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曉泉走上去的時候居然很有耐心地在門外聽了一分鐘，確定沒有異響才敲門。
虛掩的門在觸手之間無聲地滑開一個九十度的弧，露出半片春色。
付子莘斜吊着眼睛瞥她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連個笑都沒力氣拽出來。她一條腿彎在胸前，另一條腿筆直地伸向門口，翹起的大腳趾直衝着汪曉泉的鼻子，白色的燈光打在黑色的指甲油映出一個圓圓的亮點，瑩瑩惑惑。曉泉看着她的身體有些想吐，又有些害怕。她往前走了一步，撿起腳底下踩住的病號服扔到她付子莘身上：“你穿了衣服。”
她擡了擡描畫得修長娟秀的柳眉，先順好凌亂的頭髮，順在一旁，纖秀的長指在伸展的手臂上憐惜地撫過，似乎享受着肌膚上的溫度。然後才捏起病號服慢悠悠地套在左臂上，再撩到背後，伸進右臂，拽過衣襟。隨着她的動作，汪曉泉的目光被她雪白的皮膚上斑斑駁駁的痕跡吸引，觸目驚心的美而殘忍。
她站起來去撿掛在輸液架子上的褲子，汪曉泉尷尬地背轉身去不看她，腦子裏卻還滿是她身上的傷痕。付子莘“嗤”的一笑，懶懶地問：“又不是沒經見過，裝什麼清純？成致國不碰你，你怎麼懷上的？”
付子莘又一次顛覆了汪曉泉對她的認識，她徹底無語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硬起聲問：“葉紹青呢？”
“你不是都看見了？還問什麼？”付子莘的聲音得意又不嫌棄。
她回頭問：“葉紹青去哪兒了？什麼時候走的？”
“喲喲喲，你又不是他老婆，問得這麼細幹嘛？”付子莘歪着頭拋給她一個妹眼，“再說——他現在也沒力氣應付你了，呵呵。”
“付子莘，你怎麼是這樣的人？”汪曉泉無話可說卻又不得不說，終於瞥出幾個字，掉頭就走。走廊裏一個人和她擦身而過，她只看了一眼卻沒說什麼，他們的事，還是自己解決去吧！
常徵看到汪曉泉怔了一下，臉色頓時紅得像喝醉了酒。只是汪曉泉頭也不回地離開讓他的窘迫之心稍稍減輕，可是看到眼前的病房，怒火又重新涌上心頭。
晃了兩下慢慢停下的門被常徵推開，他張口怒吼的聲音被眼前的情景卡住。
地上零落着兩件女人的貼身衣物，歪在一旁的櫃子上空空如也，東西滾了一地，付子莘一手掩着衣襟正彎腰拾她的化妝品。聽到聲音，她兇巴巴地罵道：“你又回來幹什麼？就是因爲有你這種小見人，才會有那麼多女人倒黴！”
一側臉看清來人，她木了一下，慢慢站直身子，神情複雜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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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默立了一陣，積聚在常徵臉上的陰雲沉沉地壓着，他沙着嗓子問：“子莘，你在幹什麼？”
付子莘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問：“你說呢？”
“你跟他……”他問不下去，哽在嗓子眼兒裏的魚刺似的東西讓他呼吸困難。
付子莘看着他不出聲。
（本章完）