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面前擺着一杯鮮奶和一塊黃金酥軟的南瓜蛋糕，像是商店櫥窗裏的展品，漂亮卻沒有一絲熱氣。
葉紹青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景象。
他推門進來，珍妮連眼皮都沒擡，定定地盯着對面牆上一幅黑白照片。
又看了。
他無奈地皺皺鼻子，吸了口氣，提着腳尖，想從樓梯悄悄溜上去。
“回來了？”珍妮的目光轉過來，葉紹青被看得後脊樑發冷。話說好久沒看到珍妮生氣的樣子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我……哎，揀回一條命就不錯了，成致國的手可真陰，比我還不要臉。”他極度鄙視地搖着頭，隨意走到珍妮身旁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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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珍妮的聲音不帶一點玩笑的意思，葉紹青剛彎回的腿又直起來，心虛地看她一眼，白皙鬆弛的臉上寒意森森，險峻的冰峯似的，讓人從內往外冷。他滿臉堆笑，俯到她身邊坐下，被她又“提點”一遍：“站着！”這次語氣更加嚴厲，他不敢再頑皮混鬧，站到珍妮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垂頭認錯：“對不起，珍妮。”
“你還知道道歉？”
“是，我不應該這麼任xin衝動，被成致國幾句話就挑釁成功。要不是腦子被氣壞了，也不會失手，讓葉家丟了臉。”葉紹青說得頭頭是道，認錯態度誠懇。珍妮的目光重新轉到牆上的黑白照片上。
“咱們葉家是什麼樣的家族，不應該被一個小混混出身的傢伙給比下去。我從小受了那麼多教育，早就應該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被敵人的思路帶着走。成致國明顯是故意激我生氣的，他貶低葉家就是爲了激起我作爲葉家人的榮譽感……”葉紹青說了這幾句，見她沒有鬆口的意思，只得順着說下去，越說越是可憐，越說越是條分縷析，把自己的錯誤行爲原因和衝動之下帶來的後果檢討得深刻精闢，恐怕就連專業的分析師也想不了這麼全面。
他說得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水一口氣喝掉半杯，問：“珍妮，可以了嗎？”
珍妮木然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老了，我也就沒那麼重要了。”語氣中毫無感嘆和遺憾，冷漠得聽不出一點情緒。可是這句話本身就是情緒，而且是極大極大的情緒。
“站着！”她朝想過來安慰的葉紹青輕斥。
葉紹青馬上立正站好，一臉惶恐。
珍妮等他站足兩分鍾，動了幾次嘴脣都不敢說話，這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問：“你真不知道自己錯哪裏了嗎？”
“我知道，我太衝動，犯了大忌。”葉紹青痛心疾首，“這麼明擺着的激將法，我居然就上當了！”
珍妮的頭微不可見地搖了兩下，說：“我還沒老糊塗，你就當我是個好騙的老太太。”
“我……”一向油嘴滑舌的葉紹青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閉嘴。
珍妮的目光定在他臉上許久，慢慢地說：“我沒想到你也有心軟動情的一天。”
“啊？”葉紹青不解地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