悵然若失。
他沒有談戀愛,甚至都未曾察覺自己心動,卻莫名的有種失戀的魂不守舍。
……
夏氏的事情轟動全城,歐陽酒也完全脫離嫌疑。
三天後夏氏偷稅漏稅20億震驚全國,這是一筆不扉的數字,警方抓了夏氏上下二十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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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夏氏易主。
同時辦公室里來了一封郵件,是顏氏遞來的。
還是上回歐陽酒簽署的那張碼頭攝影權,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傅凌驍的名字給抹去了,換成了墨南霆的蓋章,下面還有封痕的簽字。
這張紙有顏氏老闆墨南霆和封痕,唯獨沒有傅凌驍。
很快的封痕打來電話。
「工作是工作,不應該參合私人感情進去,我們顏氏旗下所有產業只要你用得到的地方,都對你免費開放,祝你工作順利,早日登頂。」
歐陽酒虛聲回:「謝謝。」
掛了電話,她也呼了一口氣,封痕說得對,工作就是工作。
把這個列印出來,複本交給施愈。
秋天快要來了,氣候越來越涼爽,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杏樹葉子快要枯黃,她不禁想起了楓林街。
想起了她的家裡依然藏著那款和傅凌驍聊天的手機,那些聊天記錄她也保存著,還有他送來的名貴的酒。
她想回楓林街了。
但到了機場,猛然又改了方向,訂了一小時后飛往倫敦的票。
人總是往前看,回憶始終是回憶,就讓它們待在角落裡好了,別去打動。
落地倫敦希思羅機場是半夜,很遠就看到一個小傢伙穿著一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手裡用英文寫著幾個大字。
【接我酒酒媽咪】
英文寫得像狗趴似的,歐陽酒差點都不認識。
「muamua……」南一一大聲喊叫。
歐陽酒走過去把她一把抱起來,寵溺:「來倫敦這麼久連個媽媽的英文都不會叫,你上學都在幹嘛?」
南一一小腦袋一歪,「都在想媽咪啊,想媽咪什麼時候來看我。」
歐陽酒露齒一笑,笑出了聲,她有再多的煩心事,再重的心事看到南一一,一瞬間就能煙消雲散。
她走後,從後面走出一個挺俊的身影。
他扒著墨鏡,看著歐陽酒離開的方向,媽媽?
歐陽酒有孩子?
他還沒搶到人,就要準備當后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