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章 賜鐲

發佈時間: 2023-07-29 19: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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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是礙於朵香公主的身份,她與昭陽宮公主分別坐在了炎皇后的左右下首,卻被冷落的厲害。

 ——雖說朵香公主身份高貴,但再高貴也不過是敗國公主,何況還是自己使盡手段送上門來的,這些貴夫人皆是出身高貴的世族女子,誰肯自降身份去應酬這樣的公主?又看到有幾個坐的近的夫人禮貌xin問候了朵香公主幾聲,卻被她不倫不類的回了過去,讓人愈發看不上。

 與朵香公主身旁的冷清不同,昭陽公主與姚妹兒這裏卻是熱鬧非凡。

 昭陽公主前陣子因“天石”之事名聲大喪,之後一直被仁慶帝軟禁宮中,雖說在炎皇后的支持下偷偷溜出宮去幾回,但卻幾乎沒有再在這些貴夫人們面前出現過,今日值此良機,自然是牟足了勁要扮賢良,將失去的名聲慢慢修補回來。所以在看到“男變女”後容貌還比做廚子時漂亮了不止一分,甚至同自己心愛的表哥被傳成一對的姚妹兒,昭陽公主居然也忍住了,含笑與姚妹兒打招呼。

 昭陽公主“雍容友好”的笑容只讓姚妹兒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畢竟昭陽公主殺人不眨眼的狠厲氣勢她是深深領教過的。

 不過姚妹兒更多的是慶幸昭陽公主完全沒有認出自己。她今日是按郡主的品級大妝,與當初被昭陽公主狂虐時的虛弱病態判若兩人,何況如姚妹兒所料,昭陽公主早就不記得她曾經隨手處置過的那個“秦王小妾”了。

 只是“舊仇”雖然不會被翻出,但“新恨”也夠姚妹兒提防提防再提防了。想當初她不過是慕慎安的“疑似小妾”,如今卻是大家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未婚妻”,昭陽公主不出手則已,一出手……

 姚妹兒端起桌案上的果酒,正想喝一口壓壓驚,遞到嘴邊,立刻放下了。

 ——嗯,果酒也是酒,她的酒量……呵呵。

 炎皇后雖將朵香公主放在要緊的位置,但她本人對這個不懂禮數也不知禮義廉恥爲何物的敗國公主也沒有一丁點好感,但喇耶國畢竟是景朝國土最遼闊的鄰國,且民風彪悍,雖然偷雞不成反蝕米,攝於景朝的強大短暫俯首,但這些人素來不懂道義爲何物,若是一點面兒情都不給,惹惱了這位不着邊際的公主,回去一鬧,說不準邊境又要出事。據說朵香公主在喇耶國有無數勇猛之士的追捧,而衝冠一怒爲紅顏,在喇耶國還算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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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誥命夫人們雖然不搭理朵香公主,炎皇后卻要不時的與朵香公主說上幾句,以示重視。但也精力有限。

 因爲炎皇后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新晉的玲瓏郡主姚妹的身上。

 ——因妹兒這個名字實在有些……遂姚瑾策在上報姚妹兒閨名時,只單取了一個“妹”字。

 炎皇后與朵香公主說了兩句話,便笑盈盈看向昭陽公主:“惋兒,玲瓏郡主是初次入宮,你可要替母后好好照應。”

 昭陽公主笑的有些嬌憨:“母后放心,玲瓏郡主第一次入宮,女兒自會好好招待的!”

 炎皇后點了點頭,又看向姚妹兒,語氣十分慈愛:“郡主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同惋兒說。”

 姚妹兒立即起身,朝炎皇后行了一禮:“臣女謝皇后娘娘垂憐。一切都是極妥帖的,臣女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呢。”

 炎皇后嗔怪道:“玲瓏啊,你這孩子也忒多禮了些!有什麼話坐着說便是!今日是小年宮宴,權當是家宴,這樣拘謹做什麼?”玲瓏是姚妹兒的封號,或許在以後的日子裏,這兩個字會漸漸取代她的名字。

 與姚妹兒相對而坐的夫人笑道:“娘娘說的是,玲瓏郡主,你可不要太拘束了,咱們皇后娘娘素來是個和善的,今日又是小年宮宴,君臣同樂,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咱們皇后娘娘這一夜就光看人起身行禮了!”這位言談間與炎皇后頗爲親暱的夫人正是炎尚書的髮妻,炎老夫人因年事過高,新京的冬天又格外冷,小年宮宴已有好幾年沒來了。

 姚妹兒抿了抿脣,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多謝炎夫人提點,玲瓏自幼長在深山,見過的人都有限,今日第一次進宮,乍一見到皇后娘娘、昭陽公主,又見到了滿屋子氣質華然的夫人、小姐們,實在有些自慚形穢,因此格外緊張,生怕哪裏出了錯惹出笑話來,讓皇后娘娘見笑了。”姚妹兒的話在這小年宮宴上簡直坦誠的前無古人,而她又真誠中帶着些許羞澀的將在坐的所有人都毫不掩飾的誇獎了一遍,這些夫人們對她的印象本就不錯,如此一來,連許多未曾去過姚王府、第一次見她的夫人們也立即對她心生好感。

 ——在這個充滿面具的世界,突然出現一個山裏出來的單純姑娘,這樣直白的誇獎着所有人,誰聽了不高興?何況小姑娘又是新京炙手可熱的新貴,長得又這樣好看。

 “唉喲,玲瓏這張嘴,可真真是討人喜歡,”炎皇后似乎對姚妹兒越來越喜歡,她朝着要妹兒招了招手,“來,到本宮身邊來。”

 姚妹兒不敢怠慢,邁着這陣子速成的“新京大家閨秀標準弱柳扶風步”,款款走到炎皇后桌案前,正要行禮,卻被炎皇后拉住了手,細細打量起來:“都說了不必多禮!唔,果然是個水靈的小姑娘。”說着,姚妹兒只覺腕上一涼,低頭一看,才發現炎皇后在握着她手時竟將自己手腕上的一個翠綠瑩亮的鐲子套在了她手上,顯然是要賜給她的意思。

 姚妹兒有些惶然道:“皇后娘娘,這……這可使不得!這鐲子一看便不是凡品,又是皇后娘娘隨身戴着的,定是娘娘的心愛之物,玲瓏豈敢受此大禮……”

 炎皇后按住姚妹兒想要褪下鐲子的手,輕輕拍了拍姚妹兒的手背,笑道:“玲瓏好眼力,這鐲子是本宮的妹妹在本宮出嫁時的添妝,原是祖母所賜,她平素喜歡得緊,沒想到最後竟然給了本宮……”能被炎皇后用這樣的語氣提起的妹妹,自然是她唯一的嫡妹,也就是慕慎安的母親慕夫人了。

 姚妹兒雖然是想通過自己嫁給慕慎安換取姚瑾策的婚姻自由,奈何姚瑾策一票否決,讓她也不敢輕舉妄動,新京的各類傳言她自然有所耳聞,但她卻只能幹聽着,什麼也不敢做。此時聽到炎皇后這話,瞬間便明白炎皇后對於這婚事也是看好的,顯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妹婿和侄子根本不站在她那一邊,還以爲通過侄子與姚王義妹的聯姻,可以爲炎氏爭取到姚王。

 姚妹兒很像藉此機會暗示些什麼,但一想到姚瑾策,姚妹兒只得滅了這心思,有些誠惶誠恐道:“這鐲子竟然還有這樣的來歷,那玲瓏更不能要了,皇后娘娘,這……”

 “本宮一看你這丫頭就喜歡的緊,”炎皇后按住姚妹兒微微掙扎的手,“長者賜,不可辭,既是本宮給你的,你就收下罷!”

 長者賜,不可辭。景朝素來講求禮儀,論輩不論歲。雖說按照年計算炎皇后確實稱得上是姚妹兒的長輩,但姚妹兒被姚瑾策認作義妹,而姚瑾策與仁慶帝之間到底是何輩分……並沒有人在意,所以也就弄不清楚了。而炎皇后身爲國母,是爲君,卻自認是玲瓏郡主的“長輩”,又賜下了其妹慕夫人的添妝,其中的意味,宴廳內除了一直不在狀況的朵香公主外,恐怕沒人領會不了。

 其中聽得最明白的大約是昭陽公主了。她的手緊緊握着酒杯,幾乎要將酒杯捏碎。若不是大家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炎皇后與姚妹兒身上,憑昭陽公主周身難以遮掩的殺氣,恐怕前面就全白裝了。

 在身後嬤嬤的提醒下,昭陽公主勉強穩住了心神。

 炎皇后的話說到這份上,姚妹兒只得收下:“如此,玲瓏謝皇后娘娘賞賜。”幸虧今日慕夫人告病未曾赴宴,否則該多尷尬啊……說不定這滿屋子的夫人們能將話題直接引導她與慕慎安身上!

 自從主持了姚王府的中饋,接待過幾撥王妃、夫人後,姚妹兒算是知道了,八卦並非民間百姓的樂趣,這羣高高在上的夫人們同樣有一顆按捺不住的八卦之心,而且比普通人愈發兇猛,只不過她們的措辭更文雅,說法更含蓄罷了。

 炎皇后笑道:“回去坐着罷,讓惋兒陪你說說話。”這姿態,簡直是認準了姚妹兒是自己侄媳婦,所以才能讓慕慎安的表妹陪她“說說話”。

 姚妹兒行了一禮:“謝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