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七章 現場

發佈時間: 2023-07-29 18:5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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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聽說策馬至絕命崖約需一個時辰,休息足夠的姚妹兒天尚未亮便起了,再三勒令給她擦藥的侍女不許將她腿上擦傷的事說出去,姚妹兒成功拒絕了杉木安排的馬車,忍痛騎馬到了絕命崖。

 絕命崖隱在一片山林之中,若不是對此處地形十分熟悉,很容易不小心墜落懸崖,若是在夜間,即便對地形十分熟悉,恐怕也有不小心掉落的危險。

 昨日從杉木處得到的消息讓姚妹兒知道君氏寶藏可能就藏在這絕命崖附近,但師父卻還是中埋伏掉了下去,絕命崖地勢之險惡,由此可見一斑。

 “師父和秦王,是從這裏掉下去的?”姚妹兒小心翼翼的走到一處懸崖邊,那裏原本是茂盛的灌木叢,如今卻都七歪八折,顯然是被什麼重物狠狠劃過,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到些許斷枝截口留有淺淡的血跡。

 “是這裏,”杉木護在姚妹兒身側,眼睛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姑娘,您小心些,莫要再往外走了。”

 姚妹兒起身,後退一步,往前看去,連綿起伏的羣峯中不乏這樣陡峭的懸崖,與這絕命崖連在一起,變爲成了一個寬闊的圈。

 姚妹兒往邊上走了走,抱住一棵大樹,越過灌木叢邊上的高大樹木傾身向下看去,才能看到這懸崖下深不見底的山谷,從上往下看去,還能看到谷中雲霧繚繞,即便晴天的正午,只怕陽光也落不到崖底。

 “姑娘,您小心些!”見姚妹兒抱着樹傾身向前,幾乎有小半個人懸空在崖上,杉木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抱住另一棵樹,虛環住姚妹兒,“這裏沒什麼好看的,您還是別看了,屬下們找到的能下崖底的路不在這裏,屬下帶您去那邊罷?”

 姚妹兒慢慢收回身子,退到安全的位置,點了點頭:“那我們快去吧,”邊走邊感嘆道,“這裏實在太隱蔽了,難怪師父和秦王都沒發現。可是秦王怎麼會這麼傻,居然上了姚氏的當?難道他派去那些人,竟沒一個認識姚淥新的麼?”

 “姚家主中風時,一直由姚淥新待客,秦王在潛州亦有人手,屬下也不明白爲何秦王的人居然一個都不認得姚淥新,”說到這裏,杉木壓低了聲音,“其實姚淥新早就被黃夫人送走了,主子是知道的,主子感念黃夫人的忠義,姚淥新又是無能之人,因此有意放他一馬,因而此事便不能讓朝廷的人知道,所以也不曾告訴秦王。但怎麼也沒料到,秦王居然這樣容易就……”

 關於姚文遠的夫人黃氏居然是朝雲公主留下的人,姚妹兒並不知情,但此時聽到杉木這樣說,她只以爲黃夫人也不認同姚文遠的瘋狂,爲了自己兒子的安危選擇了暗中支持姚瑾策,不過如今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因此姚妹兒雖然驚詫卻也無意追問此事,只是皺了皺眉道:“師父和秦王的合作,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杉木回想了會兒,才搖頭道:“屬下愚鈍,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

 “這就奇怪了,若是如此,秦王爲何不找師父確認?”姚妹兒十分不解,“涉及姚氏,難道不應該同師父商議嗎?若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如今就不會是這樣的情形了啊……”

 姚妹兒再聰慧也不會想到,姚瑾策與宗政憬的條件中,居然有一條涉及她,而宗政憬爲了去掉姚瑾策最大的籌碼以謀取她,選擇了鋌而走險,最終造就瞭如今的局面。

 這個條件,杉木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因此他心裏是有氣的:“也不知這秦王怎麼想的,雖然在姚淥新一事上主子有所隱瞞,但除此之外,主子可謂是誠意十足,這陣子若不是有主子勞心勞力,潛州又怎麼會是如今的情形?也不知主子如今和秦王一起是什麼情形,若是受重傷的是主子,萬一秦王覺得主子拖累了他……”

 姚妹兒輕嘆一聲:“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多說無益,若被秦王的人聽去,也不過徒惹是非而已。她相信秦王的爲人,即便師父重傷,他也不至於放棄師父。

 杉木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人,方纔不過是說到氣憤處有些義憤填膺而已,聽到姚妹兒的話,他便止住了方纔的話題。

 片刻的沉默後,兩人走到了杉木所指的下崖路口。

 說是下崖的路,其實不過是一條幹涸的溪牀,四月雨季時這條小溪會有娟娟溪流,平時下大雨時也會比其他崖壁上流過更多雨水,但在夏末秋初的時節,是絕對沒有溪流的。因地勢陡峭,溪牀上只有少數石頭被溪水沖刷成了半圓形,其餘石頭不過是顏色與邊上的石頭略有差異罷了,因是在懸崖峭壁上,所以這條小溪十分陡峭,到一半的位置更是直接變成了瀑布,因此,要從此處下到崖底,若只憑輕功是沒有辦法的,需得抓着綁在崖邊樹上的麻繩,慢慢往下落。前半段還好,雖是個陡坡,但溪牀上總有突出的石塊,輕功尚可便能穩穩踩着往下落,可一旦過了中間突出的位置後,便完全是吊着繩子往下落了。此時考驗的不是輕功,而是握力了。

 而從此處到崖底,約莫有五十餘丈(本文中一仗等於三米,請自行換算),最後的二十丈全要握着繩子慢慢往下滑,這對杉木這些正當盛年的練家子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但是姚妹兒……

 剛好有一個人正要下崖,看着那人拉着麻繩飛快的往下落,杉木對着姚妹兒道:“姑娘,待會兒屬下要將您綁在屬下的背上,由屬下帶着您往下走。”

 “你揹着我下去?”姚妹兒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忍不住搖頭,“我自己可以下去,待會兒你先下去等我便是。”倒不是覺得丟人,只是這下去的方式本就危險,若是背上再帶着一個人……

 “姑娘放心,屬下絕不會讓姑娘有事的,”杉木保證完之後,又勸道:“姑娘,此崖高五十餘丈,您細皮嫩肉的,手上原本就有傷……”

 這時,伏在溪牀上的麻繩突然動了動,顯然是那人下到底了,以此提醒。

 姚妹兒立刻抓住繩子,道:“既然你不肯先下,那我先下去了。”

 “姑娘,不可!”杉木嚇得趕緊拉住姚妹兒,卻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姚妹兒拉着麻繩,學着剛纔那人的動作,慢慢往懸崖底下去,,只比方纔那人稍微多花了點時間,便到了中間的轉折點。

 杉木:“……”不愧是主子的嫡傳弟子,學東西就是快啊!

 此時拉着麻繩懸在空中的姚妹兒卻沒有杉木心底的輕鬆。

 先前那一段麻繩只是輔助,可此時麻繩卻成了唯一的倚仗,雖說姚妹兒年紀小,人也瘦弱,但此時全身都依靠雙手握住麻繩支撐着往下滑,才往下挪動了幾丈,便覺得手心火辣辣的疼,又往下挪了幾丈,便可看到麻繩上留下了淡淡的血跡。

 “姑娘!您的腳別掛着,腿和腳一起夾住繩子!”先到達懸崖底的人擡頭髮現了姚妹兒,立刻高聲提醒,“只用手是吃不消的!”

 姚妹兒立刻上腳,果然輕鬆了許多,只是大腿上的擦傷早在策馬來時便有崩開了,此時摩擦着麻繩,加上手心的傷口,疼的姚妹兒忍不住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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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餘的十幾丈“繩程”,姚妹兒咬着牙才“走”完,成功落到崖底時,姚妹兒差點軟倒在地上,額頭全是汗不說,手心都是血,幸虧爲了方便行動出門前特意穿了深色的男裝,看不出腿上的血跡。

 饒是如此,看到姚妹兒下來而守在底下未曾走開的侍衛還是嚇了一跳:“姑娘,您沒事吧?”好好的一雙纖纖玉手,如今卻變成了血手!

 這個侍衛姚妹兒略有些眼熟,似乎是宗政憬的人,她走到崖底的條小溪邊,將還在滲血的手伸了進去,忍痛清洗傷口,輕聲道:“沒事,你先走吧,我等杉木,不需要你陪。”

 雖然是第一次這樣靠近姚妹兒,但這個侍衛還是清楚眼前的小姑娘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的,因此並不敢走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品,又掏出一卷紗布,蹲到姚妹兒身邊道:“姑娘,讓卑職爲您傷藥包紮罷?”這些下崖底搜尋的人身上都帶着常用的傷藥和紗布,以備不時之需。

 姚妹兒吸着冷氣終於將手心洗乾淨,卻還是有小血珠不停地滲出來,原本想藏起來不讓杉木發現的,但此時……

 姚妹兒擡頭,已經能看到正在下來的杉木了。

 “那就勞煩這位大哥了,”姚妹兒嘆了口氣,朝侍衛伸出手,見侍衛似乎怕弄疼她,撒藥的手特別溫柔,有些啼笑皆非,“我不怕疼,大哥不用這麼小心。”真是的,她都一個人用這種方式下山崖了,這位大哥難道還以爲她是新京中嬌滴滴的大小姐那一款的?

 侍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上的動作果然快了起來。

 只是杉木來得更快,姚妹兒的紗布還沒纏好,杉木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